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浪子的自書 笑道我 3373 字 2024-03-16

李缺回到闊別半月的小屋旁,但攤子上沒人。   這時,隔壁的圓圓女人喊道:“喂,李軍爺,又來找小呂啊,她不在。”   李缺移步來到老板娘攤前,問道:“老板娘好,請問你知道翠去哪了嗎?”   “這民女真不知道,但民女知道,小呂時常出門,攤子也不太顧了,生意也不怎麼做。”   “那你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嗎?”   “說不準,早的話晌午一過就來了,晚的話等夜色深了都見不到人影,還時常有其他男人陪著。”   “謝謝,那我就多等會了。”   “我也時常勸她,女人要堅強,要振作,要相信自己……”   隨後,李缺向老板娘討來張凳子,坐在攤後等待。和老板娘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李缺發現,老板娘並不是他想象中那麼善妒,她和呂翠有不少相同之處,甚至有著類似的際遇,雖然平時她們鬥嘴,但當一方出現不尋常的狀況後,卻是時常關心著對方。   老板娘真正給人一種港灣的感覺,聽到她談起她那喪命戰亂的丈夫,她也隻是很快將悲傷劃去,笑口常開。生活還要繼續,她不能哭哭啼啼的,她還有那寄養在公婆家艱難過活的孩子。   李缺不禁想象老板娘夜晚獨處時的境況,枕席如鐵、被褥似冰,朔風淒淒、簾幕生寒、夜半醒覺、對月空愁:離人尚有故思可寄,己身將滅歸葬何方?   這就是同病相憐吧,有鄰如此,患難何妨。   李缺長嘆一聲。   正談間,李缺聽到一陣歡聲笑語,起身一看,卻是呂翠,此刻她正雙手勾搭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肩膀上,身邊的男人摟著她的腰肢,兩人一起向李缺走來。兩人有說有笑,是不是打情罵俏。隨後他們像是完全沒注意到李缺一樣,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推門、相擁而入,將門掩上,留下一縫。   李缺愣在原地,隨後微微笑笑,這樣他的疑慮算是打消了,舒暢地把憋著的一口氣吐出去了。   “你看吧,小呂最近就這樣,我說了她也不聽。”   “真沒看出來,你們表麵上是冤家,心裡卻很替對方著想。”   “我哪有那閑功夫,她跟我拌了挺久了,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多少有點感情。”   “她是我見過的最單純可愛的女孩。”   老板娘像在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李缺,尷尬地張了張嘴,說道:“那……那你前些天為什麼丟下她走了。”   “我很抱歉,如果我還是少年時,遇見她,我一定會丟下所有去和她在一起,就像追隨他一樣。可是沒有如果,少年長大了,成熟了,也畏畏縮縮了。他開始權衡了,而從權衡的那一刻開始,這場感情注定沒有好的結局。”   “額……我聽得稀裡糊塗的……不說這個了,那你看都這樣了,你怎麼辦。”同時老板娘用手指了指小屋。   “還能怎麼辦,等著唄。”   屋裡傳出的聲音很大,很刺激,很容易勾出人的欲望,比和李缺在一起的時候還要猛烈些,誰知道他們解鎖了什麼新的動作,更愉快的動作。完全不能想象,因為一想象仿佛身臨其境。   老板娘聽不下去了,她轉身走回自己的小屋了,留李缺一個人享受這美妙的音樂和打擊感,樂此不疲。   暴風雨漸漸平息,傳來了微微的喘息聲,像是殘留在樹葉上的水落下,滴落到池水裡,滴落到土壤裡,滴落到另一片樹葉上。   隨後門打開了,男人汗流浹背,衣服都沒係牢就慌慌張張地逃出去,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男人走遠不見後,李缺才緩緩起身,湊到門口看看,馬上,呂翠也走了出來,兩人四目相對,有點尷尬。   呂翠衣衫不整,道:“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李軍爺嗎?來吃豆腐啊?真不好意思,今天賣完了。”   “沒什麼,今天不吃豆腐,隻來看看你。”   聽罷,呂翠袖子一拂,轉身又走回屋裡去了。李缺也想跟著進去,但門被反手關上了。   接著屋裡傳出聲來:“李軍爺請回吧,今天奴家太累了,不陪客了。”   李缺老實坐回凳子,接著等待起來,看起來絲毫不著急,他拔了朵小菊花,數起花瓣來。   花很小,也沒什麼味道,花瓣是白色的,花蕊是黃色的。剝花瓣的過程很解壓,不一會兒全部剝下了,留下光禿禿的小柄,隨後李缺開始摳花蕊,摳的自己指甲縫裡滲了些汁液,這很適合消磨時間,摳完一朵再摳一朵。   為什麼有的小菊花是白瓣的?為什麼有的又是黃瓣的?他很喜歡這種小菊花,開的時候一小叢一小叢,很可愛。   小的時候,院子裡栽過些其他的花花草草,它們被照料地很好,很可愛。當時李缺沒什麼審美能力,隻會“好看”,“可愛”,“漂亮”這些字眼,因為小的時候他凈學些關於醜的詞匯了。   馬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想到了一雙手掌,那雙手掌從脅下把他從另一個懷抱裡托起,再接著向上一舉,那一舉可能是他離地麵最高的一次。   接著又出現了一雙手掌,手裡輕輕夾起了一朵花,別在了他的頭上,那朵花是什麼他記不清楚了,可能是月季,可能是牡丹。他有點討厭,討厭自己頭上頂著個奇怪的東西,把頭頂的花拿下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隨後出現了第三雙手,那雙手掌不大,它小心地拾起了摔落在地上的花株,撿起破碎的花瓣,放在手心,接著慢慢地呈向他,他看著那朵花一點點的枯萎凋謝,原本明媚的外表衰敗憔悴,發黑爛掉,但那雙手一直停留在那,像是期盼、像是請求,接著泛出一片白色雲霧,把整朵花都包裹起來,他希望撥開這股白霧,但等白霧散去,腐爛的花朵徹底消失不見,再接著,周圍的什麼東西也不見了,除了他自己。原本散去的白霧又聚攏來,而且越來越濃,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前途一片光明,前途隻剩光明。   李缺周圍的小菊花已經全部摳完了,他左顧右盼,發現不遠處還有幾叢,便挪動了一下椅子,可等他挪到那幾叢小花旁時,他卻不想再摳小菊花了:它長得好好的,摳它乾嘛呀。   於是他開始摳旁邊的狗尾草,周圍的狗尾草枯了不少,摳起來很方便,兩個手指一夾一拉,草籽就紛紛落下,摳起來太帶感,於是他很快就膩了。   隨後他叼了一根在嘴裡,雙手托住後頸,凳子一搖,背靠在墻上。不得不說,這個姿勢很奇怪,卻很舒服,李缺甚至能靠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