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終於在軍訓第二天放學拿到了校服,男生上黑下白,女生上紅下白,款式寬鬆但修身,陳誠還特意為了這身衣服修了劉海兒,妥妥的“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周三又陰又悶熱,氣壓低得嚇人。十八班的何教官今天臨時有事,就讓他們和十七班一起練。十七班的教官脾氣暴要求高,因為他們班男生鬧騰罰兩個班一起做了五十個俯臥撐,然後就俯臥撐的姿勢在地上趴了十五分鐘。剛做完沈靈均就感覺不對,好麼來例假了……她次次都痛經,這次腰上用了力,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她疼得冒冷汗,下半身都麻了,整張臉白的像鬼。她這次例假早了半個月,一點準備都沒有。是的,她每次來例假都像打仗。韓簷老師問了醫務室,說不給內服藥,裡麵還有好幾個別的班低血糖的臥龍鳳雛,又擠又熱,於是決定讓靈均回班休息。寒溯有點感冒,剛好帶了布洛芬緩釋片,便陪著靈均回班拿藥。他們倆身高差得不少,攙扶反而更難受,寒溯把手遞給靈均,可她把兩隻手死死卡在腰上,試圖把腰掐麻,忽略了那隻手。 “寒溯,稍等一下,等一下……”沈靈均蜷著身子跪在地上,聲音虛得發抖,冷汗順著麵頰滴在地上。 寒溯眉頭緊鎖,也跟著她蹲下。他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疼痛,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靈均好受一些。他靜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問她:“需要抱你回去嗎” 靈均腦子麻了一下,回過神來把頭垂得更低,點了點頭。 兩秒後寒溯把她穩穩抱起來。沈靈均心都懸起來了,公主抱在此刻簡直是雪上加霜,她一邊疼得想嚎,一邊擔心寒溯把自己摔下去,於是死死圈住他的脖子,好在寒溯是真靠譜,走回班的一路相當穩。他懷裡很熱,靈均因冷汗未乾甚至覺得有點燙,跟火爐似的暖。從操場到教室很遠,好在這個時間別的年級都在上課,否則他倆就該出名了。 “你這樣太疼了,叫救護車吧?” “別叫,別叫,叫車就得聯係家長,我媽沒時間……”沈靈均勒得寒溯有點喘不過氣,“真沒事,每次都這樣……”她說話都費勁,寒溯也不再勉強。 回班寒溯把靈均輕放在椅子上,給她在教室後方角落靠墻拚了兩張桌子,再把她抱上去躺著。沈靈均用的是日用衛生巾不敢平躺,隻能後背朝墻側蜷著身子。寒溯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給她蓋上,她嫌不夠,又麻煩寒溯把她自己的外套也找出來蓋上。寒溯沒把兩件衣服疊在一起,而是一件護好女孩兒的脖頸肩頭,另一件蓋在她腰腹。 “你之前吃過布洛芬嗎?”寒溯接水回來,給靈均拿粒藥。 “嗯。”靈均不顧寒溯阻止掙紮著坐起來,接過藥就著水咽了。水溫偏熱,喝進去渾身都暖了,又不燙,剛好可以把藥吞下去。她道了謝,然後整理衣物躺好。 怎麼自己的狼狽樣都讓寒溯看去了,沈靈均恍惚想著。她皺眉咬唇,手把衣服都抓皺了,呼吸時重時輕,有時實在控製不住,嘴裡溢出一兩聲沉悶的嘶喊。沈靈均外在氣場強,但其實她身段柔軟珠潤,嫵媚成熟卻不火辣,理論上她此刻應該露出軟弱的,偏偏她像隻困獸,笑眼不笑,飽滿的唇死死抿咬在一起。 沈靈均快帶著疼睡著了,迷糊間又被寒溯叫醒。 “我跟主任要了兩塊薑糖,你起來喝水不方便,含會兒糖嗎?”他的聲音像初冬夜裡的落雪,又冷又清。 “……”靈均以為寒溯早走了,睜開眼睛看見他時一下怔住,她下意識搖搖頭,回過神來又為“糖”字點點頭。她就這麼愣著看寒溯撕開包裝,隔著糖紙把糖遞在她嘴邊。 沈靈均第一次明白心酸的滋味。 她四歲離開祖父到首都跟父母生活就自己撕糖紙了,撕不開,就別吃。至於剪刀,她不敢碰。 “靈均子宮是有點問題,之前查過,在慢慢調理,”寒雨瀟一口半個包子,偌大的房子裡隻有她跟她哥兩個人,要是沒有桌上冒著熱氣的蓮藕排骨湯,實在顯得太過冷清,“她今天疼了?沒事吧?!” “休息一下午好多了,就是當時狀態非常不好。” “那就好。”寒雨瀟鬆了一大口氣。她初中經常被這個閨蜜嚇得不輕,現在已經PTSD了。 “你們很熟了啊!” “還好。”寒溯神色如常,低頭喝湯。頂層落地窗外暴雨滂沱,偶爾兩聲悶雷並不嚇人,反而有些溫馨的意味,轉頭便可見京城萬家燈火,房頂的吊燈是雨瀟喜歡的暖橘色,把寒溯的臉映得溫玉似的。 沈靈均房間的白織燈冷光有些刺眼,她飛速敲鍵盤套模板練習托福獨立寫作,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馬尾辮依舊紮得很緊。她的小腹隱隱作痛,但她不能讓鍵盤聲停下。 “怎麼樣了?這周六約一個模考行不行?”母親施穎給她拿了半個剛過完冷水的蘋果。 “剛考完兩周,模考太頻繁感覺沒什麼意義。”靈均點擊提交,長長舒了口氣。 “你們班阮清安初中的時候托福就已經119了吧?”看來家長們已經開始熱火朝天聊起來了。 “趕緊搞定托福,然後學SAT或者ACT,你還要搞活動,開學那麼多事,GPA也要保證,自己有點數。”施穎見她不說話,原本鬆弛的五官一下子嚴肅起來。 …… 沈靈均太有數了,不僅是托福,她的校內學習計劃,開學競選事宜,活動篩選等等自己都已經做好了詳盡的規劃。她之前企圖告訴母親自己有數,但被母親一句“你有什麼數”給擋了回來。她聽著母親的話,心裡有些躁,但她最好壓著,不然今天晚上就別想睡覺了。 “考不考啊?!”施穎聲調高了八度。 “考。”沈靈均沒看母親,起身去了衛生間。她本來打算這周六做一套數學卷子和一套物理卷子為開學考做準備,結果臨時加上一個托福模考,計劃全部打亂。數學和物理又不能不學,否則GPA不敢保證。她腦袋裡迅速開始重新排列這幾天的計劃,以至於麵部表情有些空白。沒想到這一下把母親的火氣拱了起來。 “你給誰臉色呢?我提醒你為的誰啊?人家托福早都完事了,已經開始弄SAT弄活動了,到時候人家申到哈耶普斯麻了你呢?都是一個班的,怎麼就你不行?”沈母以前是學播音的,音色特別亮,聲音刀子似的劃在沈靈均心口。 沈靈均轉身用牙杯接水,她冷笑著,眼淚卻不由自主滾下來。她的心和大腦在母親的怒斥中剝離開來,理智告訴她這種怒斥太正常,對她產生不了實質性的威脅;她想開口跟母親解釋自己的規劃,心卻怕得縮成一團,一口氣憋在胸口喘不出來。 “你這個死樣子,以後誰看得上?你奶奶說的真沒錯,你他媽就是天生的犟種狼崽子!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識好歹的畜生?!花著我的錢……” 很吵。 施穎罵到了半夜。靈均房間的門鎖壞了關不上,她隻能拿被子捂住頭,抱著枕頭蜷著身子,滿手滿臉的淚。那半個蘋果她沒吃,因為胃和小腹都脹得難受。 靈均一邊無聲哭到麻木,一邊把手機亮度調到最低,機械地給韓老師和寒雨瀟回微信報平安,並感謝了寒溯。她發的笑臉表情和逗比表情包與映在手機屏幕上那張滿麵淚痕的臉形成的對比太狼狽,她自己都不想看。 雨聲漸弱了,窗外依然漆黑,靈均迷迷糊糊睡過去,不知是不是這場大雨帶走了她心頭的火,這一晚她睡得相當踏實。 