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宿醉的頭痛也隨之而來。趙不凡翻身坐起，揉了揉太陽穴。 　　和陳德喝多了，做了一個夢。 　　不，這還是王府大院，太監服還在那扔著呢？ 　　斷片兒了，這可是殺機重重的晚清，怎麼能把自己喝斷片了。趙不凡心裡有些懊悔，仔細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能想起來的就是，他一隻手摟著載灃王爺的肩膀，然後和汪精衛碰杯，嘴裡還興奮的說著：“汪精衛，你厲害，那句話咋說的，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你牛，太牛逼了。” 　　…… 　　斷片兒絕對是不治之癥，華佗在世也救不回那失去的記憶。問題是這不是該失憶的時候，難不成我真的出了什麼鬼點子，能讓汪精衛安然地離開王府嗎？ 　　別逗了，這可不是一個人的事兒。 　　汪精衛刺殺載灃王爺，就算載灃王爺愛才心切，也不能光明正大把汪精衛放了。載灃王爺不要麵子，大清朝不要麵子的嗎？ 　　堂堂攝政王被人刺殺，還把刺客給放了，說出去多丟臉啊！ 　　趙不凡一邊琢磨，一邊穿衣，這邊剛剛收拾得當，就聽見一個回事太監來傳訊：“小凡子，王爺傳你去一趟東馬圈。” 　　“好嘞，奴才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呀，走吧。” 　　趙不凡被送到醇王府前，被科普過太監的組織結構，在這種組織結構下，能一手遮天的太監也算是人中之龍了。 　　在醇王府，最厲害的太監叫首領太監，得到宮中允許之後，可戴七八品的頂戴。 　　在內院他們權利很大，除了回事太監，其他人都歸首領太監管，小太監、散差太監、老媽子（嬤嬤）丫環。 　　除了首領太監，比較吃香的太監叫回事太監，他們可以管理小太監以下的太監和在來客人或者主人需要時擔任稟報，引導的工作。 　　再往下一個等級是小太監。小太監不是因為歲數小，有些小太監乾了一輩子都成老太監了，在職權內還得稱為小太監。 　　小太監是專門服侍主人的貼身侍者，王爺、福晉、太福晉、阿哥都有專屬的小太監，格格不用，格格隻能由嬤嬤帶著丫環伺候著。 　　小太監之下是散差太監嗎？並不是！ 　　在太監這個職業規劃裡，還存在傳幫帶的行為，有些太監剛進府裡，就被主子選走了，當身邊小太監的學徒，保證小太監有三長兩短之後，還有個人能貼心的伺候著。 　　昨日，帶著趙不凡去大廚房乾活的小太監，就是小太監學徒，小太監學徒沒有權利，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散差太監必須聽學徒太監的。 　　散差太監是府裡地位最低端的，他們灑掃，挑飯，燒爐，倒夜香，什麼臟活累活都得乾。當然，他們也各有各的主人。 　　趙不凡還沒見過自己主人呢，他在大廚房工作，主人是太福晉，老太太最近身體欠安，沒出屋。 　　…… 　　叫趙不凡去見王爺的是一個回事太監，姓孫。昨日沒睡好，還有點脾氣，得知來傳喚一個散差太監，對趙不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小凡子，王爺傳你，大抵是因為哪個主子相中你了，允許你去院裡學習，你有點眼力價，別惹王爺不滿。我這話說在前麵，你要是惹王爺生氣了，回來就打你板子。” 　　回事太監尖酸刻薄的樣子，讓趙不凡心裡不悅。但他腦子想的就是，能忍則忍，茍要成為一種新的人生哲學。 　　隻要回到了現代，自己就是千萬富翁。 　　“嗻！” 　　趙不凡老老實實的回答，一路彎著腰跟著回事太監孫公公到了東馬圈，王府裡有兩個馬圈，東西馬圈，東馬圈有老媽子和丫環乘坐的舊式騾拉轎車和可以騎乘的馬匹。西馬圈有王爺附近用的馬車，還有西洋轎車。 　　載灃王爺閑來無事就會去東馬圈轉轉，起因是東馬圈養了一隻猴子。傳說在《西遊記》裡齊天大聖曾在天宮當過弼馬溫，與避馬瘟諧音，所以一般的貴族會在馬圈內養猴子，避免馬匹發生瘟疫。 　　久而久之，很多主子反而更喜歡聰明伶俐的猴子。 　　載灃王爺就有這愛好，他在這裡見趙不凡，別人也不會懷疑什麼？ 　　到了東馬圈之後，載灃王爺就讓孫公公遠遠的站著，孫公公隔著馬圈的欄桿，翹腳觀察。 　　“昨晚，我們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載灃王爺上來就這麼一句，把趙不凡給問出一頭冷汗來，他擦了擦汗，想了想，終究還是說了實話：“奴才不記得了。” 　　“你這奴才還真是聰明伶俐，等這件事情辦妥了，我送你去宮裡在隆裕太後那邊當個首領太監。” 　　趙不凡心想，在隆裕太後身邊當首領太監，想必是太監的職業巔峰吧，誰都這麼許諾，敢情這個隆裕太後是個扯線木偶，得誰聽誰的。 　　心中鄙夷，找書苑 ｗww.zhaｏsｈuyuａn.com 但趙不凡嘴上還獻媚地說：“謝王爺恩典，奴才感恩不盡。” 　　敢情當年看宮鬥劇那點詞匯都用上了。 　　“那你這就去慎刑司吧。” 　　“嗻！” 　　提到慎刑司，趙不凡眼前一亮，心裡想著，昨個我是不是把這倆人給忽悠了，大早上就讓我去慎刑司，這不是回家的路嗎？ 　　載灃很滿意趙不凡的表現，昨天的計劃那麼周到，今天跟什麼都不記得似得。於是，載灃王爺一邊逗弄著猴子，一邊把回事太監召喚過來。 　　“帶著小凡子去隨侍處，讓他坐著那頂準備好的銀頂轎子去慎刑司辦些事情。” 　　“嗻！” 　　回事太監引領著趙不凡往隨侍處走，剛才那難看的臉色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容有些獻媚的味道，連態度也變得謙遜起來。 　　“趙公公被王爺重用必是棟梁之才，日後還要請趙公公在王爺麵前多多美言幾句。” 　　趙不凡把嘴一撇，剛還叫小凡子呢，轉瞬就恭敬的叫趙公公了，這臉真不值錢，伸過來被打還陪著笑容。 　　不過趙不凡依舊以茍為主要原則，他更加謙卑的笑著：“以後還要孫公公多多關照。” 　　“互相照顧，互相照顧。” 　　到了隨侍處，那裡麵已經有人等著了。 　　是大管事張文治，張文治把回事太監打發走，把趙不凡拉在僻靜處，小聲的說：“趙公公，您吩咐的事兒，我都給辦妥了。” 　　我吩咐？我讓你乾嘛了？ 　　趙不凡一頭霧水，心想我昨天這斷片是不是長了點，我到底乾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