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迷迷糊糊,我爸被一陣尿意憋醒了,剛要起來上廁所,聽著外麵吵吵鬧鬧的聲音,還有人在哭,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爸一下子坐起了來,看了一眼表,才五點多,我爸慢慢悠悠的把衣服穿好,看到我媽也醒了,在那洗臉呢,我爸走過去問我媽, “外麵咋的了?” 我媽說:“剛才我出去看了一眼,說後院胡爺爺昨晚上走了,就坐在藤椅上,啥時候沒的也不知道。” 我爸聽了我媽說的話,嚇得頓時汗毛孔都豎了起來,顫巍巍的說道 “啥玩意,真的假的。” 我媽白了我爸一眼說道: “一大早我能拿這事跟你開玩笑啊。” 我爸嚇得鞋都忘了穿,光著腳往外跑。我媽看著我爸沒穿鞋,走過去,拿起來炕邊的鞋,往外走,看著我爸現在大門,把鞋子扔給我爸扔,讓他穿上,說道: “這一大早乾啥啊,嗚嗚渣渣的,鞋都不穿了。” 我爸站在我家院子門口,望著後院,胡爺爺家,我們家是第一排平房的第一家,胡爺爺家剛好是第二排第一家,站在我家門口,剛好能看見他們家進進出出的人,有胡爺爺的孫子,還有一些親戚。都是多少年的老鄰居了,基本上都見過。 這時候我爺爺回來了,看著我爸在這發呆,瞪了他一眼,我爸局促不安的把鞋穿上,手不知道往哪裡放好。緊張的搓手以後,抓了一下衣角,問我爺爺: “爸,後院胡爺爺咋回事啊?怎麼這麼突然呢,前幾天老爺子不是還好好的麼?今天咋人就沒了。” 我爺爺走進屋裡,接著自來水,洗了一下手,順便洗下臉。一邊擦著臉,邊說著: “昨下午的事,老爺子覺得有點不得勁,跟你胡叔說了,你胡叔說領著上醫院,老爺子不去,讓打電話把人都叫回來,估計老爺子自己也知道咋回事,等孫子回來了,人也沒了。挺安詳的,老爺子100多歲了,也算是喜喪。” 我爸沉默了一下,想跟我爺爺說昨晚上的事,但是一想著現在說有點不是時候,這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這時候,我奶奶也從外麵回來了,推了我爸一把說道: “別傻站著了,一會先吃個早飯,跟你爸上後院一起看看,有啥要幫忙的,你胡爺爺就這一個兒子,打小就沒主過事,這老爺子一走了,他一點主意都沒有,就他那幾個兒子,吃吃喝喝行,一到真章的,啥也不是,也幫不上忙。” 說完我奶奶也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老爺子早些年當兵了,老伴去世的也早,都40了才有這麼一個兒子,那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摔了,這輩子又當爹,又當媽。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大了,結婚娶媳婦了,這兒媳婦也是個不能主事的,兒子兒媳指不上,孫子更是一個不如一個。 我爸也點點頭,都是幾十年的鄰居了,家裡咋回事都知道,心裡想著的就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就行了。 心裡有事,我爸吃飯也吃不下,喝了幾口湯,感覺胸口悶悶的,畢竟從小到大的鄰居一直對我爸很好,跟自己親孫子似的,小時候有啥好吃的,也會給我爸一點。 吃完飯。我爸換了一件衣服,準備過去。我媽懷著我,我奶奶讓她在家呆著,這兩天也別出去,省的沖著,老家有說法,剛懷孕,這紅白喜事最忌諱,就讓她乖乖在家看看電視,她到點了就回來做飯了,我媽左右身體也不舒服,也不是啥好事,就不跟著了。 我爸跟我爺爺一起過去的,我奶得稍微晚一會,把家裡零散的小活收拾完就過來,我爸去前麵倉房把我爺爺的工具箱找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會估計能用上,我爸提著工具箱,跟在我爺的後麵。 我爺爺是個木匠,家裡的家具都是我爺爺一手做的,平時家裡的桌椅板凳,鄰居的小來小去的木匠活,都來找我爺爺。我爺爺今天單獨帶著一把斧子,手柄纏著一小塊紅布,這個一會封棺材的時候要用到。這還不能白乾,多多少少得給個幾塊錢。 胡爺爺今年100歲了,算是喜喪,聽胡奶奶說,昨天下午突然覺得不對勁的,孩子們回來以後也沒說啥,躺在躺椅上,笑容滿麵的就去了,也沒交代啥事,就看看小輩都在了,就走了。 老爺子以前是老紅軍,正經的上過戰場殺過鬼子的人,又參加過抗M援朝一身正氣,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沒啥事就給家附近的這些臭小子講他上戰場的故事。 尤其喜歡我爸這種淘小子,我爸從小就喜歡聽老爺子說他那時候上陣殺鬼子,以至於我爸天天張嘴閉嘴要去當兵,要保家衛國。而在他們家,這老爺子就像穩定一方的將軍,家裡大事小事都要老爺子做主。 這老爺子突然的離世,當兒子的有點接受不了,抱著老爺子的衣服,坐在老爺子平時躺著的躺椅上,默默的留著眼淚,孫子輩的在旁邊也勸著,但是都沒有用。 老人麼,想開的人,覺得走了就是享福了。但是有時候父母在不遠行,父母在的時候家才是家。父母不在了,感覺家也沒有了溫度,兒女早晚要長大,會離開自己,但是父母,好像是你一回頭他們就會站在那,默默地看著你,關注著你,希望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