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包裹下,爬入巷子中的月光更顯暗淡。 男人熄滅了煙火,他扔下煙頭用力跺了跺。 火光迅速消滅,僅留一縷細煙飄出。 他對著墻角的男人發出提問: “我賣東西的,是這裡嗎?” 墻角的男人靜靜站著,他蒙著麵,一聲不吭。 本就安靜的夜晚也因此沒有回應而更顯寂寥。 男人拍了拍皮夾克,然後補充道。 “我第一次” 終於是有了另一個音色的出現。 “好吧......” 僅僅兩字脫出。 “那我.......” 沒等他說完,墻角裡的男人蹲了下來, 用雙指扣住古銅色的井蓋, 他大力一掀,井蓋被送至一旁。 “進去,直走,第一個岔口,左拐.......” 蒙麵人的話語依舊很簡潔, 男人二話不說,慢慢貓了下去。 他順著梯子一步步往下爬。 愈往下,愈是刺鼻。 他憋住一口氣,探了探腳,走了下去。 迎麵而來的是一股又一股復雜的氣味,腐敗的氣息伴著發酵的糞便味直沖天靈蓋。 他掩住了鼻子,打開了手電,光亮照到的地方,都會暴露出一個個下水道常客。 真他媽的惡心,這是他腦海裡第一句話。 在忍了將近兩分半鐘後他到了岔口。 “然後是......左拐對吧” 又過了兩分鐘,他似乎看到了光亮。 一堵門? 木製的門? 這怎麼會有門? 我瘋了吧? 各種驚異的念頭在他腦海閃過。 但這些疑問他很快全盤否定。 因為那真是一堵門,一堵富麗堂皇的木門。 它遮遮掩掩。 露出一道道閃亮光線。 他走了上去,一把推開了大門! 很快,嘈雜聲,音樂聲仿佛遇到缺口的堤壩一般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 他呆愣在原地。 霓虹的燈光閃爍著,伴著巨大的樂響有節奏地閃光著。 比起平日的薩克裡鎮,這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這裡人生鼎沸地吵鬧著! 五顏六色的光亮變換著,這一切發生得有點讓他措不及防...... “這位先生,你好,請問您是第一次來這嗎?”嬌柔的聲言撇開了嘈雜的電子搖滾,進入了他的耳朵中。 “是.......的!”博鋒在盡可能大聲地對抗那聲響。 “請跟我這邊來!” “噢,好!”博鋒跟上了女人的步伐。 “請您到這個地方站一會兒,我們需要幫你清潔一下!” 博鋒一愣一愣地站到一個小方池中。 他頭頂上正對著一個方形的鐵框, 鐵框浮在他的頭頂上, 女人拿了一個透明的罩子,套在了他的頭上, 說實話,博鋒第一眼就覺得它是個魚缸。 在他想象這魚缸有什麼用時,他的頸部已經被罩子緊緊貼合。 他頭被罩在了其中, “嘶-------”的一聲,博鋒頭上的懸浮鐵框噴出陣陣霧氣,由上而下的移動,而博鋒正是被框在其中。 因此博鋒除了被包裹住的頭部幾乎都灑上了這種水霧。 “請再稍等下。” “唰”的一下,鐵框又將博鋒腳下升起,並開始噴出陣陣粉煙。 在做完這一切後,女人將博鋒的透明罩摘了下來。 並拿起毛巾給博鋒擦拭了一下臉。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發現並沒有濕,他轉頭便看向了那個女人。 那女人十分漂亮,穿著黑白相間的工作服,她臉上十分乾凈,塗著並不是很艷麗的口紅,薄薄的紅唇之下是一顆小痔,不偏不倚,剛好為這一潔凈的臉蛋做出點綴,讓人不難遐想出這是一朵剛出水的芙蓉,楚楚動人,頗讓人心動。 在閃爍的彩光下,博鋒發現她的右眼有些不太尋常。 “先生......能不能不要盯著我的機械義眼看......” 女人轉了一下頭,以躲避這直勾勾的目光。 畢竟博鋒以前也是個帥小夥,雖說歲月催人,但也是不減當年,甚至來說,多虧了歲月的痕跡,那份堅毅也在他的俊臉刻出劃痕,給他多添了這份成熟與穩重的氣質。 而這份歲月所雕刻出來的氣質自然是其所特有的。 “啊......實在不好意思......我冒昧了。” 女人整理了一下溫紅的俏臉,緊接說道。 “先生,歡迎來到‘金樂府’。” “我們‘金樂府’有眾多服務,像娛樂,交易,貸款,情色等服務都是有的,請問您......” 沒等女服務員說完,博鋒便有些尷尬地接上:“我是來賣東西的......” 女人也有些尷尬的顫了顫。 “那先生,我們事先聲明:在‘金樂府’進行交易,我們‘金樂府’要交易額的百分之二十作為出售完成後的服務費用” “沒問題......”博鋒一口答應了下來,在他心裡這百分之二十可比那百分之三十要好得多,更何況這筆交易本就是不合法律的。 “還有,先生,不用擔心身份泄露問題,我們‘金樂府’的保密工作是沒有問題的,所有關於您的資料都會進行保密處理。” “你們不能是上麵的人吧?”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不是。” “那就好......” 博鋒乘著懸浮板,經過一個又一個區域, 每一個不同的地方散出的光亮顏色都不一樣。 他驚異的發現:這裡幾乎什麼都有! 在一道道粉光與紫光的交接之下是一個又一個產業, 地上有的,這裡也有, 地上沒有的,這裡也有, 賭場,擂臺,酒館,黑市,拍賣場,還有......青樓...... 一想到剛才自己一直盯著人家的眼睛看,又在她口中聽到了情色一詞,再加上剛好路過這片區域,種種行為聯係再一起,博鋒恨不得立馬跳下懸浮板,找個縫鉆進去。 這不純純被當成嫖客了嘛......博鋒顯得十分難堪。 而在其旁邊的女人見此情形也不自主移開視線。 他沒想到這裡竟然這麼大,雖說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和想的也差太多了吧。 當然大的同時,人也不少...... 一路上盡是形形色色的人鐘:改造人,半改造人,普通人......令他更詫異的是......這裡竟然會有魚人! 魚人,博鋒也隻是在閑談之餘所了解到的一種人種。 說白了,魚人就是所謂新定義的人種,這種定義是上麵的人定義的,隻不過是他們用一場悲劇所製造出來然後才進行定義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他們所選擇在近海投放的核廢料,也是他們所聲稱的無害,是他們造成的核汙染,這導致了近海以漁業打交道一輩子的人每日都在輻射下所遭受侵害,水性本來就好的他們竟有部分變異出了鰭和鰓! 不過也隻是少部分人而已,大部分人都是葬送在輻射的穿透下,好一點的也是畸形地活著,吊著一口氣生不如死,而那所謂魚人不過是政府的悲劇產物罷了。 諷刺的是政府還慷慨地給他們給予了一個新種族的身份。 他們是被迫所接受的身份,是被所剝離於正常人種的身份,他們原本也是正常人...... 他們不過是在人的基礎上,在臉頰旁長出了鰓,背比常人駝一點,手指不能撐太大,在肘和背部長上魚鰭......此外便與常人無異了,這種‘異’也不是他們所選擇的,但政府所言已便不能稱之為人...... 也許也就這片下水道的洞天是他們能釋放各色欲望的聖所了...... 各色的人,被各色的欲望所纏繞著,所穿透著...... 當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夠的薪火。 所以有人會為了一晚的狂歡而工作兩三個月,隻為一夜的不眠暢欲,來發泄,來享受,來醉酒,亦或是到賭場上以小博大,一擲千金,一夜過後,有人歡喜有人悲,不過還是歡喜的人更多,大概率是因為地上太壓抑了吧......所以他們願意來,也想來...... 沒人強迫他們...... 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