十二點睡六點起,哪怕睡前哭過第二天眼睛都不會腫,沈靈均經驗相當豐富,所以她才敢在前一晚毫無顧忌地大哭。施穎照常給靈均做了營養豐富的早餐,提醒她在同學老師麵前有點眼力見,仿佛昨晚無事發生。 因為昨晚的一場大雨,軍訓第四天天朗氣清,空氣中浸著清新的草木芬芳。軍訓接近尾聲,站姿體轉踢正步都練得差不多了,今天是最終匯報展示的練習和彩排。 匯報展示的開場是年級所有班級沿跑到踢正步喊口號走過主席臺,然後在中間的足球場展示新學的武術操:精、忠、報、國。陳誠從小學就開始跳精忠報國,音樂一樣,武術操內容三年一個變,他已經麻了。 休息間隙,每個班都在冥思苦想口號內容,什麼一班一班非同一般,三班三班超越第三,每個班口號看似不同,實則沒什麼不同。 “咱們應該來點不一樣的,”陳誠捏著鼻子灌下去一瓶藿香正氣水,眼淚都躥了出來,“你們想的那個都太俗,哥來給你們整個脫俗的,第十八班,出入平安……”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陳欣悅掛上沈靈均的脖子,兩個姑娘異口同聲笑眼彎彎地接道。 “聽聽!這才是我們聰明人應該想出的口號!”陳誠在爆笑聲中聲嘶力竭地狂吼。 韓老師對這群活寶不忍直視,隻能用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無奈笑看著他們。軍訓時沒有手機,大家想的口號要麼不押韻要麼不帶勁兒,大多數是根本不想,最後還是孟博銘和高毓麟苦思冥想湊出了四句:十八十八,意氣風發,奮勇拚搏,勇創最佳。 哎,但是真的好想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啊!從表情上看同學們都有點,不,十分遺憾,但大家還是很捧場地支持了兩個男生的想法,畢竟不用勇創最佳就得壽比南山,聽起來快要成仙了,沒有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沈靈均猜的果然不錯,這群人不出一周就得露出吊兒郎當的沙雕真麵目,呃,除了真正經的孟博銘和高毓麟以及真優雅的阮清安寒溯李子亭。 沙雕歸沙雕,十八班喊起口號邁開正步是真挺唬人,女孩兒挺拔乾練,男孩兒精神瀟灑,很算得上“意氣風發”。就是有人這正步走得不那麼自然,比如林澈和高毓麟,教官單拎出來練照樣同手同腳,最後走得滿頭大汗自己都直樂。沈靈均和陳欣悅奉韓老師之命給二人開小灶,林澈邊跟著靈均做分解動作,一邊堅定地繼續順拐,結果就是沈靈均和他一起崩潰,還差點被林大師帶跑偏,兩人邊哭邊笑,還要承受陳誠無情的嘲笑。高毓麟比林澈強一些,起碼不是一走起來就鞠躬,這讓陳欣悅很有成就感。於是林澈溫文俊秀的濾鏡碎了一地,大家都圍上來,把他當個寶寶似的手把手地教,如果不是教官及時止損,恐怕半個班都要被他帶歪了。 沈靈均在一眾笑鬧中偏過頭,看見寒溯在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靈均覺得這是寒溯第一次表現出這麼……活潑的姿態。陽光下他熠熠生輝,額前的劉海下端粘著小小汗珠,唇角微微提起,冷白的麵頰透著薄紅,正拿紙輕沾著脖頸上的汗,然後就察覺到了靈均的注視。他看向馬尾散亂,被黑色短袖襯得麵色格外潤澤的女孩,手一頓,捏緊了紙,不過在靈均看來他在自己的目光中淡然自如,於是一點頭,笑意更盛。寒溯也沖靈均一點頭,隨即錯開目光,轉身把擦完汗的紙巾扔進垃圾桶,朝人群走來。 沈靈均邊整理頭發邊跟阮清安說話,指間的皮筋一個沒注意彈了出去,正中寒溯胸口。被他眼疾手快按住。 “誒!”靈均低聲驚呼。 寒溯倒是很淡定,把發繩上的兩縷斷發摘下後再將發繩遞給靈均。