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歡快的樂聲悠悠揚揚,自小鎮深處遠遠傳出。 徐明等人的宅院內,甄香靜靜的臥躺在床,在老郎中撥弄的琴音中安然恬淡,一縷長長的煙霧自香爐中裊裊升起,環繞於樂曲與屋宇之間。 尤丙默默的守候床旁,眉目溫柔的看著甄香精致小巧的臉龐,不時於嘴角勾起溫暖的微笑。 房間的角落之處,早已養得白白凈凈的狗見愁倚靠此處,閉目養神,享受著他作為叫花子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養傷時他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而今每日還有郎中為其奏樂,若然再有個伴舞的美人在此為其翩然起舞,此生又有何求呢? 狗見愁想到此處,不禁裂開著嘴唇偷偷發笑,心下又道:“欲望無邊,切莫得隴望蜀,知足之人方能常樂啊!”這可是馬長老當年討到一碗熱粥分與他時,感嘆苦於無酒之時說的。 “大夫!她醒了!郡主醒了!”忽然,尤丙激動的叫了起來,眼角處含著晶瑩的淚花。 老郎中未作理會,依舊是自顧自的彈奏著他尚未彈罷的樂曲。 甄香伴隨著歡快活躍的琴音顫抖著長長的睫毛,放置於床旁的小手手指也開始微微的動了起來,漸漸隨著琴音悠然自在的敲打著床麵。 “徐明,快停下,不是那邊,你聽話好不好,不然本姑娘可要生氣了……”甄香的眉毛忽然緊緊的皺著,有氣無力的說著。 尤丙的眼淚早已流了一臉,鼻涕也長長的吊著,看著滿口胡話的甄香痛苦不已。 一曲奏畢,老郎中緩緩起身,走到甄香床旁捉起甄香手腕再次開始把脈,隨後平靜道:“傷勢幾已修復,不日便可徹底蘇醒。” “有勞大夫,尤丙感激不盡,他日請往候府領取賞銀!”尤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趕忙恭敬的對著老郎中拱手說道。 老郎中放下甄香手腕,擺擺手道:“老夫家眷在此,若流水鎮大難臨頭,望將軍護此一城安寧。” 尤丙默默的點了點頭,目送著老郎中走出房門,轉而欣慰的看著甄香,露出溫和的笑容。 宅院之外,流水鎮各處長逾月餘之久的施工雖因大敵將至而停工,但依稀可見此地他日恢宏之雛形。 四位滿身補丁,瘦骨嶙峋的老叫花在其餘一群叫花子的跟隨下來到小鎮入口,其中一位手持鐵碗的老叫花摸著胡須嘖嘖稱道:“真不愧是傳聞中花子的樂園,我等來遲,我等來遲了呀,哈哈!” “不遲不遲!若花子會對抗刀神山得利,今後便將此地定為北唐花子會長老院吧!”另一位滿臉黑痣的老叫花接過話道。 “對!對!長老院就得是這種風光的地方,此處水流環繞,背靠青山,簡直就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嘛。”一位精乾的老叫花上前一步,仔細的掃視了一番周圍環境,掐著手指說道。 “哈哈,先進城與馬長老會合,日後之事,日後再說。”四人中,最後一位發言的,也是唯一一個將頭發打理的極為整潔的老者笑道。 一眾大小花子如蒼蠅般湧入城中。 城中花子成群,流民成堆,一派烏煙瘴氣,行走於街頭巷尾的原住民們無不是結伴而行。 隻因花子與流民大肆入城之後,此城盜竊搶奪之事便從未消停,除了忍氣吞聲,他們又能怎樣? 一群花子方才入城,隨手招來路旁的花子說明來意,便隨著花子的領路朝著小鎮深處趕去。 眾人到得宅院,四老叫花於廳堂中紛紛落座,待得茶水就位,便見一群人自門外快步而來,行於隊伍前方之人正是花子會北唐五老之一的馬青雲長老,而其身後隨行而來的便是除尤丙和羅綺之外的徐明等人。 “諸位老友前來,馬某有失遠迎了,哈哈。”馬長老豪邁笑著,引眾人落座,身上依舊裹著厚厚的敷料,傷勢仍未痊愈。 四老叫花見到馬長老一身傷勢,料定此前與刀神山之戰,定是兇險萬分,麵色不禁有些肅穆起來。 “來,為大家引薦一下。”馬長老端起茶杯,忽又連忙放下,鄭重其事的道。 “這位是花子會北唐五老中落魄書生陳北意,算是軍師吧。”馬長老指著頭發梳理得極為整潔的老者介紹道。 “什麼叫算?本來就是。”陳北意不屑道。 馬長老嘿嘿一笑,未置可否,轉而指著手持鐵碗的老叫花:“這位是北唐五老鐵飯碗雷彪。” 雷彪端起鐵碗朝眾人一一表示見禮。 “北唐五老千麵鬼龍繁。”馬長老指著滿麵黑痣的老者,眾人不禁心頭一驚。 “江湖中神出鬼沒,神秘無比的千麵鬼竟也落魄到了花子會中,簡直天下奇聞啊。”金正骨雙手抱拳,眼中盡是對千麵鬼的崇敬之意。 “人有千麵,唯困於心,得一安處,又何來落魄之說。”千麵鬼莞爾一笑,絲毫也沒有半分頹然之意。 馬長老微笑著繼續介紹:“這位也是北唐五老大算盤淩貴賓。” 精明老叫花端起茶杯微微一笑,卻並不見什麼大算盤。 正在眾人疑惑之際,淩貴賓放下茶杯,掀開破爛衣裳,卻見一副黑油油的鐵算盤藏在懷中。 “駐北唐五大長老今日聚齊,不日還有眾多花子趕往此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與我等共同抵禦刀神山一眾勁敵。”馬長老將四位長老一一介紹,再又將徐明一行引薦各位,隨後慷慨道。 “龍前輩,晚輩鐵腿神拳金正骨,仰慕前輩多時,不知前輩可有收徒的打算。”就在眾人商量著怎麼與刀神山對抗之際,金正骨卻是悄然的走到千麵鬼身旁笑道。 “老叫花的手藝也不是不可以傳人,隻是對於天賦有著很高的要求。”千麵鬼看也未看金正骨一眼,想來是根本沒把什麼鐵腿神拳放在眼裡。 “晚輩天賦異稟,若能承繼前輩之能力,定然不會辱沒了您的名聲。”金正骨依舊不死心,且信心十足的說道。 千麵鬼驚訝的看了一眼金正骨,隨即笑道:“來來來,給老叫花我展示一下女子害羞的模樣。” 金正骨聞言,不禁瞪大了眼睛,然後似有所悟的一笑,在眾人莫名其妙的表情下勾動著蘭花指,扭動腰肢,以尖銳的嗓音嗔道:“哎呀,討厭了你!” “老者病入膏肓。”千麵鬼瞳孔一凝,再又說道。 “咳!咳!哈呼!哈呼!年事已高,不經折騰,尚有,遺願未了……”金正骨裝模作樣的佝僂著,聲音極為低沉虛弱。 “千麵鬼,你這是準備找個唱戲的學你一身本事登臺表演嗎?”馬長老上前說道。 千麵鬼不發一言,隻默默的擺了擺手,緩緩端起茶杯,兀自呷了一口。 這時候,一位流民火急火燎的從門外跑來,身上還掛了彩,拖著哭腔說道:“馬長老,水庫的管事叫了一群打手,跟咱們的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