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陽很快認清了一件事。 眾人雖然對於今日的考題探討非常熱烈,但似乎大家都“跑題了”。 有兩個字,旁人似乎沒有看見。 這是為什麼? 別人看見的是佛曰:人。 李九陽看見的是佛曰:人之初。 李九陽是很自信的,他認為自己不會眼花。 所以,這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這場考試,並不是真的考試,而是一場“測試”。測試的本意本也不是佛法。而是找到能看見那兩個額外字跡的人。 這種事情,換在過去李九陽肯定是不信的。但如今不同了。 自己能看見某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早已經成了李九陽的一個“基本認識”。 雖然李九陽到目前還不確切肯定產生這種奇怪現象的原因。但這並不妨礙他將這本事活學活用。 而接下來李九陽所需要的,就是在納蘭春池那裡更進一步的確認。 就在一眾“考生”討論佛法到最熱火朝天的地方時,一聲鑼響突然終結了一切非議。 而後,眾人將頭扭了過來。 與此同時,這不大的考場裡突然走進了幾個女人。 這些女人,都是尼姑打扮。一個個穿著灰色薄紗的禪衣,粉白的抹胸。絲綢輕薄之下,肌膚隱約可見。 他們雖都是光頭杏腦,但亦別有一番風趣。 來人的表情帶著一種急切。 不等站定,一個小尼姑便舉起手中的試卷,沖眾人問道:“這張沒寫卷頭姓名的。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勞煩請上位!” 小尼姑的話,驚了眾人一跳。 須知道,大夥能來到這,至少也都是讀過書,粗通文墨的。 而既然粗通文墨,那麼按照大乾朝文行裡的規矩,這不寫卷頭,有個行話叫“無頭卷”。 無頭卷和無頭屍一樣。都有不要臉的意思。甚至還有“人不要臉,萬人唾棄。文不要臉,看人不起。”的俗說。 也就是說,連卷頭都不寫的人,那是連文行最基本的職業素質都沒有。是對出卷者最大的不屑與不尊重。 這種卷子,納蘭姑娘看了之後,按理說應該立即燒掉。甚至她要是脾氣暴躁一點,還可能把那人抓起來,抽上幾鞭子泄憤。 可納蘭非但沒燒,還派小尼姑來尋人。這足見納蘭姑娘對此人的對答非常重視。 到底什麼樣的答案能有這樣的效果? 這些學佛達人隨著小尼姑的話,立刻立刻沖那卷子虛心的看去。 誰都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驚艷的考卷,能讓納蘭姑娘冒著被打臉的難堪,倒貼找人。 可當眾人看清楚那卷子上的內容之後,臉綠了一大半。 更有不堪忍受的,直接就吐了。 “哇!” 剛才寫“個”字的那位仁兄一邊嘔吐,一邊直搖頭道:“字跡如此醜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何止是有辱斯文吶。”又有人附和道,“我家掃帚成精也就是這個效果。” “關鍵這答的什玩意呀。我隻能勉強看出……性本善?” “明明問的是佛曰……” 雖然絕大部分人對於李九陽的字,嗤之以鼻以至口吐白沫。但也有個別立意高遠的,一頓猛誇。 “哎呀。納蘭姑娘有眼光呀。這字跡放蕩不羈,頗有嚴閣老的風範。” “不不不,依我看更接近李詩仙的狂草!實在是草的很!” “你們都看錯了。這不是三個字,這是四句詩文……對仗工整,無懈可擊。” “哎呀呀!我看出來了。這分明寫的是:我乃凡人身,一心向佛子,請求菩薩憐,教我歡喜禪……好詩好詩!” “我的天,三句詩寫的如此龍飛鳳舞你也看的出來。看來你的文學造詣,已經勉強和我一樣深刻了……” 那些誇贊者說的話,反倒想讓李九陽嘔吐一些。 隨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品評。舉著手中無頭卷的小尼姑更加急切了一些。 於是她又問了一遍道:“這是哪位公子留下的墨寶。還望公子馬上跟我去和小姐相會。” 這事到了李九陽這邊,他不可能再藏著掖著了。 於是,在劉鐵花那驚愕甚至略帶醋意的眼神中,李九陽緩緩舉起了自己的手。 可就在他即將舉手過肩的時候,一個不要臉的聲音突然從人群末尾響起。 “這是我的卷子!” 隨著那聲音,眾人扭頭去看,旋即發現一個穿著黑色衣衫,梳著中分頭發的俊美男子緩步上前。 在和那兩個小尼姑合掌行禮之後。那人告訴對方道:“實在是讓女菩薩們費心了。這卷子乃是蔡某忘了寫卷頭。” “蔡俅!”這時劉鐵花忍不住念出了這人的名號。 “你認識他?”李九陽立刻問,“和我說說?” “嗯!”劉鐵花點頭,然後把這人的情況告訴了李九陽。 蔡俅,本是荊襄城外一潑皮落魄戶。五年前還是在城裡擺攤賣魚的。因為缺斤短兩,還被劉鐵花的手下抓捕過。 但這人最近兩年突然就發達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城裡開了幾個藥鋪,據說還和京城的大人有業務往來。 最重要的是,此人有背景。據說是認西廠的雨花苔,雨公公當了乾爹。 李九陽聞言好奇:“他一個賣魚的,如何能認西廠公公當乾爹?” 對問,一旁的水猴子急忙見言道:“這蔡俅,打的一手好球。和雨公公乃同道中人。據說有一年雨花苔雨公公來荊襄視察鹽礦的時候,他給做過匯報表演。” 這雨公公見他長的俊俏,又會蹴鞠。就收他做了乾兒子。 “此人是咱們荊襄城第一神豪。樹大根深,不好與之爭鋒呀。”水猴子一臉無奈的告訴李九陽,“畢竟,西廠也不好惹。” 其實李九陽原本是不想和那人較真的。畢竟他也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 可水猴子最後一句話。卻給李九陽提了個警醒。 西廠不好惹?那東廠就好惹? 他蔡俅認了個西廠的公公當乾爹。可李九陽本身就是東廠公公的乾爹呀。 李九陽再怎麼說也是被動閹黨,既然吃了不少東廠的紅利,那怎麼也得給組織維護一下麵子。 所以這件仗著權勢,冒名頂替咱的案子,就不能不管。 於是,在對方沖小尼姑大談自己的體會心得的時候。李九陽也悄然走了上去。並沖對方道:“這東西是我西是我寫的。這人兄臺看錯了。” “嗯?!”蔡俅聽了李九陽的話,立刻橫眉。 見對方麵生,就又是一瞪。 那眼神裡滿滿的挑釁。仿佛在說:我可是太監的義子。你什麼貨色,也敢和我鬥!
第50章:跑題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