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已經行進了3個多小時,算算路程,也走了大概一半了。車窗外是廣闊的原野,風景很好。但再好的風景連看三個小時不變樣人也會厭倦。不少乘客都坐累了,或站起來走動,或開始吃東西閑聊,當然也有玩累了才開始睡覺的。柳晴川放下手中的書,捏了捏鼻根,似是想要緩解眼睛的疲勞。 其實他根本一點都不累。雖然說《渡海遺筆》這本書成書自幾千年前的英雄時代,言語艱深晦澀,但他的身體從小到大在靈息不停的浸潤之下,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遠比普通人強大太多。別說讀三個小時書,便是讓他連續一周不睡覺,他都可以精神的像個準備熬夜打新遊戲的宅男。 他之所以這樣做,隻是因為模仿普通人的行為成為習慣了。不管感情多麼淡漠,他終究還是社會的一份子。既然要跟普通人生活在一起,那麼許多細微方麵他就要注意一下,免得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惹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 柳晴川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想要活動活動腰部。卻聽到坐在他旁邊的的女孩對那個占了他位置的中年女人問道:“阿姨,我看您的孩子從上車就一個姿勢睡到現在,您一直這樣摟著他,不會累嗎?” 聽到女孩的問題,柳晴川對麵一直玩終端的大漢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女孩隻是單純的好奇後,便順手關上終端,閉上眼靠在座椅靠背上,似乎想要瞇一會。 被問到的中年女人憨厚一笑,說道:“不累,不累,自家孩子睡覺哪能覺得累啊。俺撐一會就好,等下了車到家就再休息。” 女孩聽聞後,一臉敬佩的說:“還是母親偉大。要我說,其實父親也有照顧孩子的責任呢。”說完,她瞟了一眼旁邊的漢子,張張嘴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對方滿臉橫肉,便又閉上了嘴。 中年女人聽了女孩的話,卻搖搖頭,嘆道:“俺家那口子笨手笨腳的,下地乾個力氣活還行,指望他看孩子那不得把孩子看死咯。” 女孩聽完捂嘴笑道:“阿姨看不出來您也挺會開玩笑的。” “啊?”中年女人抬頭茫然看了她一眼,說道:“俺沒開玩笑啊。俺讓他看3個孩子,他看死了倆……” 突然,瞇著眼的大漢重重咳嗽了一聲,中年女人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不說話了。 女孩麵色也有點尷尬,似乎是感覺自己觸及到了對方內心的傷口,也不再說話,帶上耳機重新默默的看著窗外。 柳晴川聽著幾人的對話,一開始覺得挺有趣的,但是當中年女人說的那些話時,他便留心起來。等到大漢通過咳嗽提醒中年女人,他更是起了疑心,仔細觀察著這對帶著孩子出行的夫妻。 他看到,兩人雖然坐在一起,但是肩膀位置卻離得很開。女人的坐姿更像是盡力往靠窗那邊擠。輝夏共和國的高速列車當初設計時便考慮到了乘客的舒適性,座位被設計的很快,哪怕是體型偏大的人坐上去都不會感覺很擠。大漢雖然滿臉橫肉,但他體型還是正常人大小,並不需要女人往裡坐給他讓出空間。 還有,兩人上車後除了幾次眼神交流,並沒有過多的言語互動。如果說是因為害怕打擾孩子休息,卻又無法解釋大漢一邊大聲外放視頻一邊哈哈大笑的行為。 就在柳晴川對這兩夫妻產生懷疑時,女人懷中的孩子突然動了幾下,發出低低的呻吟。女人見狀,連忙從放在桌上的布袋裡拿出一個裝著清水的奶瓶,塞到孩子口中。