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已烹好!” 戴著麵具在大酉前不斷攪拌的人一聲高喊,人們的注意力從前方鬥撲的二人轉移到翻騰著沸水的大酉之上。而前方鬥撲的一男一女也擦了下汗,默默退出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其實他們也並沒有用什麼真功夫,畢竟大家都是九黎的族人。具體也隻不過是女人裝腔作勢地一直在壓製著男人打,而男人一直保持著劣勢卻不被打敗打倒而已。大家看鬥撲的反響卻是相當熱烈,下麵不斷有人叫好。 雖然臨時受命表演了些假的不能再假的東西,但凡是學過獵術鬥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有問題,卻沒想到竟然有那麼多人愛看。他們理解不了,並在心中對提出這個想法的當時更加崇拜。 那下麵的人究竟愛看什麼呢? 沒人知道,包括當時也不知道。當時隻看到了有人在不停地叫好,不斷釋放著愉悅的信號。一開始是一人兩人,隨後眾人聽見歡呼叫好聲,漸漸地大家都開始散發出興奮的氣息,空氣逐漸染上了曖昧的味道。 而當時的臉卻一點一點的變得嚴肅起來。 當然,對大多數人來說,這隻是一個娛樂,一個熱鬧而已。 隨著孩子們集食的信號響起,人們都站起來,準備著過去品嘗這個被當時盛贊的烹肉。 站在最前麵的是九黎的孩子們,他們圍在大酉前麵,圍成一個弧麵,期待著等著前方的人將食物分給他們。他們之中大多都已經餓壞了,畢竟今日的集食還沒有進行。 女孩們理所應當地站在了更靠前的位置,距離大酉僅僅一步之遙。她們按照某種順序站好,站在最中間的是那幾個與黎貪坐在同一圈子的女孩。其餘的女生則明爭暗鬥地相互往前擠,都希望自己能夠站得更靠前一點。 而男生這邊基本上也是一樣的狀況,隻不過黎貪和黎巨沒有站在靠前的位置,反而是站在了隊伍的後方。他們下午吃了不少漿果,此刻並沒有覺得餓。 老人們則是站在他們的身後,為首的當然是北號,她牽著湮澤的手站在最前方。湮澤已經不哭了,此刻正望著一個方向出神。她會走過來完全隻是下意識跟著北號而已。 而北號的身後是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老人們的位次很奇怪,他們似乎並不是按照男女排序的。而他的身後是一個不斷哀嚎喊疼著的粗獷大漢,黎貪如果靠的再近一點一定能夠認出他就是亂說話被揍的那個老人。但是現在他依舊站在了很靠前的位置。 老人們活了那麼久,相互都知根知底。他們與族眾其他人群不一樣,他們有著自己的位次。 再後麵則是大麵積的青中壯年女人男人。雖然女人都站在男人前麵,但是明顯有人不斷地往前擠著,導致這裡的人群充滿繁亂的叫嚷和咒罵之聲。但是站在一邊維護秩序的麵具人則對此視若無睹,甚至就算有女人找他們說男人擠到了前麵他們也隻是站在原地不說不動。 前方一個麵具人拿著樹枝攪動著酉裡的水,並用一根木棍不斷將肉從中撈出來。而出來的肉早就已經沒有了人的形體特征,隻能看出是一個個蒼白的碎塊。 由於孩子們來時都沒有帶酉,因此隻能由前麵的人將肉用石刃切碎,再將肉塊分給後麵等待的人們。 最早領到肉的是幾個黎貪觀察了幾乎一整晚的女孩。雖然黎貪時刻注意著其他的情況,但是他這個年紀目光會被異性吸引也不算是什麼新鮮事,隻是男孩對女孩們天然的好奇而已。當時那些女孩也給了黎貪和黎巨一整晚的白眼,即使他們是同一個圈子裡,即使黎貪是族正之子。 沒有別的,他們是男孩,而她們是女孩,女孩天生就比男孩高貴,僅此而已。 她們拿到之後沒有絲毫地猶豫,一口就將其整塊吞入口中。她們並不害怕那肉的燙嘴,隻怕後麵人看不出她們的勇猛果敢。 後麵的人也各自領到自己的肉塊,有的人拿到一邊慢慢吹著啃食,也有人隨意地一口將其吞食。畢竟是要分給大家嘗鮮的,每個人分到的量自然不會很多。不過一頓吃不飽倒也沒什麼大問題,大不了明天多吃點嘛。 很快,女孩們就已經全部領完了她們的肉,而隊伍也馬上就輪到男孩們了。 黎巨對此是稍稍有些抗拒的,雖然大家吃了都沒事,但是他每天都有來自浮玉的漿果投喂,對於這些陌生的食物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而黎貪對於這烹肉也是毫無興趣,不同的是他隻是單純地吃飽了不想再吃了。 於是二人交換眼色之後,決定還是不上前去,就待在隊伍的後方,一會兒找個理由把這茬混過去。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當時就在分肉的酉後麵看著。見隊伍輪到了男孩,卻沒看見黎貪,他馬上就叫停了後麵的人。 “黎貪呢?黎貪到哪裡去了?”當時在前麵質問著。 黎貪此刻躲在隊伍的後方,隔著三四十個孩子的距離他也聽不清前方當時的話語,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此刻正專心偷聽來自身後的聲音,那是北號與湮澤的交談。 不過很快黎貪就注意到了來自前方的森冷目光,以及一股淡淡地寒意。他抬頭看向前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見前麵的男孩都回頭望向他,目光中充滿怨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之間不解地呆立在原地。 由於他的身份特殊,並且也沒有很多特別要好的朋友,男孩們雖然對他一個人拖慢了進度感到憤怒,卻也沒有人開口提醒他發生了什麼,隻是眾人都怒目而視,將自己的饑餓算到了他的頭上。 當時在前麵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其實他早就看見了隊伍最後方的黎貪,但他並沒有直接將黎貪叫過來,而是就這樣注視著發生的情況。 黎貪無助地望向前方,發現所有人都在含怒瞪他,甚至當時也在沉默的注視著他。而他自己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他忽然注意到今晚的月亮很大,而此地的樹葉已經漸漸枯黃。 他的心中充滿不安與惶恐。 在此尷尬之境,黎登前方的從隊伍中走了出來。他晃動著肥胖的身軀走到黎貪和黎巨的麵前,告訴了黎貪當時在找他,隨後又頭也不回地走了回去。黎貪順著他的方向看去,黎廣此刻麵向當時的方向,根本就沒有看他。 黎貪向前方走了過去,低著頭從眾人的目光中穿了過去。 他此刻意識到了他似乎犯錯了,可是卻不知道他應該做什麼。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必要做什麼。 他是族正之子,他與他們不同。他從小學到的知識就是與別人不同的,他的所想所做與別人有太多的不一樣。 可是對於另一群人來說,他們不喜歡別人與眾不同。 人是群居動物,與眾不同又何嘗不算是一種錯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