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毅被這陌生的聲音嚇住,猛然感覺背後發涼,轉過身子借著篝火的光亮看去,那說話之人眉目倒清秀,杏眼臥蠶,奈何豐容發髻下卻有些蓬亂,臉上垢麵鋪滿,像是塗了一層炭灰,著實看不清容顏。 間歇下,榮毅急忙站起身來,再仔細一瞧,外披緊身的藕色紗衫,腰間束一柄劍鞘,顯得格外靚麗,似乎並非尋常人家,隻是個頭比自己矮了些。 那人眉毛微蹙,見榮毅突然站起來默不作聲,謹慎起來,嗔了一句,“竊賊,瞅什麼,看劍!” 唰! 榮毅驚了一下,自己雖剛滿十七歲,倒也似成年身軀,心性自然是謹慎起來,倘若這劍真讓自己看了,那可就一命嗚呼了。 見榮毅反應如此之快,那人當機立斷,又揮了一劍,榮毅輕快一閃。 而這一閃,那人的長劍正好劃在了榮毅後麵的樹杈上,一道深沉的印子劈開,未等停留,閃著光的劍影又撲麵而來。 榮毅見狀,見他眼眸讓人不寒而栗,這當真要取我性命啊,邊躲邊說道:“兄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誤會啊!”。 “誤會?問你半天話都說不出來,蹲在這行偷偷摸摸之事,是不是盤算著我的馬兒,好讓趁亂拐了去!今天不好好教訓一下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做偷雞摸狗的事情!”那人說罷,當即準備再劈,又刺一劍。 唰!唰! 榮毅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好繞著這身旁的大樹,邊閃邊躲,隻可惜那樹乾,已是被那人接二連三的砍了不成樣子,大樹綻開的樹屑在月光下飛舞著,卻似刀光劍影。 月光浮醉,榮毅手中並無兵器,二人表演了一出秦王繞柱走,鬥纏許久。 約莫時刻,榮毅漸漸地看到那人體力有些不支,此時他臉上夾雜著怒氣又氣喘籲籲道:“哼,算你厲害,本公……,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見識,姑且饒你一命。”便蹲下身子,用劍鞘支撐著身體。 榮毅察覺這人劍法精準,但性子倒挺急,見他體力不支,機靈著把握機會闡述道,“這位兄臺,真的是誤會,我是打算來河邊取水的,若說是在偷你的馬兒,隻是好奇看看罷了。” 那人沉默不語,似乎聽了進去,榮毅見他沒有再做出蠻橫無理的舉動,甚是欣慰了些,便放鬆了警惕,靠在這顆滿目瘡痍的樹乾後。 呼~此人當真是個莽撞的性子,得虧自己跟著爹學了點皮毛功夫,不然差點就在這裡噶了,榮毅默念道。 “兄臺,看你也累著了,不如坐下來休息休息,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如何,而且你的那匹馬我覺得確實挺不錯的。”榮毅慢悠悠說道。 “怎麼,你還真打著我那匹馬的主意來了?看來你不是竊賊,勝似竊賊!”那人沒好氣的說道後,便背對著榮毅靠在樹底下。 “兄臺,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此馬可借我一用嗎,我有家妹還在這林子裡,她染上風寒,需要趕緊去看郎中,到時定物歸原主。”榮毅誠懇的回道。 “哦,當真如此?瞅你這人本事不大,倒是還挺有兄妹情義。” 那人稚嫩的說著,“呦,可我這匹馬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物件,倒也跟了我一些時日,看你的樣子倒也不像是個竊賊,至於借你嘛~”,隨即起身看向榮毅,目光掃了一眼。 榮毅見狀,實誠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詫異良久,心裡默念道想必已經是在被抓的路途中丟掉了。 不免滿臉尷尬道:“身上的盤纏在路途中丟了,小生要不先打個欠條?” 那人見狀又嗔道,“哼,想借我的馬兒可以,那要帶我去見見你是否真的有家妹在此才行。” “那沒問題,也多謝這位兄臺剛才手下留情了。”榮毅喜笑顏開爽快道。 “不打不相識,這剛才的事就不必提了。”那人又說道。 “那敢問兄臺大名?小生在此先謝過了。” “哼,本公子的名字,你不必知道,稱呼我玉滿樓就可,先去尋你家妹,前麵帶路。”那人又謹慎道, “愣著乾什麼,快帶我去。”那人見榮毅一絲不動。不耐煩了一句。 玉滿樓?榮毅有些無奈,並不多想,便轉身去解開樹下馬兒的韁繩,牽著馬兒和玉滿樓按原路返回。 二人走了一會兒,榮毅目光望向了不遠處快要熄滅的星星碎火,以及樹下熟睡的玲兒,匆忙放下韁繩,跑了過去。 “哎,等我。”玉滿樓後腳急忙跟了上去。 “玲兒,我回來了。你怎麼樣?”榮毅輕輕地喚了一聲。 榮玲依舊靠在樹下默不作聲,像是熟睡了過去。 榮毅借著月色的微光,摸了摸玲兒的額頭,燙的厲害,頭發也已經被虛汗粘成一團,手心更加冰冷。 “這回信我了吧,兄臺。”榮毅扭頭看向玉滿樓道。 玉滿樓見到玲兒的狀況,默不作聲,似乎是相信了。 榮毅言不多說,當即抱著玲兒走向馬兒這裡,輕放在白色鬃毛馬背上,“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 “哎等等,外麵烽火四起,逃難的人這麼多,就算你真的不是竊賊,可牽著我的馬跑了去,沒有交換物件,我可不會借你。”玉滿樓見他要離開又說道。 榮毅見他不放心,思索了一下,用雙手摸了摸脖頸,把胸前掛著約豌豆般大小的鐵匣子取了下來,說道:“這是爹留給我護身用的,自記事以來,我一直戴著它,就先把它放在你這。”隨即又把早就寫好的借條遞給了玉滿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借著月光,那鐵匣子晶瑩剔透,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如星星一樣,仿佛照亮了整個森林。 “看著倒是個不錯的玩意,那我就收下了,七日之內來這裡,希望你能如實赴約。”玉滿樓撫摸著手中的鐵匣子,施展功法用劍在一棵粗壯的樟樹上劃了道X字的痕跡。 說道,“本公子六日內都會在此等你,若你過期違約,恕不奉陪,這物件你可就甭想要了。” “家妹染病,時間緊急,就此別過,事後我一定按時赴約。”榮毅說罷,徑直朝著木槿鎮方向走去。 玉滿樓見榮毅遠處漸漸消失的身影,腦海偶然一閃。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莫不要忘了約定。” 玉滿樓摸了摸口袋才想起剛才的那張字據,拿出仔細一看,紙張背麵的兩個大字浮現在眼前。 “榮毅~麼?”玉滿樓默念著。 月光下,一人一馬,日夜兼程。 穿過這片樹林,就是淇水的盡頭,再往南行走五裡,就是木槿鎮的方向,榮毅揣摩著。 捎約行程後,木槿鎮終於映入眼簾,唯見那煙火氣息尚存,與臨沂城相比,少了些繁華喧鬧色彩,多了許寂靜悠然的生活氣息,好似般與世無爭的樣子。 此時還未到清晨,鎮上卻已經是火光漫天,鎮上的人們陸陸續續勞作起來。 榮毅見狀,心中暗喜,牽著馬兒對榮玲說:“玲兒,再堅持下,我們快到了。” 榮玲有些意識看著不遠處的木槿鎮,又昏昏欲睡的趴在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