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生什麼了? 黎貪環視眾人,發現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唯一比較清楚的就是,曹夕那邊,或者說是東夷人,他們應該是在會議期間做了什麼,並且是影響到了有熊,所以兩邊的人才會有那樣的反應。 “你們想要什麼?”單狐麵色鐵青聲音低沉,可以聽出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曹夕咧著他的那口大黃牙,十分囂張的擺了擺手:“怎麼,慫了?你們不是合起夥兒來要阻止我們嗎?怎麼現在慫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單狐的話語中氣十足,卻又透著一股無力感。 聽到這樣的口氣,黎貪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應該是有熊這邊有什麼把柄被東夷人抓住了,他們便可以由此要挾有熊人。 曹夕沒有說話,而是頗得意地四下打量起廟裡的環境來。 “你現在人還在有熊,隻要我一句話,你就永遠也回不去了。”單狐直接威脅起曹夕來,然而此刻的情景卻讓黎貪不由得想起了被族人摁住的野獸。它們隻能呲牙咧嘴發出低沉地嘶吼聲,然而從他們被抓住的那一刻起就再沒人會害怕那聲音。 “哼,你敢嗎?外麵可是有我東夷的戰士無數,一旦我的人不再給他們傳遞消息,他們立刻就會打進來,把你們殺得一個不留。”曹夕也不再笑了,而是露出了他的兇狠的一麵。 就在此刻,當時輕微一挑眉,立刻接上話道:“就在姬水的西方,神農的戰士已經在那裡準備好了,隻要有熊人讓出道路,他們可以立刻過來斬殺東夷人。” 此消息一出,曹夕的臉上立刻掛不住了。他直接對著當時破口大罵:“天殺的,你們果然已經串通好了。我就說這些有熊人放著好好的土地不要,原來是你們這些神農的狗把主人給搖來了。別以為這樣我就怕了你們,我們東夷的戰士可比你們多得多,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不隻是曹夕,就連黎貪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難怪當時看上去有恃無恐,原來是援兵已經來了。也難怪有熊人會提出對九黎有利的方案,看來是當時在暗地裡運作了不少。但是雖說如此,兩個疑問此刻也浮上了黎貪的心頭。當時是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影響力,或者說當時究竟付出了什麼,能夠換得神農和有熊的支持。還有就是,當時和斥者都告訴過他,這次的事會很麻煩,但是現在看來局勢是對九黎有利的,那他們究竟在擔心什麼? 黎貪思考之際,浮將手中的兩個石球丟到了一邊。“那你急什麼?既然你不怕,那就等東夷人過來廝殺便是。隻可惜呀,你是看不到那樣的場景咯……”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看起來絲毫不為眼前的景象所擔憂。 曹夕咬著牙環視一圈,目光所及之內都是敵視他的人。這時他也才認清了形勢,如果他再這麼囂張下去,或許他今天真就走不出這裡了。“單狐,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把我送出去!” “休想!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這麼輕易地出去!”牧直接插嘴,他也是知道內情的人,看起來他對這個曹夕也是恨透了。 曹夕收起了那副惹人厭惡的嘴臉,此刻他終於有了些正形。“那你們想怎麼樣,難道你們想同歸於盡?”他稍稍向後退了半步,而他身後的幾個大漢則向前走了半步。 “我們也不欺負你,一人換一人,怎麼樣?”牧提出了一個讓黎貪搞不懂的方案。 “牧!”沒等曹夕說話,單狐立刻製止了他,並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既然你不願留在這裡,那我們也不留你。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了,離開了這裡,你可就拿不到九黎的土地了。” 曹夕被他的話打動了,明顯是有些犯難。沉默了良久,他最終還是放下了高懸的手:“算了,這次就放你們一馬,不過我早晚會帶著東夷的戰士踏平你們。不管是九黎還是你們這些礙眼的,你們給我等著!”撂下幾句狠話,他一個箭步直接邁到了廟門口。回頭環視了一眼之後,他冷笑著離去了。 至於他身後的幾個大漢,他們擺出防禦姿態對著廟內眾人,就這麼背著身子一點一點退出去了。 牧隨即跟了出去,大概是去確定東夷戰士的動向去了。眾人於是各自沉默,偌大的廟竟然沒有了一點聲音。 過了一會兒,牧回來了。