第9章 第4節 弒君(1 / 1)

關於董卓弒妻的事情,呂布不是一無所知。當董卓登上帝位,他首先做的就是選擇皇後,而看起來這位被稱為“新人”的女子正好入選。   “溫侯,您還好吧?”老太監用客套的話打起招呼。   “公公,我希望能見見陛下。”呂布簡潔的回答。   “既然你是溫侯,自然該被允許入內。我得去向陛下稟報一聲。”   “我在這等著。”   “溫侯您太客氣了。”老太監捂著嘴笑哈哈的,轉過身走入未央宮。   孤獨的呂布在宮門外等候著,隻有宮墻送來的回音作答。   呂布等待了好一會兒,看向伸展至地平線的長安城。大雨已然停息,天空隻剩掛在半空的薄雨。他目睹著城池街道水漫金山,零散的市民忙著出門,等待著修補房屋,生活的艱難可見一斑。   “溫侯你已經等待多時,現在請跟我來。”宮門內傳出了老太監的聲音,充滿了狡黠。   呂布邁著大步跟隨老太監穿越未央宮,皇宮的院子深深地綿延到視線之外,途經三層燈火輝煌的殿堂,他終於見到了皇帝董卓。   在高高的臺階上,金色的帷幔庇佑著一男一女並排而坐。男子正是董卓,而女子,身材苗條,顯得嬌小,盡管身穿高貴的禮服,卻無法掩飾她的年輕。   “太師……”呂布習慣性地開始。   “奉先,你今昔可喊錯了稱呼,朕加尊皇帝,你應口稱陛下,何故又喚朕太師?”   “陛下……請罪。”呂布深深拜下。   “朕饒你罪過,起身,無需多禮。”   “謝陛下。”   “奉先,在此所謂何事?”董卓詢問。   呂布再次深拜,“末將夜盼星宿,矚目紫薇廷星,明暗交替,恐有兇兆預示……”   董卓抬頭大笑,狂氣逼人。   “紫薇星起落不定,那是前獻帝退位所致,朕與此何乾?”他再笑三聲,傲然挺胸。   “況且,末將近日發現外州之人滿溢長安,密謀詭計,如今天下人心恍惚,長安城猶如獨木扁舟,隨海浪掀翻,稍不留意,便有覆舟危急。”呂布生怕董卓不理解,語氣更為嚴重。   董卓沉聲笑道:“奉先,你是擔心過甚,來來,朕與你相見皇後。”   說著董卓親自掀開幔帳指著坐在他對麵的女孩開懷說:“此女名為貂蟬,乃是司徒王允之女,朕癡心於她,思讓立為皇後,奉先你瞧,她足以嗎?”   呂布抬眼一看,與自己的女兒年紀相仿,卻被這形容枯槁,如七旬老者的董卓所寵愛,眼前女子貌美如花,艷麗堪比洛神,但那年輕貌美的麵孔卻與滄桑逼人的董卓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呂布全身打了個冷顫,他知道這並非身上被冷雨侵透的原因,而是這董卓頹敗的怪相使他愕然。   貂蟬也盯著呂布看,她那雙明亮如星辰的雙眼似乎在寒夜中閃爍,她的臉色若有妝容,粉紅的嘴唇如同燃燒的火焰,黑色的發絲高高盤起。   她與這個世界的其他女子完全不同,她讓人感到奇特的美麗,因為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呂布回道:“身為王司徒的女兒,自然配得上陛下……”   但他看著董卓臉色蒼白,他覺得董卓已經被酒色毀了身子,呂布決定幫他一把:“陛下,您最近看過自己的臉麼?”   “哦?我臉上有什麼嗎?”董卓懵了。   就在呂布準備回答的時候,院中的門影處傳來聲音:“董賊,你滿臉死色,你自己是感覺不到嗎?”   “啊!”董卓一驚,站起來的同時打掉了手中的酒杯。   門影間的人現出個年輕人的麵孔,他手持長劍,威風凜凜。   呂布及時拉出自己的劍,瞪眼問道:“你是誰!”   這位年輕人高聲道:“我是大漢皇帝!”   聽到這聲音,呂布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他看著這個年輕的,皇者氣質歸真的男人走向他。   那位年輕人,大漢皇帝劉協,威嚴地走向呂布。   看著劉協,董卓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唔,原來是山陽公,看來你提前退出了你的退休生活,是來尋死的嗎?奉先,給我乾掉他。”   “溫侯!”劉協喝道:“你既食漢祿,為什麼要助紂為虐?殺掉這個賊人,我立你為驃騎大將軍,封你王爵!”   董卓看了劉協一眼,心想這個廢帝今天是吃錯藥了嗎,竟然敢到皇宮來撒野。   “奉先,你還不行動,還在等什麼?”   呂布邁出兩步,站在了劉協的麵前。他手中的劍稍微顫抖了一下,但最終,他還是收回了劍,輕輕低頭道:“您……請走吧……”   劉協深深看了呂布一眼,然後說:“溫侯有赤子之心,待我重新登上皇位,不會追究你曾經的過錯,你的職位依然保有。”   眼看著呂布居然對劉協退避三舍,董卓怒氣沖沖,自己提著寶劍沖下高臺。劉協見此,立刻拔出手中的劍,準備應戰。呂布看了一眼劉協,發現他的臉色已經白得如同紙一般。   “奉先,閃開!劍無眼!”董卓大喝一聲。   呂布沒有再看他們,轉身邁步就走。然而,他還是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劍刺入人體的聲音。   接著是“咣當”的一聲巨響,那是金屬撞擊地麵的聲音。   此時的殿外,電光四射,閃電如蜘蛛網一般布滿了天空,而那股紫色的光芒更是照亮了整個宮殿。   董卓被一把長劍穿過了後背,鮮血四濺,完全染紅了這座宮殿。現在他的身後,貂蟬身著華裳若天仙皎潔,她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刺人心魄。   