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泰蘭斯克戰役—尾聲(1 / 1)

星海長詩 毗陵嘯嘯生 5362 字 2024-03-16

昔日繁華的泰蘭斯克好像被人潑了一桶油漆與強酸的混合物,又好像是沙塵暴席卷了這裡,殘存的樓宇,破敗的房間,如同枯槁的麵容,空洞的眼神,沉默地注視著不屬於戰爭的客人。路上的彈坑被彈殼撫平,墻角的血戰被血跡傳誦。瓦礫遍地,濃煙四起,槍炮聲不絕於耳,提醒著遠道而來的記者們不要離前線太近,戰爭還在繼續。   “他們沒有虐待你們吧?”記者停下腳步詢問道。   “沒有。”被俘的士兵回答得很乾脆,他身上的傷口處理也證實了這一點。   “冬蒂尼小姐,請您放心。首相大人再三強調過要善待俘虜,違反的人都會送上軍事法庭。”領路的軍官在一旁補充。   聽罷,冬蒂妮不再停留,快步走入會場。   “除北島銀行總部大樓外,我軍現已攻占城南大部分地區,敵寇已流竄城北,企圖負隅頑抗…另外在這裡,我今天沉痛地向大家宣布,坎瑞亞國防軍特級狙擊手,斯科特上校在14月13日的行動中不幸被叛軍流彈擊中,壯烈犧牲…骨灰已在飛往平黑蘭的飛機上,擇日將進行國葬…”   ……   在西側,北軍與神軍在尼哈馬大橋南陷入了艱苦的陣地戰中,29師雖奮力抵抗,但數量裝備都陷於劣勢,不得不炸毀尼哈馬大橋,撤回北岸,據河固守。在戰線中央,神軍早早地攻入山湖公園卻再未取得新進展,本來此處的煙湖就讓士兵們過河時長時間暴露在冰麵上,成了北軍的活靶子,而馬倫高地又緊靠著北岸,剛過河的士兵又要仰攻,最後隻能是徒增傷亡。在東側,沿京華路北上的神軍在北島銀行總部大樓下遭到了最猛烈的反擊。   ……   “你給我聽好了!北島大樓一旦失守,到時候神軍便能以此為掩護,居高臨下,攻擊我北岸部隊。大樓一丟,北岸根本無險可守,一旦敵人過河,馬倫高地和卡拉渡口都會遭到威脅,到時候會全線被動!我給你從預備隊調兩個旅,給我務必撐到15月!聽到沒有!守不住就死在那別回來!”圖拉切夫惱火地掛斷電話,癱倒在椅子上,現在開戰已經一個多月,10人萬的部隊已經傷亡過半,大量的重傷員還在市醫院裡沒來得及轉運到後方,內戰當天,孔代元帥就告訴自己不會有增援,自己手裡隻有這10萬人卻要拖住北伐軍三個月,三個月!圖拉切夫已經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最近神軍的攻勢雖然依然猛烈,但和最初比已經克製了許多,問題究竟在哪裡呢?   ……   邁太華將軍在艦首舉著望遠鏡遠眺,北軍士兵活動的痕跡已經依稀可見。戰友們在前線打的火熱,自己卻帶著第18軍團從烏托港出發,跟著破冰船在海上看了50多天的魚,不知道首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現在可算是明白了。   “告訴前線那些莽夫,請他們加強攻勢,接下來看我立功!首相真是神機妙算!哈哈哈哈哈哈!”邁太華大笑著回到船艙。   ……   貝蒂勒早早的醒來,趁看守不注意,從裝物資的箱子裡偷了一包煙,好像是最後一包了,貝蒂勒嘆了一口氣,從裡麵抽了兩根,又放了回去。也不怪戰友們都調侃他為“老將”,當了這麼多年兵犯過的錯和立下的功一樣多。   “喂!別睡了,快醒醒。”貝蒂勒踹醒了一旁還在酣睡的杜瓦洛。老兵的習慣提醒他戰爭時期早點醒總沒錯。   “哥,這仗,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杜瓦洛陶醉在煙霧中,享受著煙草帶來的麻痹感。   “早著呢,還不知道後方的那些科學家要過多久才能秘密武器搗鼓出來。