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提桶跑路(1 / 1)

大學畢業之後,我簽了一份大家都覺得很不錯的國企工作,滿懷著的期待去公司報道,最初的豪華五星級酒店培訓,讓我感到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意義。   但培訓結束後,跟著大部隊稀裡糊塗的來到荒蕪人煙,荒郊野嶺的大山裡,住著腳踩著嘩嘩的活動板房,吃著領導臺上畫下難以消化的大餅。像我這樣沒錢沒背景的人,本以為會在工地茍活一輩子,直到見到工地上黑暗的一麵,讓我徹底離開了這個行業。   那是一個雨夜,細雨蒙蒙,正遇到趕工期,那天晚上我值班打橋樁混凝土,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一根本來100方混凝土就可以打滿的樁;那天晚上愣是打了150方混凝土還不見底,說出來可能大家都不相信,我也怕擔責,於是我趕忙把情況進行了上報。   聽到了這個情況,領導和勞務負責人第一時間就到了現場,在山裡麵搞工程最忌諱遇到這種奇怪的情況,技術專家在現場勘察了很久都沒有發現問題,深夜裡領導們個個臉色沉重,麵麵相覷,大家都知道這回攤上麻煩事了。   幾個領導點了一根煙,隨後走到一旁竊竊私語的商量著,他們的目光停留在場上每一個人的身上,我那時離他們有點遠,隻能隱隱聽到他們說:“不好咯!看來這樁要吃人了。”   那時我比較單純,不懂其中的意義。沒過多時,領導似乎也商量好了,領導走到我身前,輕輕說了一句:“小曹,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剩下的我們來解決。”   “嗯~”   麵對領導的安排我也不好拒絕,隨後我收拾東西就準備離開,現場除了幾位領導,一位勞務負責人,兩名工人,其餘的人都被喊回來了。我本來直接要回寢室休息,走到半路發現自己的東西落在現場,於是準備回去拿,回去的途中讓我看到了震驚的一幕,隻見領導們吩咐兩位工人下孔樁看看情況,等到兩位工人下到樁中,上麵成噸混凝土直接往樁裡灌,孔樁裡麵的兩名工人還沒有來得及呼叫,就已經陷入其中。   看到這場景,差點給我嚇傻了,我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一時間失了聲,隨後撒腿就跑,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後來我才知道這叫打生樁。   兩個活生生的人被打進了樁裡,說來也奇怪,第二天聽同事說橋樁竟然恢復了正常。令人匪夷所思的同時,直接顛覆了我的認知,我那見過這種場景,想起來都後怕,不禁回想起昨晚領導們那陰涼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隔天我就辭職了,經過這件事,讓我終徹底斷了留在工地的想法。   辭職的時候,領導還在跟我畫餅:“小曹,先別走!在領導眼裡你的表現很不錯!再搞兩年就準備提拔你為副經理,前途無量啊;要是工地這點苦你都吃不了,以後也不會有大出息。”   “這話擱兩年前對我說,我可能還會天真的相信,領導要提拔我,經過兩年的社會毒打,誰還不清楚貴司的領導方圓百裡畫的餅最香。”我在心裡嘀咕著,不再給領導畫餅的機會,這次一定要離開。   我也是冒著很大的壓力辭職的,畢竟一個穩定的工作對一個普通的農村孩子來說,算得上是最好的歸宿。   離開工地後,我沒有敢跟家裡麵的人說,家裡麵的人覺著國企鐵飯碗比什麼都強,其實並不怎麼樣;我也沒有著急換工作,上一份工作長時間勞累,對我打擊有點大,我回到貴州的老家,隻想好好休息,把這兩年沒睡的懶覺都補回來。打工兩年省吃儉用才存了四萬塊錢,也讓我深刻認識到,打工永遠發不了財,隻有自己乾才能有出路。   休息了半個月!這半月我一直沒有出門,每天坐在家裡麵想接下來乾什麼才能出人頭地。   奈何認知有限,不論怎麼想,都想不到好路子。做生意又沒有本錢,乾工作能力乾又不突出,乾河壩起水的賺錢法子都已經寫進了法律裡麵。   想了半個月都快想出精神病來了!竟然開始幻想天上掉餡餅這一事兒。   真的是從湖南走到河南~難上加難!   就在這時候很久沒有聯係的發小王三胖,不知道在哪得到我回家的消息,便打來了電話,似乎有事找我,但是礙於麵子沒有在電話中說明,我猜很有可能是借錢;這小子之前沒少跟我借錢,都是有借無還的。他家打小就困難,加上我們之間從小關係不錯,隻要他開口借錢,二話不說就給他了,我也沒有放在心上。   從交談中得知他的工作似乎也不順利,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農村第一代學生,出了社會沒錢沒背景沒指引,會失去錯過很多機會,想在工作上麵順風順水,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王三胖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就進了一家鋼鐵廠上班,整日的倒班加上酷熱的工廠,消磨了他的鬥誌,讓他變得頹廢,上了兩年後,他看不到希望的他毅然決然的辭掉工作,消失了好幾年,後麵去了哪誰也不清楚。   王三胖見我回了老家,第二天就從外麵趕回來找我,幾年不見他改變了許多,曾經那位稚嫩充滿朝氣陽光的男孩,變得成熟了許多,整個人胖了不少,臉胖得像個豬頭,看樣子這些年生活過得不耐。   他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腰間夾著鼓鼓的皮包,挺著一個啤酒肚,頗有一番老板的模樣,搞得我都差點沒有認出來,看樣子這兩年他搞到了不少錢。   “回來了也不知道跟哥說一聲!”王三胖把自己大奔鑰匙往桌上一丟,鼓鼓的皮包置於身前,掀起衣服露出圓圓的啤酒肚,拿起扇子扇了起來。他雖然穿著體麵,但是總看起來與他有些不匹配。   我看著桌子上大奔鑰匙與他脖子上的大金鏈子,一副暴發富的模樣,這個狗日的都能搞發財,當真是小看了他,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我調侃道:“幾年不見,王總,當上大老板了?這身闊綽的裝扮,你還別說!有點人模狗樣了,三米開外不認真看,還真不敢相信是你!”   “是有點人模狗樣了哈!就是這大金鏈子有點勒脖子。”