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內,眾人無言周自豪看著身圍的同僚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這幾天來可謂是一次好覺都沒睡過,周自豪眼皮越來越沉重閉到最後合上疲憊的眸子緩然睡去。 “醒醒同僚…我們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同行戰士的聲音。同時還拍住肩膀輕微搖晃著身子,周自豪用力睜開惺忪的眼眸搖看四周。 隻見同行的戰士已然將車門打開,刺目的光照進幽暗的裝甲車內晃的周自豪睜不開眼。 周子豪被幾人帶領著下了車望向熟悉的標誌,此間竟有些熱淚盈眶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回來了。可還未等周自豪感嘆多久,耳畔又想起催促話語。 “周同僚將軍有請,還請你先和我們走一趟吧。” 說罷周遭的幾名士兵也同時圍了上來,雖隔著麵罩但周子豪仍能感受到眾人對己的戒備。周自豪此刻不禁感覺心中冰寒無比仿佛血液都已凝固,想說些什麼卻發覺如鯁在喉最終沉嘆一聲。 “好。” 戰士護立兩側帶領周自豪走向指揮中心,歷經數道哨卡與關口層層檢查後周子豪終於被帶進營區。 進入矗立中央的移動指揮要塞,再次經歷層層審查後。被另一批人帶入要塞內部,幾人將周自豪護送進一處厚重房門前。 厚重的合金大門緩緩開啟,從中走出一隊士兵交接押送周自豪進入。也就是在這時周子豪終於看清了所謂的將軍是指誰,房間內安置一塊長達十米的合金桌板。 桌板盡頭靜然座著四名身穿外骨骼的老者,而對麵的這幾名老者對周自豪來說都是熟人。 “報告!將軍人已帶到,已除去所有攜帶武器盔甲供給係統也已斷除。” 一名戰士如此報告,身居正位的正維新聽後揮揮手。 “行了這樣就足夠了,你們暫且先退下吧。” “是!” 等嘈雜的腳步聲消失匿跡,房間內再次陷入沉靜。周自豪怔怔的望著盡頭的四人默不作聲什麼也不做,場麵一度很尷尬正維新先一步開口打破僵局。 “周團長,不用在那站著坐吧。你也累了先坐下稍微歇息下,我有些話想與你證實一下。” “多謝,正老將軍。” 周自豪落座在正維新對立麵,等周自豪登坐穩正維新這才開口。 “周團長,你可以解釋一下。當時指揮部發出撤離命令後,你明明到了撤離點最後為何卻要走呢?” “因為當時我團的軍犬受到驚嚇跑了,我當時便離隊去追回了。” 周自豪淡然道,旁座的幾名將軍聽後眉頭微微皺起。正維新聽後神色不變繼而言道: “那你最後跟著它去了什麼地方呢?” “我不知道那裡具體是什麼地方,隻知道等我到那時我看到的景色就已然是人間煉獄。” “那裡是環普的九軍團所在地,是隸屬於環普舊守派的禁衛軍。畢竟他們才是最大的阻力啊,這種下場隻能說是果不其然。” 正維新一句突兀的話語響起令周自豪猛地抬頭,眼神直愣的看向正維新脊背爬滿冷汗眼眸流露震驚之色。 不給周自豪加以提問的機會,正維新又拋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你在那裡看到了些什麼呢?又或者說你為什麼還會活著?” 正維新此刻眼眸微微瞇起,這一刻周自豪感覺渾身都被他看穿了一樣不得自在。 “我看到了環普的元……” “是不是他死了?” 周自豪話還沒說完,正維新就先一步打斷周自豪要說的話。周自豪感受其逼人目光默默點頭,正維新再次開口問道: “兇手,你見到了?” “嗯見到了,我差一點就被他殺了” 聽到如此回答其餘幾名將軍疑惑的神色再度被放大,正維新也是第一次露出疑惑之色。 “為什麼呢?兇手既然敢這麼做那他就應該會做到不留活口,可他為什麼沒有殺你呢?” 麵對正維新的咄咄逼人,周自豪略微沉吟神色平淡的看向正維新。 “我……我不知道,隻知道後麵又來了一個人,他說血已經足夠多了,沒必要再流更多的血了。” “沒必要再留更多的血,了嗎?原來如此這樣啊,那周團長我們繼續。” ………… 提問又持續了近一個多小時,而正維新的問題也總算全部問完。正維新看向周自豪,語氣也終於緩和不少。 “好了周團長多謝你的配合你先去休息吧,我後續如還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會派人找你的。庚將軍你找郝將軍要我幫的忙我做了,你要是還有什麼單獨的問題就與周團長先出去吧” 庚震聽後連忙起身尊敬道: “多謝正將軍的出手援助,我庚震和周自豪於此一同謝您的鼎力相助。” 