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肩的豹紋襟角、襯衣的蕾絲花邊、飄帶的野玫瑰色，再加上養眼的包臀褲，豐腴健美的女俠倒還透出一股子冷艷嫵媚的野性美。 　　“啊？怎麼樣啊？”收手式中的魚泳泳提醒著已陷入癡迷的牧長空。 　　“好啊……”牧長空驚醒，熱烈地鼓掌：“奏樂！音樂跟上！……咦？樂隊哪裡去啦？”他煞有介事的四下顧盼，引得魚泳泳笑彎了腰。 　　“都很棒。就是……”牧長空的調門忽地向下：“就是有點......。 　　“有點什麼？” 　　牧長空故作神秘地左顧右盼了一下，低聲開啟了嘴欠模式：“如果你戴一頂船型帽，就活脫脫是一軍統保密局的女特務……”說罷，內心也頓感準確：我真沒說錯嘿！野性美隻有女特務才有…… 　　“啊！什麼！你……”魚泳泳聽罷，氣餒地呆立當場，胸脯隨著喘息的加速上下起伏著，最後伸出一隻玉手撫上來平息。女特務眼波流轉，委屈而無助地看向天花板，一時說不下去。剛剛還是英氣逼人的大女人風範，現在終於現出了憐愛誘人的小女人情懷原形。 　　牧長空不禁心跳加速，保護欲爆棚：“哎呀，算了算了，我說錯話了！”他趕緊起身站在魚泳泳麵前道歉。魚泳泳一側身，避了過去。牧長空再次轉到她麵前，她又側身避過。牧長空手足無措，情急之下，隻好拿起女特務撫胸的玉手，打算深躬行吻手禮謝罪——這倒還真是出乎內心自然，而非唐突佳人。 　　魚泳泳氣鼓鼓地把手抽回，另一隻拿著折扇的手，氣惱地就要作勢劈下來。 　　“別砍！別砍！”牧長空被“殺氣”逼回座位，伸手遮擋著，仿佛那折扇真是利劍。情急之下，再次犯錯：“你該不是有什麼內傷吧，怎麼一句玩笑都扛不住啊！” 　　“還說！你還說！你再說……”魚泳泳嬌斥著坐下來，玉手砰砰地拍在了牧長空麵前的桌上。 　　牧長空內心直覺：魚泳泳其實是喜歡女特務這個描述的。她發怒生氣，實際上是成心耍作[1]，主導形勢，有心看牧長空如何哄她。牧長空忽覺，最好就是配合她繼續演下去。於是，他低頭順眼看著眼前幾尺範圍內，一副不敢沖撞鳳顏[2]的臣下感。 　　空氣一時間凝固了。牧長空伸手端起茶杯，沖散一下“尷尬”：故意把茶碗和茶托噠噠地碰出聲響，幾滴茶水灑在桌麵，活脫脫一副內心害怕帶動著手在發抖的樣子。 　　果然，魚泳泳憋不住，抿嘴哼哼地笑了兩聲，從卷發到胸背都美妙動人地顫動了起來，一股綿密的雌性氣場瞬間充斥了整個小廳，有如女王在座。 　　牧長空放心了，為用小漲潮掩護大退潮，他隻能繼續嘴欠：“其實，‘女特務’是個好詞兒，男人十有八九心中都住著個女特務——這外號不算是欺負你吧？” 　　“你還說！”女王又寒下臉來。牧長空趕緊假裝諾諾，不敢再言。 　　此時的氣氛兩人都已心照不宣：都知道對方在表演，也都知道對方知道自己在表演。 　　現在恰到好處！但要趕緊把女王從高臺上攙下來！否則，待得越久大家就越麻煩。想到這，牧長空行雲流水般地疏導著氣氛：“唉，都怪我這職業習慣！天天都麵對破案、特務、諜戰之類，一肚子就冒不出個好詞兒……” 　　“要我說不是！”女王仍嘴硬，但“怒氣”找到臺階，開始下降到王後。 　　牧長空不由自主地玩起了金蟬脫殼：“都怪這個謝公然……” 　　王後白了他一眼：“謝公然不就是你嗎？” 　　這一句抓到了牧長空的無心之失！他“啊”了一聲，旋即急中生智，左手顫巍巍地在身前做出撫弄長須狀，右手捏成劍指，直指兩人旁邊的空地，開始叫板：“謝—公—然—” 　　魚泳泳大奇：難不成你要唱段京劇？ 　　果然，牧長空虛就著板眼，開啟了唱腔： 　　你幾次三番亂朝綱， 　　朕顧念舊情殺心藏。 　　今戲我愛妃再輕狂， 　　定嚴懲不貸肅綱常。 　　中州韻湖廣音即興開口，竟然帝王風範，文武昭彰。魚泳泳不自覺地就挺著越劇的身板，和他一起同仇敵愾地麵對那個虛跪於前的“謝公然”。除了聽到“戲我愛妃”時她發出一聲不屑的嬌哼，在最後一句後，隨著牧長空高聲念白“左右，大法伺候——”，魚泳泳適時地走出美妙的越劇碎步，從周邊取來宣紙鋪就在他麵前，又遞上了判官筆。 　　帝王圓轉接下，在宣紙上空虛點起來，宛如在奮筆疾書。他邊寫邊念：“謝犯公然，屢逆朝綱，罪不容誅。今番再犯死罪，數罪並罰，即刻——處——斬！”正好，愛妃遞上來紅色判官筆。帝王接過，淩空劃了交叉的兩筆，隨後啪地向前扔在了地上——這就算把謝公然押赴刑場處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牧長空最後是老生招牌式的撫須大笑，如果真有髯口和帽翅，相信它們顫動配合起來，一定十分生動。而魚泳泳身形婀娜，顰笑相間，越劇袖帶最終虛擬收合，竟也匹配得天衣無縫。 　　隨著頭腦中虛擬鑼鼓點的結束，找書苑 www.zhaoshｕyuａｎ.ｃｏm 兩人不禁相視大笑。 　　“謝公然斬謝公然……這到底是誰把誰斬了呀？”魚泳泳興奮地叫了起來。 　　牧長空暗叫不好。剛用分身術，既升格為帝王之尊，又斬殺了刁民之身，但心裡依然有鬼呀。他無暇欣賞美女嬌縱，趕緊攪渾水：“其實啊……人名就是幾個字。關鍵要看人的實質……” 　　“那，人的實質該怎麼看呢？”此時，“愛妃”已經帶著絲撒嬌，回歸到了高冷的大家閨秀。 　　牧長空趕緊補位：“比如，我就能感覺活人氣場造成的空間扭曲和特殊的‘味道’——不是鼻子聞到的味道，而是大腦裡認定的‘味道’。這些和人的指紋一樣，有準確的辨識度。我還一定程度上靠這個吃飯呢：藏著的人我也能立馬感到。”牧長空從不吹噓自己這個能力，但這時也就順水推舟地顯擺起來。 　　“哦？真的假的啊？”大家閨秀高冷散去，斜眼盯著他小聲地問。 　　“那還有假！” 　　“那……我是什麼‘味道’啊？”大小姐順桿爬了上來。 　　“……一種......很獨特的……花中女王的味道吧！淡雅而芳美。反正，腦子裡一聞，就是你！”他暗暗稱奇：“芳美”這個詞可不全是嗅覺表達啊。這是我第一次有如此感受！……難道我在打通所有通感嗎？ 　　“喲，你有這本事？看來要對你小心一點啊……”花中女王看牧長空的眼神忽然變得復雜起來，好像在端詳著一個危險人物。 　　[1][ZUO]一聲。 　　[2]套用自“沖撞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