王三胖站起來大笑,轉了一圈炫耀了一下一身行頭,順便取下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隨手往桌子上一丟。金鏈扔在桌子上,嘩嘩作響,看得我兩眼發光。   正值六月晌午,酷暑難耐,樹林中的知了聲刺耳,草叢中的蛙鳴低沉,讓酷暑的夏天更加燥熱。我開起那嘩嘩作響的風扇,拿出冰箱裡麵的冰鎮啤酒,簡單做了點菜,兩人一邊吃酒一邊聊著。   四年未見,整整四年沒有說的話,我倆說話如濤濤洪水,傾瀉而出,根本聊不完。我倆有說有笑,天一句,地一句的聊著。   “沒想到你狗日的還能發大財,當真是小看你了!”我哈哈一笑,笑著笑著,想起自己混得一塌糊塗,難免心裡有些酸楚。   王三胖打了個飽嗝,也正說得起勁,說道:“是吧!我也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還能發財!還好哥們運氣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已經窮了三輩子,都說窮不過三代,這一代讓我鹹魚翻身了。”   我好奇問道:“難不成中彩票了?”   “那玩意兒假的很,我買了這麼多年,一次五塊都沒有中過,寧願相信天上掉餡餅,也不會相信中彩票這事兒。”他往嘴裡塞了一把花生米,又端著酒杯敬了我一個,問道:“對了!聽說你從國企辭職了,咋了?這麼好的單位都要離職。”   一聽到這話我就來氣,我沒好氣說道:“老思想!你怎麼跟老一輩兒的思想一樣!之前那工作馬屎外頭光,表麵光鮮亮麗,其就是乾工地兒的,整天日曬雨淋,乾著最苦兒的活兒,拿著最少的窩囊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乾我們這一行,在古代俗稱徭役,隻要乾不死,就往死裡乾,隻要肯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兒。”   我搖了搖頭,借著酒勁,破口大罵,連身旁鄰居家啃著骨頭的大黃狗聽了都搖搖頭,我摸了摸身旁搖著尾巴的大黃,一邊向王三胖說了工地上打生樁的事。   “生樁?有啥可怕的,小場麵!”兩人都有點醉醺醺的,王三胖趴著我的耳旁輕輕說了一句:“兄弟,你見過禁婆嗎?”   我搖了搖頭說:“沒見過!聽起來像是女的,是個女的怕啥,雖然聽起來有點老,但是人醜十三不醜,翁起被子當熱狗。”   王三胖哈哈大笑:“真是妓女館開張~歡迎來搞,不過你要是見到,我保證你小兄弟站不起來,而是忍不住尿褲子。”   “是啥玩意!很可怕?”   王三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是我不跟你說,說了你也不明白,因為你沒有見過!反正那東西不敢描述,一回想起來就後背發涼。”   我有些驚訝,看著王三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知道他不像是在開玩笑,我說:“那不就是不乾凈的東西嗎?”。   王三胖醉眼朦朧,點了點頭說:“嗯!差不多!”   經常有人說見到鬼,這些東西不能憑空捏造,存在肯定有他的道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好奇的問道:“你見到是什麼反應,怕不怕?”   王三胖神秘一笑,壓低聲音說道:“不怕是假的!說實話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差點給我嚇尿褲子了。做我們這一行,經常能碰到些不乾凈的東西,就是相當危險。”   我哈哈大笑:“咋了!開始當陰陽先生了?你跟我說實話這兩年你到底去乾嘛了!”   王三胖抽了一口煙,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再追問,畢竟人家發財的路子不說也好,省得自討沒趣,兩人一根接著一根的抽,屋裡煙霧繚繞,熏得眼睛疼。   王三胖抽完最後一口煙,端著酒杯碰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那你接下來準備乾嘛?”   我彈了彈煙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猛吸了一口,嘆氣道:“可惜了!當初家裡麵沒有大學生指點,稀裡糊塗入錯了行,果然有的時候,一個錯誤的決定要用一個餘生來彌補,如今想轉行,又沒工作經驗,又錯過了應屆生身份,再找工作太難了。出了社會考研又沒有心思,考公務員競爭又大,這大概就是普通大學生的一生,簡直是從河南到湖南~難上加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以後說不準二進宮工地也有可能。”   王三胖聽了我的遭遇,臉上反而漏出一絲微笑,他壓低聲音,很神秘地說:“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三胖揮揮手,欲言又止,看起來有些為難,我看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非常堅決,又有點無奈,問道:“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不要把我當外人,有什麼困難說出來能幫我一定幫。我這人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但是為兄弟兩麵插刀還是可以。”   王三胖拿起桌上的皮夾包,取出幾遝全新的紅太陽,放在我麵前,我看了一下大概有5萬塊錢,他笑道:“兄弟,有你這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就放心了。這五萬塊錢你先拿著用,這次來找你確實是有事,一開始不敢直接給你說,是怕人各有誌,畢竟你是大學生,有個正規的工作,穩穩當當過一生,別說有多幸福了,不用像我這樣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看到如今你的遭遇,看來這次我來找你是對的。我需要一個靠譜的人,其他人我信不過,你小子從小就講義氣,我相信你。隻是願不願意跟著哥乾,我保證一年搞個百八十萬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