孩子裹了兩口後,又沉沉睡去。 柳晴川冷眼瞧著女人的動作,等她重新摟好孩子,他冷不丁問道:“不讓孩子起來活動活動嗎?” 女人聞言一愣,偷偷瞟了一眼旁邊假寐的大漢,見他沒什麼表示,便說道:“孩子困了,就讓他多睡會……” 柳晴川聽她這麼說,便點點頭道:“哦,我還沒孩子,不知道相關的知識。我就是感覺我一個成年人坐了三個多小時,腰都有點痛,一個小孩子一直保持一個姿勢可能會更容易累吧。” “沒事,沒事,小夥子你也是好心嘛。”中年女人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我記得我去年帶我表姐家的小丫頭出門——應該也就大姐你兒子那麼大吧——也是坐高列(高速列車)。那丫頭在車上瘋起來沒完,哄她都不睡覺,滿車廂亂跑。你兒子真乖,你是怎麼把他哄睡的?我這當表舅的學學經驗。”柳晴川麵帶微笑盯著睡著的男孩看了一會,突然又問道。 “呃……”中年女人也沒想到,一個大男人會如此關注帶孩子的問題,臉色有些犯難。她想了想,最終說道:“應該是因為我家孩子比較乖,上車前也玩的比較久……” “仔細一看,孩子好可愛啊,不過跟大哥大姐都不大像,是不是因為大哥年輕時比較帥?對了,大姐,你跟大哥結婚多久了,怎麼才要孩子啊?”柳晴川突然打斷了女人的話,盯著孩子說道。他笑瞇瞇的,似乎真的很喜歡女人懷裡的小男孩。 “……”女人麵色有些緊張,嘴唇抿了抿,看了一眼自家漢子,沒有說話。這時,一直假寐的漢子似乎察覺到女人處於尷尬之中,於是睜開眼,惡狠狠的瞪著柳晴川,嘴裡卻對女人說道:“你這娘們能不能閉上嘴?嘰嘰喳喳煩死了!老子要睡覺!”女人見男人發怒了,臉色一緊,便把頭埋下,縮在窗邊不再說話。 柳晴川聽了男人指桑罵槐的一番話,笑了笑,對漢子道個歉,然後站起來從背包中拿了些衛生紙,說自己去上廁所,便離開了。男人盯著柳晴川,見他拉了拉廁所門沒拉開,又往別的車廂去了,又看了一眼帶著耳機托腮看風景的女孩,便收回目光,扭頭惡狠狠的對女人說道:“接下來一句話都不要說,我要休息,懂?” 女人麵帶懼色,點了點頭。 柳晴川裝作衛生間有人的樣子,脫離了那個男人的視線,接著便溜達到餐車。因為時間已經到了12點多,餐車已經有人在用餐,乘務員也在忙碌。看到柳晴川到來,便上前招呼道:“這位旅客您好,請問您要用餐嗎?” 柳晴川搖了搖頭,從懷中拿出一個證件,給乘務員看了,拉著她走到角落,然後嚴肅的對她說:“我是雲間省執法廳一級巡查員柳永,這是我的證件。我無意中發現,有疑似買賣人口的犯罪分子帶著被他們拐走的孩子潛入了列車。為了防止孩子受到傷害,請你帶我去找隨車的執法隊員,配合拿下嫌疑人。” 乘務員聽到這些話,臉色也凝重起來,立刻把柳晴川帶到了他們的休息室內,並通知了隨車執法隊員。乘務員並不怕這是什麼惡作劇——反正執法隊員肯定要跟著行動,到時候要麼抓人販子,要麼抓冒牌貨。輝夏的執法局可不像柳晴川前世那個國度為人民服務的警察局那麼文明,那些敢冒充執法隊員的人,真的會被抓進局子裡打個半死。 執法隊員那邊確認了柳晴川的身份後便迅速趕到了休息室。見到人齊了,柳晴川便簡單跟他們說了一下自己試探的經過以及自己的判斷。 “總之,孩子應該是被女人用藥物控製住了。說起來,龍姿城車站的安檢都是一群廢物,上車前就沒有查出來女人身上的藥品嗎?”為了符合巡查員的人設和官威,柳晴川在說明情況後,佯裝發怒。 “列車還有多久到站?”柳晴川向乘務員問道。 “還有不到三小時。”乘務員回答道。 “那就麻煩你們乘務組安排一次查票,我記得查票都得有執法隊員跟著吧?”柳晴川接著問道。 “是的柳巡查,為了防止有些逃票的人鬧事。” “時間還早,虧著這輛車中途不停,他們跑不了。做戲做全套,你們就挨個車廂查。我是借口上廁所出來的,得趕緊回去,對方很警惕。” 簡短的商議完,柳晴川換上了一臉滿足的表情回到了座位。 