不然我們到最後肯定會輸的。”,貝蒂勒往冰麵上瞅了一眼。   “誒?那要不您帶著我投降吧?大家都說神前不久剛現身過。咱們既占不著理又打不贏,不如投了算了。他們不是還一直宣傳善待俘虜嗎?再看看我們,連抽個煙都要偷。活得還不如外麵的海豹!”   “投投投!就知道投降!你當兵就是為了投降的?打不過就投,要我們當兵的乾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投降了沒了武器,他們到時候想怎麼處置就處置你!海豹?你看看海豹,他們就沒投降嗎?你看看他們有沒有朝冰麵開炮!我給你看看沒武器是什麼後果!”貝蒂勒把聲音壓的很低,氣得抄起手榴彈就是往杜瓦洛鋼盔上砸了一下然後朝冰麵上的海豹扔去。   “不對啊,這裡是炮火覆蓋範圍,哪來的海豹?今天敵人怎麼沒炮擊了?”貝蒂勒望著手榴彈的落點,很快就明白了一切。一陣槍聲響起,哪裡有什麼海豹!那是敵人在冰麵上匍匐前進!   ……   邁太華的第十八軍團在卡拉渡口的冰麵上突然出現完全打亂了北軍的部署。卡拉渡口作為尼哈馬運河與西大洋的交界處,是泰蘭斯克守軍的後勤中心與撤退樞紐。卡拉渡口一旦失陷,守軍就很難再組織有效的撤退了。   與此同時,神軍也加強了炮火壓製,將凍住的尼哈馬運河麵擊碎,城南北島大樓的兩個旅已經無法撤回河北,而且被神軍拖在了大樓裡,甚至無法移動。圖拉切夫不得不將僅剩的兩個預備師全部投入卡拉渡口,反擊灘頭陣地,為主力的撤離爭取時間。   西城區和主城區已被完全放棄,除了二團八營一支整編隊伍被留在亞峰混凝土廠吸引火力外,剩下的都是小股部隊留下來襲擾神軍。城西與城中的主力撤到了卡拉渡口,由駐守馬倫高地的第3師組織殘餘部隊負責為主力殿後。   在強大的海軍火力下,北軍根本沒有可能奪回灘頭陣地。而神軍也已經開始渡河。圖拉切夫隻能組織全線撤退。   14月38日,在付出了巨大代價後,圖拉切夫帶領1.4萬餘人從卡拉渡口北撤。   14月39日,卡拉渡口被占領。   14月40日,拜厄斯國旗重新在市政府升起。   15月1日,孤立無援的北島大樓守軍在底樓被占領,神軍以埋炸藥爆破整棟樓威脅的情況下無奈的選擇了投降。   15月2日,泰蘭斯克火車站雖反復易手,但最終被還是被占領。   15月3日,馬倫高地失守。當天下午,市醫院的傷兵們選擇了投降。   ……   “541!”在乾掉了那個士兵後,紹伊沙摸進了市醫院北的那個閣樓。狙擊手一向單獨行動,沒能跟上主力部隊撤走。這兩天投降的人越來越多了。聽昨天那個小鬼說,除了混凝土廠還存在著有組織的抵抗,別的地方都已經淪陷。自己本來想到醫院接幾個輕傷員到混凝土廠做最後的抵抗,結果來了才發現醫院裡的人已經投了。   “唉~都是傷員,投了也是沒辦法的事。但願你們能被善待吧。”紹伊沙搖了搖頭。走到門口時,他數了一下,自己的愛槍還剩一發子彈了。“算啦,老夥計,你就留下來陪陪戰友吧。等我們反攻回來,我會找你的。”紹伊沙依依不舍地摩挲著狙擊槍,向著混凝土廠轉移。   大概過了四小時,紹伊沙灰頭土臉沖進了閣樓,再次與愛槍相見,紹伊沙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自己剛靠近廠房大門就看見裡麵火光沖天,槍聲零零散散,看來混凝土廠也沒了(實際上直到15月4號八營全員戰死在混凝土廠中),更糟糕的是他無意中聽到新上任的北伐軍總司令司萊姆對北軍的頑強抵抗極為不滿,準備拿俘虜來殺殺威風。果然,折磨已經開始了,紹伊沙緊緊的抱著槍,痛苦的聽著戰友的聲音,自己完全可以斃掉那個禽獸不如的軍官,可是!他隻有兩發子彈!手槍裡的一發還是防止自己做俘虜。