董卓由於劍刺的力道過大,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地板上,他的身體前傾,幾乎要倒在了曾經的那位漢皇帝麵前。   劉協看見董卓被殺,心中興奮無比,他冷笑著說:“你可以起身了。”   董卓一口血噴了出來,他的身體向後倒去,生命已經離他遠去。   呂布看到這一幕,心中驚駭無比,他的心仿佛被火焰灼燒,痛苦無比。   他大叫道:“董公!”   劉協對他說:“溫侯,董卓已經死了,你為何不回到漢朝中來呢?我承諾的官職和待遇,我會如數給你的。”   但呂布好像沒有聽見劉協的話,他俯下身檢查董卓的屍體。果然,董卓已經死了。他的心中充滿了悲痛:董卓對他有知遇之恩,給了他官職和軍隊,並且待他極厚,讓他在他手下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呂布是一個重情義的人,他知道誰對他好。看著董卓被殺,他心中充滿了殺意。   “溫侯,你考慮好了沒有?”劉協仍在用官職引誘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危在旦夕。   “成王敗寇,這是天命。”   “溫侯說得對……”   呂布冷冷地看著劉協,突然間,他一劍斬下,劉協的頭顱應聲落地。   劉協的身體在地上搖了幾下,然後倒了下去,血流如注。   呂布伸手抓住貂蟬的頭發,把她硬生生地拖到殿門旁邊。外麵是狂風暴雨,風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呂布把貂蟬架在門框上,他的劍斜著指向她的頸脖。隻需要輕輕一撥,貂蟬的生命就會歸於虛無。   但是呂布卻又停住了,他顯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他抬起頭看著貂蟬,劍在手中,卻再也不能前進半分。   ……   ……   呂布問貂蟬:“董卓是不是被王司徒派你用美人計毒死的?”   貂蟬反問:“你怎麼知道是被毒死的?”   呂布解釋道:“董卓雖然年紀大,但身體壯碩,還有力量開弓騎馬,並且平時看起來很健康。可就在剛才,他的身體卻如同枯槁,顯然是中毒了。”   對於呂布的質疑,貂蟬沒有回應,隻是靜靜地坐在廊下,披頭散發,麵色蒼白。   看到貂蟬沒有回應,呂布又追問:“回答我,是不是你毒殺了董卓。”   貂蟬抬頭看著呂布,坦然地說:“是我。”   聽到這個答案,呂布緊皺眉頭:“那麼,你知道我會為董卓報仇嗎?”   貂蟬坦然地看著他:“是我殺了他,你要是想報仇,就殺我罷。”   呂布看著她,冷聲說:“你還有別的用處,等我為董卓報仇後,再殺你也不遲。”   聽到呂布的話,貂蟬又問了一句:“你剛才明明想殺我,為什麼突然又停下來了?”   呂布長嘆一聲:“你和我女兒長得太像了,我一時心軟。”   貂蟬聽後,淡然回答:“原來如此。”   看著她,呂布心中不禁嘆息,二帝已死,紫薇星的征兆果然應驗。   “董卓已經死了,王司徒還不知道。如果他們知道,大軍將會圍城,你是他的首要目標,一定會被下令殺掉。”   “圍城?王司徒何來大軍?”   “曾幾何時,王司徒和曹孟德是好友。這些年,曹孟德在兗州招兵買馬,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王允派遣董卓的縣官與曹操建立了聯係,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已經有數千精銳進入長安。一旦他的計劃成功,他就可以挾持天子以令諸侯。而曹操這個英勇果決的人,這就是他一生難遇的機會,他必然會親自前來。”   “原來那些刺客是曹孟德派來的。”   “沒錯,王司徒的計劃中,你是最大的障礙。他唆使曹孟德派人刺殺你,不過看上去他們沒有成功。”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秘密?”   貂蟬看著呂布說:“因為……我知道你會保護我……”   呂布哈哈大笑:“有這麼簡單的事嗎?”   “董卓死了,並不是我的錯。難道你要我一個弱女子承擔這樣的罪名嗎?”   “但是你明明是殺掉了董卓!”   “董卓因為在關東一戰中失敗而鬱鬱寡歡,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想要稱帝,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我是唯一了解他心意的人,所以他對我尊敬有加。否則,他那樣狠心的人,完全可以在我給他下毒的時候發現。他……他可能已經受夠了這個世界。”   呂布沉默了。   “我今日要是不殺他,王司徒他們也不會饒過我。我隻是想活下去,這有錯嗎?”   “這……”   “董卓已經死了,但是王司徒和曹孟德不會讓我這個知道內情的人活下來。現在,我們隻能同舟共濟了。”   “你有什麼主意?”呂布看得出她非常聰明,現在的他沒有思路,隻能向她請教。   “隻要你聽我的,我們都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