靈均趕忙道謝,匆匆間碰到他修長乾凈的手指和圓潤飽滿的指甲,自己的指尖一抖,一抬眸就對上了寒溯清冽的桃花眼。 “…朋友你有點帥啊!”靈均毫不掩飾欣賞之心,本能把自己所有的臉紅心跳轉化為別人的悸動羞赧。 “呦~”陳欣悅神出鬼沒,曖昧地看了一眼靈均。 靈均嘴咧到了耳根,沖寒溯比了個大拇指,左手阮清安右手陳欣悅,三個人摟著笑著回到了人群。 “齊步走!” 彩排過去了半個小時,終於到十八班了。這群大師跟打了雞血似的,正步走時那聲音能把地都踏陷了。 “十八十八!”陳欣悅周涵為首,女生們聲音清脆嘹亮,即使在跑道內側也完全沒有被渾厚的男聲壓過。 “意氣風發!”陳誠一撮兒呆毛要上天,隨著他的腳步一晃一晃。寒溯耳膜被他震得生疼,可不知為什麼,他這次竟然沒有羞於喊出這中二的口號。 誰能想到,意氣風發十八班的腦子就這麼被陳誠的呆毛晃出去了。 “意氣風發…” 安靜。 驟然的安靜。 這可怕的安靜。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十八班全體同學,忘詞了。 空氣都凝滯了,包括正在低語的前十七個班。青春期的孩子總想顯示出自己成熟的一麵,但這猝然的安靜令所有人都露出了清澈而愚蠢的不知所措。 韓簷在後麵給他們錄像的手顫抖起來,孩子們眼珠子亂轉,有一秒鐘,他們覺得自己站在了正在上升的氣球裡,東倒西歪,雙腿發軟。 “福如…” 砰!氣球爆了。 盡管沈靈均後來發誓她不是故意的,但這極小聲的兩個字壓強太大,直接把氣球紮爆了。 十八班的瓜娃子們笑得發抖。高毓麟好不容易練會的正步七零八落;林澈捂住自己的帥臉,導致笑聲從鼻腔裡噴了出來;阮清安臉都紅了,捂著肚子指著靈均說不出話;周涵顧不上自己那點對陳誠的悸動,跟陳誠的笑聲一聲比一聲大;喬子經好好的一個氛圍感帥哥,偏偏笑起來像鵝叫,氛圍直接切入鄉村愛情,引得孟博銘直接開始笑第二輪… 沈靈均在教官的死亡凝視中五官扭曲,最後實在沒繃住。她知道自己死定了,但不想被笑憋死。 “啊!”沈靈均這一聲顫動的尾音還是很輕,但擋不住像水燒開,十八班鬼一般全體看向她,她瞬間惶恐,嘴角肉眼可見跟著下巴下垂,眉毛滑稽地擰成八字,鼻子眼睛周圍的肌肉攥了起來,無辜地沖大家眨巴了兩下眼。一秒鐘的安靜過後,同誌們梅開二度,前十七個班也加入到這荒唐的狂笑中,操場徹底炸了。 教官:……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 韓簷:……作為二十三歲博士畢業的導師口中的商業奇才,我應該…應該能保證這群瓜娃子不被教官削死…吧? 瓜娃子們沒有被削死,瓜娃子們被罵得狗血噴頭,具體罵的什麼話大家都不太記得了,隻是對各種俯臥撐開合跳印象深刻。 中午吃完飯,大家在禮堂聽國際部開學講解答疑。同學們對國外申請的各種事宜已經聽家長和機構老師嘮叨了無數次,結果國際部主任根本不講這些,倒是說了一堆校內有趣的社團活動和各個老師的詼諧趣事。靈均聽著同學們笑,麵上也跟著笑,隻是這些好像都與她無關。她早早加了學長學姐們的微信,問好了社團,比如同學們常加入的辯論社,模擬聯合國,學生會,公益社團,各種競賽社團,合唱隊排球隊等等,她甚至已經開始準備模聯和公益社的麵試。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規劃未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錯過青春。她多想和其他大部分同學一樣發自內心地大笑,去各種有趣的社團體驗,同時也暗自得意於自己對未來清晰的規劃,這種得意完全擊敗了那點遺憾,可她沒有直麵這份得意。 