狙擊槍裡僅剩的一發子彈打出去隻會讓敵人更加喪心病狂的報復戰友。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戰友被虐待致死嗎?一發子彈殺掉一個人多麼容易,殺掉一群人也不難,可是救一個人,救一群人卻是如此困難!紹伊沙看著戰友被虐待的慘狀,心如刀絞。   “誒?那邊走過去的是什麼?”,狙擊手的敏銳讓他注意到右側走過去的一群人,其中的一人挎著相機。   “記者?我有辦法了!希望我沒賭錯!”,紹伊沙迅速調整姿態,對著那位耀武揚威的軍官打出了最後一發子彈。   “542!”,是子彈爆頭的聲音。這一次,紹伊沙乾凈利落地扔下槍,有意地從窗戶麵前經過,然後向著記者的方向跑去。呼嘯的子彈對他緊追不舍。   這一次,紹伊沙放慢了腳步。他聽到了憤怒的咒罵,吵嚷,尖叫與驚呼。往前跳進對麵的窗戶,“會不會記者們都被嚇跑了?”,紹伊沙擔憂起來。一顆子彈穿過了紹伊沙的腹部,他感到一股熱熱的,黏黏的液體淌了出來,像膠水一樣粘住了大腿,跑起來越來越費勁。“抓住他!”,紹伊沙感覺那聲音好像就在後腦勺上。“該沖刺了。”,他給自己打氣,用盡最後一絲力跳到了左邊那個建築的二樓。還有最後幾步了。紹伊沙費勁的拄著墻,不過兩秒就支撐不住,滾下了樓梯。看來記者都被嚇得跑光了,躺在地下的紹伊沙歪著頭露出了後悔的苦笑,“看來我用不著那最後一顆子彈了呀。早知道多殺一個敵人了…連長,指導員,排長,我沒給你們丟—”   ……   今天,剛剛為報道拍完照的冬蒂妮正和同事們趕回媒體招待所。泰蘭斯克已基本被收復,記者們的任務也快結束了,對他們來說,還是平黑蘭的居住條件更舒適一些。正構思著明天的新聞標題,一聲槍響打破了她的思緒,同事們尖叫著跑開了,處於職業的敏感,冬蒂妮於黑暗中帶著自己的相機磕磕絆絆的朝喧鬧的地方趕去。   在一個廢棄的房間裡,冬蒂妮停下了腳步,架起了相機。“軍官被暗殺?等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不是醫院嗎?那是俘虜?”看著不遠處血肉模糊的屍體,冬蒂妮胃裡泛起一陣惡心,要不是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差點叫出聲。   “不行!我得阻止他們!”,在拍攝完足夠有說服力的照片後,冬蒂妮拿出手機,給同事發出消息,將手機和相機藏進了一個櫃子。她繞到另一個建築,親眼目睹新一輪虐待開始後,沖了出去……   “你們開槍之前怎麼不提醒我她是門羅之子日報社的記者?這下事情鬧大了,算了算了,就放過這些臭俘虜一馬。”,醫院裡的一位軍官懊悔地說。   ……   15月4日,泰蘭斯克戰役正式落下帷幕,這場持續近70天的鏖戰,讓雙方在這座城市付出了60餘萬人的損失。   北伐軍以此為基地,開始向北方半島的深處進攻。   巴捷掏出了自己的第三封絕筆信,扔進了撤走前的篝火。在前期交戰與後期的突圍中,一連陣亡了包括狙擊手紹伊沙,二排長潘通在內的54名戰士,72個人負傷,連長馮克被送到布宜斯的總部醫院住院治療,開戰前的滿滿三頁人名,劃掉的超過三分之二。   瓦羅琴科看著血紅的冰麵,劇烈地咳嗽起來,看著手帕上的血,嘆了一口氣,留給自己覺得時間不多了。   孔代,柯哈維爾,裘裡撒在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阿爾貝麵對著稿紙上的公式一籌莫展。   梅尼耶對著星空斟起了香檳。   “…冬蒂妮小姐為保護我方士兵,挺身而出,在沖突中不幸死亡…本次軍事發布會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