周自豪見此情形也是恭維道: “多謝正將軍,周自豪不會忘記您今日對我的恩情。我日後定然想報,多謝您了正老將軍。” “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他人相知。我的話點到為止,一切皆看你自己了。” 周自豪聽著正維新這別有深意的話語,言外之意早已熟讀於心。 “多謝正老將軍的提醒,晚輩周子豪記下了。多謝!” 隨即庚震與周自豪一道離開會議室,空蕩房間內隻留三人相覷不語。 郝赧德最先打破寧靜。 “正將軍,你是否還有隱瞞未曾對我言明。若不是庚震將軍,我恐怕此時還蒙在鼓裡。我希望你能予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希望看見這般情景。” “赧德將軍,我從未有過想要隱瞞你的意思。隻不過我想日後再來言論,誰知卻發生這種突發事況。” “合作的前提是我們雙方的坦誠,若今後還是這個樣子我想那就沒有談的必要了。” 郝赧德冷言,正維新聞言則朗聲道: “郝將軍我從未想過期滿你的意思,隻不過事發突然但我保證日後絕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若有情況我定第一時間告知於你不會隱瞞絲毫,那我以表的坦誠。我將以個人名義向你透露我西部戰區的一條戰略機密……” ………… 要塞外,周自豪與庚震離開營區來到外圍駐地。周自豪一路無話沉默異常庚震在其旁也未曾多說什麼,兩人一直走到庚震的營房前。 “好了一個小夥子家家的別悶悶不樂的,來先進來我的房間歇歇腳。雖說房間不是很大,但現今這種情況有個獨立房間就不錯了。” 庚震拍拍周自豪的肩膀道,隻不過現在的周自豪倒沒有什麼好心情。無論怎麼講終究是庚震幫了自己,要不然現在自己估計還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 “多謝您了庚將軍今日之事,若不是有您出手相助我恐怕都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嗨,這能怎麼說呢。我隻能說什麼事都讓你碰到了,好的不好的你全都挨了個遍。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卻是幸運的逆天呀。” 周自豪庚震二人在房間相坐而對,周自豪聞言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苦笑。 “幸運,嗎?咳,我要是那幸運的話那我現在應該在家才對啊,我要是幸運的話就不會被卷進這件風雲湧動的事件中。我要是幸運的話我在當年就該死了,現在我有的隻有無盡的痛苦和那滿腔無處發泄的怒火。我現在除了我自己什麼都不剩了。這也是幸運嗎,隻留我自己一人的孤獨?我已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好似發問又好似自語周自豪此時雙手抱頭神色痛楚,悲涼與委屈如潮水般湧向那顆防線早就破敗不堪的心臟。周自豪在此刻竟然哭了,哭的是那麼的淒涼那麼的無助。 庚震聞此言語也是沉默異常,庚震想說些什麼但隨即又覺得不太合適。不過庚震看著麵前痛哭流涕周自豪,不知怎的神情竟有些恍惚。 好像從周自豪身上看到以前那個自己的影子,那個因一此徹頭徹尾的失敗。從而變的不求上進渾渾噩噩的那個自己,真的很討厭這個怯懦軟弱的樣子。庚震看著麵前的周子豪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真當是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周自豪你是一名軍人!華盟的軍人!不要因一時的怯弱換的終生的後悔!你在這哭!可哭又有什麼用!隻不過是在浪費時間罷了!周自豪!就像是你說的你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但是你還有你自己啊!現在你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人不能為已經失去的事物而失去展望未來的勇氣,人自始至終都是為自己而活,一個人活著的意義從來不是為了任何一人!周自豪!你知道嗎!我也曾親身經歷過啊!” 庚震目光緊盯向周自豪鏗鏘有力的說道,同時一掌拍在周子豪肩頭。不偏不倚正好拍在了傷口上,力道之大痛的周自豪都猛的一怔。