經過剛才的風波,男人不再睡覺,又開始玩起了終端。隻不過這次他一邊玩一邊時不時的瞟一眼四周,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十多分鐘後,男人對女人說:“我也去上個廁所,你看好孩子。”然後他起身向列車的貫通道走去。 柳晴川見男人離開,又向女人搭話道:“大姐,這都中午了,孩子一直睡覺,不把他喊起來吃點東西嗎?我這裡有零食。” 女人謹慎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隻是把熟睡的男孩摟的更緊了。 討了個沒趣,柳晴川臉上也顯露出尷尬的神色,隨著就向經過他身邊的餐車要了份盒飯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男人回來了。他坐下後對女人說:“前麵車廂開始查票了,先把我們的票拿出來,省的到時候麻煩。” 女人點點頭,伸出一隻手在兜裡摸出兩張皺巴巴的車票遞給了男人。男人接過票,又開始東張西望,顯得很不耐煩。柳晴川注意到對方的腿不停的抖動,時不時伸頭看向查票的乘務員,似乎心裡有些焦急。 “旅客您好,麻煩出示一下您的車票。”乘務員終於走到了柳晴川這裡,對坐在這裡的四個大人和藹的說道。 “好的,票沒問題,感謝乘坐本次列車,有什麼需要可以及時跟乘務員提出。” 男人接過乘務員遞過來的票據,鬆了一口氣。他扭頭把車票遞給女人,想讓她收好,卻發現女人表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他剛想轉身,卻被人從後麵扼住了脖子,手臂也被扭住,無法動彈。 女人見狀麵色一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準備紮到熟睡的男孩身上,卻見柳晴川出手如閃電一般,摁著她的腦袋重重砸在旁邊的窗戶上,發出“咚”的一聲。女人後腦遭到重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直接昏迷過去。手中的東西滑落,卻是一把泛著幽蘭顏色的餐刀。 男人被執法隊員控製住,不停的怒吼,周圍的乘客也看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柳晴川從昏迷女人懷中抱起熟睡的孩子遞給了乘務員,然後笑著對還在掙紮的男人說道:“省點力氣吧,等到了審訊室老實交代你們的拐賣經過。”接著,柳晴川又跟控製著男人的執法隊員們說道:“讓後麵跟著的人過來把女人也帶走。控製好他們,別讓人跑了。我先看看孩子情況。” 柳晴川剛想跟著抱著孩子的乘務員離開,想了想,又轉身走到男人麵前。男人惡狠狠的盯著柳晴川,嘴裡似乎默念著什麼詛咒的話語。柳晴川笑了笑,突然伸手捏住了男人的兩隻胳膊,用力捏斷。男人痛的慘嚎起來,然而柳晴川似乎不過癮的樣子,看到男人跪在地上,又伸腳把他的兩隻腳踝踩碎了。不去管趴在地麵抽搐的男人,柳晴川把昏迷的中年女人從座位裡拖出來,重復了剛才的動作。 “這下應該不怕他們逃跑了。來兩個人先把他們帶走,其餘人檢查一下他們的隨身物品和行李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物品,一會等他倆醒了就開審。”柳晴川對著目瞪口呆的執法隊員們笑了笑,說道。 “他們還沒被審訊定罪……萬一死了怎麼辦?”沉默了片刻,其中一個執法隊員發出了疑問,畢竟這兩位沒有經過審判,還不算真正的罪犯。 “死就死了唄,反正孩子救出來了。”柳晴川毫不在意的說:“我啊,最討厭人販子了。” 說完,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