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庭院裡兜兜轉轉十多分鐘,陰差陽錯轉到了蘭居院前,在我看來純屬巧合。 庭院幽深寂靜,參天大樹的樹葉遮蔽炎熱的陽光,稀稀疏疏的光影從樹葉縫隙透射下來,樹影斑駁。走進蘭居門前放著幾盆蘭花,正直夏季,開得正爛漫,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進入蘭居,眼睛所見之處,陳設著古色古香的紅木家具和精美的古玩字畫,顯得整個房間十分端莊和穩重。房間裡的光線柔和,透過窗戶照在古老的家具和工藝品上,營造出一種神秘而寧靜的氛圍。 第一次接觸到如此典雅的房間,走在一塵不染的紅木地板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我們那些住的地方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狗窩。 房間裡麵最吸引人目光的,還數博古架上麵擺放的各種古董,各種各樣的瓷器,佛像,陶瓷…… 這些古董似乎才放上去的,上麵還隱隱殘留著泥土! 一旁的王三胖看得兩眼放光,用手拐了拐我,低聲說道:“臥槽!開眼了,全是坑裡出來的新鮮玩意。” 說完王三胖不禁轉頭看向林川,林川看到這陣仗卻是淡淡一笑,顯得異常平靜。 這滿屋子的冥器,不得不佩服他們高超的手段,這麼大陣仗竟然能若無其事的擺出來,這樣看來林川的二叔在道上應該也是位響當當的人物,也可以說是位天生的盜墓賊。 我點了點頭回應王三胖,我同樣是被震驚到了,這裡麵的東西可比林川鋪子裡麵的那些東西高好幾個檔次不止,畢竟全是生坑貨,這讓我更加確定林川家是盜墓家族。 書房紅木桌前,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戴著老花眼鏡,借著窗戶透入的光線,仔細打量手中的瓷器。 隔著博古架,林川站在客廳處就揮了揮手,叫道:“二叔,你啥時候開始戴眼鏡了?” 聽到林川的叫聲,他並沒有急著轉過頭來看一眼,而是繼續低頭打量著手中的瓷器,搖頭嘖嘖稱奇,一邊低頭沒好氣說道:“臭小子,終於舍得來看你二叔了,你二叔我老了,早就開始老眼昏花咯,看來不服老不行了。” “切~誰不知道這花溪道上你林二爺的眼睛是最亮的,狗屎裡麵都能看出金子來。” 林二爺摘下滑落在鼻尖的眼鏡,白了林川一眼,拿起手中瓷盤遞給林川,想給林川見識一下。 林川隻是看了一眼,沒有接過盤子,就擺了擺手說道:“這花溪誰不知道你林二爺放個屁都是香的,更不要提過手的古玩,自然是絕世珍品。不過我有些好奇,二叔現在你怎麼變成“南天門上演說-高調”起來了,都把貨都擺在客廳裡麵來了,既不避嫌,又不怕賊惦記。” “你二叔我最近學會了一句話,叫做什麼……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再說了這宅子除了家賊難防,外麵的就連一隻蒼蠅也難飛進來。” 我雖然不能一眼看出這瓷盤的真假,但是瓷盤散發出的那種獨一無二,與生俱來的珍貴氣息,讓人覺著不簡單,我拍了拍王三胖問道:“那瓷盤應該是件好東西吧!” 王三胖點了點頭,說道:“那是定窯劃花螭龍花卉紋葵口盤” 我輕聲問道:“能值多少錢!” 王三胖比了比五根手指:“不低於五百萬。” 我靠了一聲。 聽到我沉悶的聲音,書房裡麵林二爺才發現客廳有人,他探出頭往客廳看了一眼,見到我倆站在客廳博古架前,先是一愣,眉頭一皺,表情說不出的復雜,然後假裝笑道:“臭小子,帶客人了又不打聲招呼。這不怠慢了兩位客人了嗎?”林二爺一邊數落林川,趕緊走出書房給我和王三胖散了根煙,問道:“這兩位是?” 林川介紹道:“這是我的兩位兄弟!這是王三胖,這是曹一天。” “來來來!坐下喝茶。你們真是趕巧,這屋裡都是我剛剛淘回來的一批貨,方才展出來供顧客們挑選,這些剩下的玩意,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到地下庫房裡麵去。”林二爺笑道,將我們請到茶桌前,泡了杯茶。 林二爺很明顯是在掩飾,屋裡的冥器的來歷。但我和王三胖也是看破沒有說什麼,一股勁的喝茶。 林二爺也是明白人,想撇開這個話題,直接開口問道:“想必林川短信中說的寶貝,應該就是這兩位小兄弟的吧!” 王三胖點了點頭,說道:“二爺言重了!哪是什麼寶貝,就一堆爛樹根,與你這屋裡麵的寶貝相比,那簡直是大巫見小巫了。這屋裡隨便一件冥器都比它好,特別是那書桌上那件定窯劃花螭龍花卉紋葵口盤,估計整個貴州古玩界找不出第二件。”王三胖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道:“不過東西確實是我的,此次前來,就是想麻煩二爺幫忙掌掌眼。” 聽著王三胖的話語,林二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歸於平靜,他似乎聽出了話語中的苗頭,笑道:“看來這位小王兄弟也是位行家!”他拍了拍一旁的林川,數落道:“怎麼不早說!