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闖跑來這片沙蠍戈壁時,就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待他調息一番,將氣勁運轉了三十餘個小周天後,整個天空也已經暗了下來。 感受到氣海裡的氣勁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敖闖便不再盤坐,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地方也是神奇,天上沒有日月,卻有日光月光透進來。” 敖闖對著天空嘖嘖稱奇。 這石柱頂部有幾個廢棄的鳥巢,怕是隔壁上的禿鷲飛鷹所築,也有這麼大,正好被華彩拿來生火。 他將鳥巢拆開,一邊將其中乾枯的仙人掌、胡楊樹枝等東西點燃,一邊向敖闖說道: “你家師兄沒和你介紹過此地麼?” “當然介紹過,相傳這艮山界原是一位天境妖仙的洞府,身隕之後被咱們當做秘藏挖掘。我隻是好奇這天上日月光華輪轉的原理,總不成是造了個小太陽和小月亮,蒙在天幕後邊吧。” “既是仙人遺府,自有其中妙處。” 華彩笑了笑,繼續說: “我等區區人境的修行者,就別費那心思揣測了,莫要如同那沒見過世麵的山野村夫,還以為皇帝用金鋤頭鋤地嘞。” “那倒不至於,修煉神通手段是修行,這尋疑解惑又何嘗不是修行呢?” 敖闖依舊仰望著天空,反問道。 “敖闖,你是為了什麼修行。” 華彩用一根樹枝捅了捅火苗的根部,一團篝火已經被他升好了。 “我麼?” 敖闖這才把頭轉向他,隨後搖搖頭; “我從小被宗門收養,大家都說我天賦異稟,師兄師父指導我修行,我便修行,我知道他們不會害我。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華彩才答道: “敖闖,你聽過一句話麼,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聽過,天之道,是削減那些盈餘的,補給那些不足的。人之道,則是另少的愈少,餘的愈發盈餘。是《道德經》裡的。” “沒錯。” 華彩點點頭。 “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會叫窮的更窮,富的人更富;會叫弱的人更弱,強的人更強。所以,我必須要變強,來實現我自己的抱負。” 聽聞此言,敖闖卻是微微挑了挑眉毛。 他聽聞過均衡密教的教義,十分貼近《道德經》對於天之道的描述。 而均衡密教也會要求門下弟子們奉行天道之均衡,損有餘而補不足。 可華彩此番言論,卻不像是均衡教徒所言。 似是看出了敖闖的疑惑,華彩便也不再顧忌,直言不諱道:“我本就對那些老規矩嗤之以鼻,若是奉行損有餘而補不足,何不散盡宗門資產,都發給窮人呢。說到底,都是拿來框定教徒們的說辭罷了。” “或許,你們均衡密教開宗的理念並非拘泥於一家一國,而是整個世界呢。” 聽見敖闖此言,華彩隻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見氣氛尷尬,敖闖長嘆一聲,說道:“算了,不談也罷。” 隨後,在這團篝火的映照下,他從行囊中取出了一個小鍋,放進些牛肉乾切成的小塊,又倒了些水囊裡的水後,將其坐在了火上。 “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即便與你們均衡密教理念不合,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更不會去告你小狀的。” 敖闖嘿嘿一笑,掏出兩隻葫蘆來,拋給了華彩一個。 正是他從猴子洞裡偷來的猴兒酒。 “現在沒條件,將就吃點,但這酒可是好酒。” 敖闖對著華彩舉起葫蘆,以示敬意。 華彩也不扭捏,拔開塞子,與敖闖對飲。 兩人就在這漫天的風沙中,一邊喝酒,一邊撈肉吃。 這肉乾被水煮過後,軟爛了許多,好入口了不少。 巖柱之下,又是一番場景。 沙蠍們果是夜行的,此時在這茫茫戈壁上四處遊走,尋覓獵物。 一隻隻豬羊被沙蠍們發現,當即被亂鉗夾住,毒翻在地,大卸八塊。 寂靜的夜裡,戈壁上隻剩下了蠍子們口器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和呼呼的風聲。 一夜無話。 當晨曦再度降臨,寒冷的夜晚過去了。 仙人掌的針葉上難得地凝出了一顆顆露珠,引得蟲豸蜥獸們都探出頭來,各顯本領汲取水分。 敖闖站起身,抖落身上的霜露。 眼前的火堆早就熄滅了。 華彩也睜開了眼,他來到巖柱邊緣,向下觀瞧。 原本圍在巖柱下麵的那些沙蠍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昨夜就散開去覓食了,經過一夜的忙碌後,也都偃旗息鼓,歸巢休息了。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收拾的緊趁利落,順著巖壁緩緩攀下了巖柱。 他們輕步疾行,一直到出了沙蠍巢穴聚集的範圍,這才鬆口氣。 稍作休息,華彩率先開口: “離出口開放還有不少時日,不知敖闖老弟有何打算啊?” “還不是四處找找天材地寶,看看有什麼好東西能尋回去。” 敖闖隨口答著。 “我也正有此意。” 隻見華彩環顧四周,點指了一個方向,說道: “這沙蠍戈壁邊緣,靠近清水湖的地方,蘊藏著黃晶渦玉,不如你我共同去采集一些,一路上還能相互有個照應,何如?” “那自然是好的。” 敖闖點點頭,答應下來。 兩人便朝清水湖的方向走去。 這清水湖說遠也不遠,說近可也不近,敖闖和華彩兩人一路不歇,也是在天色微微擦黑時才臨近了這清水湖。 清水湖湖如其名,其中湖水清澈見底,群群遊魚空若無所依。 敖闖掬起一捧冰涼的湖水,拍在臉上,頓感清涼舒爽,趕路的疲憊消了三分。 他把重陽劍和行囊扔在岸上,就要脫光了衣服,紮到湖裡去洗澡。 就在此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另一側的湖畔傳來。 敖闖和華彩同時抬頭,循聲望去,卻被湖邊茂密的蘆葦叢遮擋了視野。 敖闖與華彩交換了一個眼色,說道: “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