生生止住了的淚水,似乎把傷口都拍裂了。 但庚震好像沒能注意到周自豪此刻猙獰的神情,繼續聲情並送大聲言道: “你那麼多的大風大浪都趟過來了,現在隻不過又是一次的大風浪。已經要見證到風雨之後了,難道你要倒在勝利的前夜嗎?所有人都會遇到跨不過的難關,大部分人在天淵前陷入絕望!選擇放棄庸庸碌碌直至半百方才悟醒,我不想見到你這般如此就像曾經我萬嶽墜身,你歷經如此多的苦難才能抵臨的彼岸,周自豪你難道現在就要放棄嗎?!” 周自豪聽後陷入了沉默,肩膀的傷痛已然變的麻木。 “周自豪,你要記住一件事情。這世上你想要的那種未來,是需要拚搏的而拚搏在於你個人。你若是什麼都不做靜待事情的發生,就像你說的那麼你還真不如死在三年前。是想繼續唯唯諾諾這樣庸其一生,還是哪怕歷經千擊萬磨也要繼續前行!我會在你的身側,因為我相信你!周自豪!我想說的就是這麼多,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劫是天篆定,命在自己身。” 周自豪聽後安靜的在原位一動不動,漆黑的眸子此刻閃爍異樣的神光。庚震見此情形也不再多說什麼,隻餘周自豪在腦海中不斷回味先前的話語。 良久,周自豪終於緩緩開口。不過這時,眸子中已然有了別樣的神光。或許,是正常的吧? “多謝庚將軍的教誨,晚輩記下了。抱歉將軍我先前失態了,如有冒犯還望您海涵。” 麵對周自豪這誠懇的致歉,庚震擺擺手以表無妨。隨後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啪!” “什麼!竟是如此!可這太難以理喻了,正維新將軍你莫不是在哄騙我。” 郝赧德大手一拍猛然坐起黑色的瞳孔劇烈顫動,眸子陰晴不定地盯住正襟危坐主位的正維新。 “郝將軍,我知道這消息對你的世界觀打擊極大。但還請你稍安勿躁,畢竟任誰第一次知道這般“真相”都是難以接受。我第一次聽聞時也是你現在這般神情,郝將軍。” 正維新淡然望向郝赧德,神情從容不迫悠悠慢言。 “我言語的真假交由你自己決定,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所言絕無半點藏虛弄假。若你還是不信我郝將軍,你大可向你上麵的那位求證。” “什麼!這件事情明明隻有北戰區內部高層知道,你!如何得來的情報!” 郝赧德身子猛然靠近正維新,雙眸之中殺意淩然!正維新身側的上將見此正欲起身,正維新卻將之一把按下。 “稍安勿躁,郝將軍我若是有害人之想。恐怕現在你早就牢獄之中,我是代表西戰區帶有足夠的誠意而來。我們所想尋求的是合作,而不是敵對郝將軍那你所代表的北戰區是當如何?” “…………” “自然如爾所願。” “這般自然最好!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正維新淡然言語,所言隻有求證之想。 自地下城爆破事件時間又過十餘天,雙方談判後環普最終撤離協議終於得以實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地下大型空軍基地,一架架黑色龐然巨物緩緩駛離維護艙。正是墨悵級大型空航運輸機,機尾下一列列望不至盡頭的華盟戰士人頭攢動,此間皆整齊排列在機身後隊伍森然林立。 其中一部分戰士手中還捧著一金屬盒匣,盒匣其正前麵篆刻著不知是何人的名字。戰士緊緊抱住身前盒匣不知是何種情緒,透過麵甲戰士們無一不是容情肅穆神色堅然。 這些盒匣中的他(她)們也曾是自己同僚!他(她)們也一同浴血奮戰過!他(她)們犧牲的壯烈重於泰山!他們名字會被後人記述,他們事跡將與世皆知!他們是戰士亦是不知為何家的孩子戰死在異國它鄉,他們的身軀已逝能為之做的便是將其帶回故土。 三年北援戰爭結束,華盟北援軍西北兩軍區共遣排七十五萬八千一百二十人,歸回二十四萬六千三百四十一人。能夠帶回的烈士遺軀不足十分之一,還有不知多少戰士死無全屍。其中一些戰士還因傷病殘疾無法離去而選擇了留下,華盟亦尊重戰士們的選擇。 現今一切都結束了,周自豪站在戰士們身前。遙看正前雙眸遊離但又聚目異常,身旁還有一條全附外甲的軍犬。 望著一望無盡登機的黑甲戰士,周自豪現今的內心隻有安寧與疲倦。望向穹頂的合金甲板嘴中喃喃: “終於結束了嗎別了科靈頓,別了道卟通。望你我二人未來還有再見麵的一天,別了杜晉,望你前路無憂。” 隨即雙眸緊閉良久思緒收回,周自豪牽起神飛踏向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