然而剛一回到他的位置,他就癱坐下去,仰起了他的頭。 至此,黎貪深深地鬆了口氣:結束了! 然而其餘的人卻沒有像他那樣放鬆,單狐更是麵色不善:“各位,既然東夷人已經走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什麼?開始什麼?黎貪抬起頭望向當時,他的臉上竟然比曹夕在時還要凝重。有那麼一瞬間,黎貪有些無法理解這一切。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還要開始什麼? 不過大人們才不會在意他的想法,單狐很快又站了起來,目光掃過廟裡剩餘的一乾人等。“四族之會已經結束了,我們三族還有些話要說,與此無關的人就先走吧。還有你們神農的人,就不要留在姬水旁邊了,該回去的就回去吧,以免再鬧了什麼不愉快。”說完,他瞥了湯水部的敦薨一眼。 黎貪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下,除此之外還有浮帶來的那個女人,以及湯水部和紅塵部的兩個代表。 是的,單狐是在告訴他們讓他們離開。至於為什麼嘛,他沒說,對這些人也沒必要說。 黎貪抬頭去看當時,結果發現當時似乎也沒有讓他留下的意思。那一刻他的心中已經了然,這所謂的四族之會,看似是三族聯合起來防止東夷侵占,實際上九黎必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而現在便到了三族內部清算的時刻了。 單狐說完,求如又催促了兩句,說讓無關人等趕緊去休息,那意思就是讓他們趕緊滾。於是乎黎貪隻好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座位,第一個走了出去。 在廟裡待久裡,他的眼睛都有些不適應外麵的強光了。此刻正是中午時分,雖然是冬天,但是陽光灑下來也帶著幾分溫暖。 黎貪剛一出來,首先便摘下了獸骨麵具。那麵具壓得他的鼻子十分難受,他早就想摘下來了。 而後,他閉上眼睛,同時把他的手也舉了起來,整個人呈現出一個“太”的形狀,就這樣站在廟門口曬太陽。 沒一會兒,他聽見身後響起陣陣的腳步聲,應該是別族的人也出來了。不過他沒有太在意,反正大家都是不能留在裡麵的人,知道的也不會比彼此多多少。 “他果然是你們九黎人!” 一個聲音猛地從他的腦後響起,將已經放鬆下來的黎貪嚇了個激靈。他回頭一看,除了姬典還能是誰? 沒想到他也出來了,黎貪還以為他能夠留在裡麵呢。 姬典一副傲嬌的樣子,看來是在為自己曾經懷疑屍胡的身份而自傲。 “你不是代替你三父嗎,你怎麼也出來了?”黎貪知道他這樣的人必然會因為被“請出來”而有些憤慨,所以他有些幸災樂禍。他故意說得陰陽怪氣的,就是想要刺激一下姬典。 大家都是被趕出來的人,你在那裡拽什麼? “哼!”姬典冷哼了一聲,立刻回嗆道:“你不是蚩尤嗎,你怎麼也出來了?”。 “切~”黎貪無話可說,隻好以此來假裝不在意。 二人於是就這麼沉默了良久。 直到姬典主動開口,才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你吃不吃東西?” “吃,為什麼不吃?不過我可沒有獵物上交給你們有熊。”不知怎麼的,平時黎貪是個很厚臉皮的人,但是麵對姬典時總是覺得抹不開麵子,所以他說話總要比平時傲嬌些。 “有熊才不缺你那點!”姬典說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便帶路向姬水部吃飯的地方走去。 黎貪回頭看了看守衛森嚴的廟,他覺得裡麵的人一時半會兒應該是討論不完的,就算討論完了當時應該也能找到他,於是他隻留下一個回眸便跟姬典走了。 然而他們剛走出沒兩步遠,迎麵就走來了一個人。 黎貪看到他臉都綠了,心道怎麼又是他? 沒錯,那正是今日坑了他一把的泰頭。 黎貪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他,可是對方已經看見他了,此刻也不方便再回避了,於是他隻好硬著頭皮跟姬典走了去。 黎貪低下頭,在心中祈禱泰頭與他們錯過去。 然而現實總是那麼不盡人意,隔著老遠他就聽到泰頭賤兮兮的聲音:“哎呀,這不是小貪嗎?好巧啊!” 巧你大母個大頭鬼,你分明就是沖著我們來的! “他才不是黎貪,他是蚩尤。”姬典也陰陽怪氣。 虧你還一直自詡大族,要不要這麼小心眼! 黎貪在心中吐槽幾句,隨即抬起頭冷臉相迎:“我跟你很熟嗎?” 泰頭絲毫不感到尷尬,反而笑瞇瞇地:“怎麼不熟啊?要不是你我今天可出不來。” 姬典皺了皺眉頭:“什麼出不來,你們去哪裡了?” 黎貪聳了聳肩,他實在不想回答說他被泰頭帶到上叢裡去了,因此他選擇了低頭裝死。 然而泰頭卻不再嬉笑,一下變得無比認真。他環視了周圍一圈,確認沒人後,他壓低聲音道:“我找到了……” 肉眼可見的,姬典汗毛乍起,接連打了許多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