害得我在變戲法的拿塊布~遮遮掩掩的,簡直是“瞎子拉琴~瞎扯”半天,這不是飛機上講評書~空話連篇嗎?” 林川笑著搖了搖頭:“在花溪誰不知道你林二爺吹牛能力,簡直就是頭頂青蛙~頂呱呱,你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我就想看看,你林二爺怎麼吹牛來圓這個場子。” 林川一臉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我倆會發現林家背後的灰色產業鏈。 數落完林川,林二爺又轉身看著我倆,笑道:“林川從沒有帶人來過這裡,既然林川能將你倆帶到這地方來,那你們的關係肯定非同一般,自然是信得過的兄弟。咱也不和你們拐彎抹角了說客套話,把事情挑明了說,當然你們進古宅後應該是雕像匠不給神像扣頭~知道咱家老底了,咱也就不吃菠蘿問酸甜~明知故問了。” 我噗嗤一笑,難不成古玩行的都喜歡這麼說話嗎?本以為王三胖是諺語專家,沒想到聽著林二爺出口成章的老古諺語,讓人眼前一亮,開口就是老江湖了。 王三胖聽著林二爺滿口老江湖話也笑了,向他抱個拳,豪爽說道:“感謝二爺的信任與抬愛!我們和林川是兄弟,既然林川帶我們來到你的地盤,咱們自然是老和尚講佛經~你說的說,我們聽的聽,絕不多說一句。” 見王三胖這樣回答,林二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將話題扯回到正道上麵,說道:“對了!你們要看的東西到底是個啥玩意?啥爛樹根!” 林川漏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麵露得意之色,對著王三胖淡淡說道:“快拿出來給我二叔瞧瞧!” 林二爺觀看了一眼林川和我倆的表情,眉頭一皺,肯定在想我們沒有憋什麼好屁。 王三胖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將木盒放在茶桌上,然後打開,亮出盒子中的簡牘。 林二爺就連拿著價值不菲的定窯畫花,都顯得毫不在意,一臉平靜;沒想到看到木盒中的簡牘,卻是嘖了一聲,驚訝道:“這他娘……是簡牘啊!” 看到林二爺的反應,眾人也是一愣,沒想到他隻是一眼就認出了盒子裡麵的簡牘,眼光確實是要比林川敏銳不少,看來這回真是找對人了。 “不愧是林二爺,真是屎殼郎推糞球~專業!”王三胖誇贊道。 林二爺看著那簡牘,臉上閃過各種表情,最後定格在了一種絕對的驚訝之上,仿佛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事情,眉頭緊鎖,說道:“奇怪……這東西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在你們手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生坑裡麵的東西,但我看兩位小兄弟又不是土夫子。還有就是知道這東西的人少之又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般人都會認為這隻是沒有用的一堆爛樹根,沒人會從墓裡麵帶出一堆氧化脫水嚴重的爛木根,更沒有人會在古玩場收這玩意,如今出現在你們手裡麵,真的令人難以置信。”換句話來說:“這玩意能出現在這裡真的是個奇跡!” 林二爺喝了口水,壓了壓難以置信的心情,隨後盯著王三胖,平靜說道:“說說吧!這東西的來歷。” 既然林二爺把話說明了,王三胖也沒有一點掩飾,毫無保留把簡牘的來歷和盤托出。 林二爺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時而眼神閃躲,時而眼神淩厲,手中的茶杯不自覺的顫抖,喝了口茶都給嗆咳起來,咳咳咳~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什麼原因。他隱隱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盯著桌子上的簡牘,說道:“哦~盜墓賊冒死從墓裡麵帶出來的東西,這樣就說的過去了!真是有心插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並沒有著急去仔細打量盒子中的簡牘,而是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裡麵拿出一雙白手套戴上。隨後小心翼翼把木盒托在手掌間,然後緩慢將木盒倒扣於手掌中,慢慢向上取起木盒,一坨爛木頭置於他的手掌上,呈現在眼前。 我們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表情的一絲一毫變化上麵。 林二爺一手托著簡牘,已經進入狀態了,全部注意力都在簡牘上麵,他將手掌緩緩抬高,置於眼前,眼睛靠近仔細看了一眼那簡牘,隨後臉色驟然一變。 “怎麼了!?看出什麼東西來了?”我們三人異口同聲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