我是個學生啊,青春難道不應該是盡情揮灑的嗎? 盡情揮灑?你和母親那麼辛苦,幼升小小升初分班考試中考麵試,一步步走到今天,那種盡情揮灑的青春對你來說真的有意義嗎?你真的有資格盡情揮灑嗎? 在一眾笑鬧和討論聲中,沈靈均沒再細想,休息期間轉頭和身邊剛認識的柳莘聊了幾句。 沈靈均以為自己班的四個大帥哥加一位韓老師已經夠頂了,沒想到十六班還有這麼一位絕美的男子。他五官濃如潑墨,皮膚冷白,下頜剛毅淩厲,有點歐洲人的味道。站起來跟陳誠一樣高,麵部表情比寒溯還單一,眉宇間卻有一份獨絕的憂鬱。靈均看著柳莘,一下想到那個演員尊龍,越看越像,順嘴問了一句他看沒看過蝴蝶夫人,沒想到他越聊越興奮,雖然話不多聲音也低,但眸中光亮愈發閃爍。 “你想學電影嗎?”靈均擰上水瓶蓋。 “編劇,其實什麼都得學。” “那你看什麼書也給我推薦推薦唄?我學經濟的,但我覺得咱倆這兩個領域都太廣,得有各種知識儲備。” “那我們加個微信?平時可以一起看書討論。” “妙啊!你掃我吧。” 兩個人加了微信改了備注。仔細看柳莘是有些興奮的,他從沒認識過能跟他就一部電影聊得這樣投機的人。他是被母親逼著離開上海來上七中的,原本對這個學校並沒有什麼期待,認識沈靈均對他來說倒是個意外之喜。 放學前韓老師就上午彩排時大家的荒謬行為發表了溫柔教誨以及對明天正式展示的殷切期待,沈靈均覺得教官和韓老師人都真好,沒死盯著她這個罪魁禍首看。 “咱們大後天正式開學,周一上午最後一節班會課要評選班乾部,大家有意願競選的這兩天可以準備一下。咱們班三十六個人,選四位班長,兩男兩女;兩位宣委兩位體委,都是一男一女;衛生委員,紀律委員,學習委員,財務委員,文藝委員各一位。一個同學最多報兩個職位,進行不記名投票。”韓老師一口氣說完,磕巴都不打一下。 “好家夥,全體當官兒啊!”喬子經替全班同學感嘆道。 寒溯也有些詫異,還能這樣? 四個班長,聞所未聞,但韓老師用堅定的目光告訴孩子們,這就是他,這就是十八班。班級事情的決策要靠團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每個人在團隊中都有自己的位置和擅長的部分。不過現在同學們還並未理解他,隻覺得韓老師人太好了,這樣競選壓力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放學沈靈均穿過那一排蒼翠竹林,想著財務委員的競選詞大綱。她一開始就決定好要當班長,鍛煉領導力,但這幾天軍訓下來,有凝聚力的同學不在少數,她得找個退路。財務委員跟她的專業相關,寫文書和活動列表也可以寫擅長與人溝通和對財務方麵的興趣,是個不錯的第二選擇。 真功利啊!她自嘲笑笑。不過競選當天除了她自己,大家都覺得她的選擇很誠懇。 靈均滿腦子競選,頭昏腦脹間一陣輕靈叮當聲攜風而來,倩影飛至靈均身旁,細瘦的雙臂將靈均抱了個滿懷。竹影與鈴鐺姑娘麵頰上的碎發共舞搖曳,沈靈均一個趔趄,那些雜七雜八的悶事從她腦子裡被倒了出去。 “這是誰啊?呀!是我家喻初啊!”靈均笑得雙下巴都出來了,轉身擁緊喻初,抱著她跌跌撞撞給後麵同學讓出道路。靈均喻初的緣分始於小升初分班考集訓班,後來初中一起上數學物理化學課外班,暑假又一起上了托福,共同熬過了能磨死人的聽力口語,是真正的戰友情。喻初在十六班,打算去美國或者日本。 “我……咱們之前是不是見過?”林澈帶上他那副薛定諤的眼鏡後神出鬼沒,嚇了喻初一跳。靈均也有些驚訝,印象裡林澈不像是主動與人搭話的人。 “啊?”喻初水汪汪的杏眼透出迷茫。 “是,大連那天的漫展,我們……我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