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個啊?那個是哦,是我們的樂土,記憶中的故鄉,回家的希望。” 柳晴川感覺自己變成了小孩子,站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清風拂過草葉,帶來沙沙的聲音和芬芳的味道。他麵前站著一個衣著奇怪,麵目模糊,給人感覺是個中年大叔的人。大叔正指著遠方一座高大的金屬建築,對自己說著什麼,但是話語中某些詞語他聽不清楚。 “咚、咚、咚。”遠方響起了沉悶的聲音,像是某種巨大動物行走時踩踏地麵的聲音。 柳晴川抬頭望著眼前的奇怪大叔,想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一張嘴,卻發出了一段奇異的聲音,把他自己嚇了一跳。對麵的大叔聽到這段聲音,手搭在下巴上摩挲起來仿佛在思考,但沒過多久,大叔便拍了拍小柳晴川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 “。”大叔說著,一把扛起了小柳晴川,帶著他大步向著金屬建築走去。 “咚!咚!咚!”聲音更大了。 柳晴川抬起頭,然後他的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天空。 這是一片沒有被現代工業廢氣汙染過的天空,呈現著透明純粹的藍。溫暖的光灑在大地上,曬得人很舒服,然而,天上沒有他熟悉的太陽,天上除了藍,什麼都沒有,他更不知道這無處不在的日光是從哪裡照射出來的。柳晴川把手搭在額上想要觀察四周,可當他的手劃過眼前時,他徹底呆住了。 那是一個籠罩在破爛衣袖中,隻有骨骼的手掌。七彩的光芒像液體一樣在手骨中流淌,那光芒帶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靈……息?” 隨即,眼前的畫麵像電腦中病毒一般,逐漸花屏、撕扯、扭曲。 “咚!!咚!!咚!!” 畫麵破碎,柳晴川猛地睜開眼睛,他被強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他拿開蓋在臉上的《渡海遺筆》,那是他昨晚睡前閱讀的【英雄時代】時期的輝夏古文獻,裡麵講述的是古人對“十三仙人”傳說的考證和猜想。或許古人用詞太過艱深,也許白天工作繁忙,也或者是單純的讀膩了,總之柳晴川昨晚就這麼讀著書睡著了。 “……我討厭謎語人!哪怕是在我自己的夢裡!” 他赤裸著上身坐了起來,瞟了一眼鬧鐘,發現才早晨6點半。撓了撓淩亂的發絲,柳晴川向玄關走去。 “咚!!!咚!!!咚!!!”伴隨著似乎包含怒氣的敲門聲,門外一個聲音大喊道:“柳晴川先生在家嗎?有你的掛號信!這封信需要本人親自簽收!” “來了來了。”柳晴川連忙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不耐煩的郵遞員,正伸著拳頭準備再次敲門,不,應該是準備砸門。 “抱歉,睡得太死了。我就是柳晴川。” “我還有其他信得趕緊送呢……麻煩你趕緊簽收,簽這裡。”看到信送到了,郵遞員也沒過多表示,隻是沒好氣的拿出一個單子讓柳晴川簽字,拍照記錄後便離開了。 柳晴川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畢竟自己確實耽誤了人家的工作。雖然早上6點半確實很多人還在夢鄉中,但是快遞員也隻能按照寄信人要求的時間把信件送過來,他隻會起的比這個時間還要早。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辛苦啊。話說這年頭人人都有個人終端了,靈素信道也搭建了幾十年了,咋還有人寫信啊。我看看是哪個無聊的家夥。” 柳晴川一邊想著,一邊仔細觀察著信封。 信封是素雅的淡紫色,一個對角印著浮鳶花花紋。信件上沒有寫寄信人的名字,隻寫了柳晴川的名字、他家的地址,還有要求送達的時間——4月2日早上8點之前。 “奇怪……”柳晴川咕噥著,也沒在意,把信封往餐桌上一扔,隨手打開了放在上麵的收音機,伴隨著廣告的聲音開始洗漱。 “(音樂聲)想要味道好,橘寶少不了!橘寶餐餐香,您日常烹飪的好助手!” “咕嚕咕嚕——呸!” “各位聽眾歡迎回來,下麵繼續播報早間新聞,我是主持人薇雪……” “嘩啦嘩啦——” “榮耀聯合新任議長提出他計劃將在3個月後前往我國進行為期一周的國事訪問,並表示計劃與我國就技術交流、雙邊貿易、多方合作、打擊恐怖主義等問題進行深入交流……” “我看看還有什麼吃的……隻剩下發黴的饅頭了嗎!” “……根據前方記者報道,淩晨1點左右,凱拉格復仇陣線襲擊了格裡德國位於索拉省的一處軍營,目前格裡德國家軍事委員會委員薩拉表示,將會對‘凱復陣’進行‘最強烈的報復’。” “縱觀世界風雲,風景這邊獨好啊。不過我記得發明靈素技術的雪茶大師就出身自凱拉格的‘荒族’吧,調查局的老家夥們和靈素技術聯盟還把人家當做精神圖騰,格裡佬現在要欺負凱拉格人他們也不站出來說點啥嗎?” 柳晴川叼著剛剛找到的吐司,拿著還沒發酸的牛奶坐到了餐桌邊,一邊吐槽新聞一邊打開了那封信。 伴隨著淡淡的浮鳶花香味,柳晴川展開信紙,娟秀的字跡映入他的眼簾。 『晴川哥哥: 展信佳。 自從你16歲離開鎮子,後山我們一同種下的浮鳶花田已經度過了6個花期。去年冬雪繁多,今年開春後花田漲勢頗好,倒是需要割去一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防止它們侵入到旁邊菜園中。 院子去年秋天時關閉了,孟爺爺說他年紀大了,實在乾不動了。正好鎮政務所建立了孤兒孤老統一安置中心,孟爺爺便跟政務所商量了一下,讓他們把那些孩子都接了去。政務所負責處理這方麵事務的領導人很好,對這些孩子們都很上心。孟爺爺很信任他,但我曾偷偷觀察過幾次,發現孩子們有的都胖了點,之後我便也安心了。 一不小心多寫了幾句廢話,其實本來我是想跟你說,大家都很好,讓你不要擔心,因為你上個月還問我大家情況如何。當時孟爺爺還笑著說,讓我告訴你好好工作,家裡有他照顧呢。 但是,孟爺爺似乎在越冬時不小心染了病。三月以來,他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食欲也大大降低。我想帶他前往省立醫院去檢查,但他卻很堅決的不願意去,說生死有命,不想再折騰了。 昨天,孟爺爺說要去曬太陽,但等我下了班來給他做飯時,卻發現他還躺在院子的搖椅上。我本以為他睡著了,但當我叫不醒他。我喊了鎮上的醫師過來,但是回天乏術,老爺子終究還是離開了。 我本想在終端上跟你說這件事,但是每次拿起終端,想到要直言孟爺爺去世這件事,我的心裡就十分難受,難受的開不了口。因此隻能通過文字來寫出這件讓我心痛的事情。 晴川哥哥,回來見孟爺爺最後一麵吧,我不知道老爺子最後的時刻在想什麼,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一段時間在想你。 致此。 風舞雨 6794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