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吵鬧的聲音像錘子砸在心頭，令人無法呼吸。 　　柳如煙聽著走廊裡各種雜音，再也無法忍受，擰開門把手就要瞧個什麼情況。 　　卻見大人小孩全都在走廊，著急忙慌地往外走。 　　柳如煙急匆匆套上外套，拾起手機，拉住身邊人詢問：“乾什麼了？” 　　“說是有殺人犯，咱們不安全，都得去門口匯合。”回話的是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又自我介紹著：“叫我張文和就好。文章的文，和平的和。” 　　柳如煙也介紹自己，簡單幾句對話，覺著雙方都是單身出來旅遊的，不若暫時相互照應，結伴朝外走。 　　門外漫山遍野的警笛聲。 　　零星幾個警察正在拉警戒線，控製人群。 　　柳如煙隻覺得莫名心悸，眼睛驚慌地亂瞟，隻見一輛無人的救護車停在附近。 　　救護車後車廂微張，柳如煙也好奇地往裡瞧。 　　隻見一輛染血的嬰兒車。 　　四周寂靜無聲，人群好像突然間都不說話了。 　　柳如煙霎時間愣住，瞪著那嬰兒車出神。難道這次遇害者還有嬰兒嗎？ 　　忽然那嬰兒車滑落！直接撞開車後門，直直砸在柳如煙麵前。 　　柳如煙給這突如其來嚇了一跳，甚至嚇得愣在那裡。 　　還好張文和及時過來，他拉住柳如煙，溫柔地詢問：“你沒事吧？” 　　“我.....我很好。”柳如煙這才回過神來。 　　她將張文和手放下，再看張文和，他的眼裡充滿著關切。 　　張文和是個一米八左右的男人，雖然戴著眼鏡，但也算是孔武有力。此刻也帶給了柳如煙一些安全感。 　　兩人看著撞出來的嬰兒車，上麵沾皮帶肉，難以想象多麼精神變態的人才會對嬰兒進行慘無人道的折磨。 　　“走吧。”張文和催促道。 　　柳如煙點點頭，他們隨著人群一直走到旅店大門口。 　　大家都是對此摸不著頭腦，有些人四處打聽、尋找親友；有些人適應性就比較好，乾脆坐下來打牌鬥地主。 　　看到後院那裡紅藍色的燈光閃爍不斷，可能來了七八輛車封鎖現場。太史府門外還有十幾輛警車，好大的陣仗！ 　　警察把整個後院都封鎖了。 　　柳如煙想著原本的直播計劃就此泡湯，此刻她最好給觀眾一些解釋。 　　於是柳如煙匆忙打開直播，因為剛直播過，大家覺得柳如煙今天不會再上線了，因此直播間隻有零星的三十幾個人。 　　可看見如此多的警察在騰安府邸，直播間一下子炸開了鍋！ 　　“我去，主播你嘎人了？” 　　“上麵的別亂搞，噶人整這動靜？我看主播是要粉絲抽卡了，全市警察都來抓她。”瞬間直播間人數暴漲，三百人、三千人、三萬人......最後竟飆到四十七萬人！ 　　身旁，張文和笑著說:“姑娘，你是個大網紅啊。” 　　柳如煙道：“可別抬舉我了，學業之餘糊口罷了。” 　　“哇，主播這個帥哥是誰？你得解釋解釋。”“是啊，這不是阿祖本祖嗎？” 　　直播間也對突然冒出的張文和頗感興趣，柳如煙便將鏡頭對準張文和，“來，給你們看看，張先生給大家說幾句話吧。” 　　張文和顯得有些害羞，但畢竟也是大男人，很快適應了，給大家擺手打招呼，“大家好啊，我們是剛剛才認識的。我也剛巧在這玩，就住在這位姑娘隔壁。” 　　柳如煙倒有些驚奇，問道：“你就在隔壁呢，我可沒注意隔壁有你這麼個大帥哥啊。” 　　“哈哈。”張文和不好意思地推了推金絲眼鏡。“我也不知道隔壁住了這麼個大美女哇。” 　　柳如煙給他逗笑了，想不到這帥哥還挺幽默。 　　她掃過直播間，先前那個開小號到處罵人的瘋子此刻不在，不然肯定又要到處噴。柳如煙發消息給房管：人多嘴雜，一定要好好注意。 　　直播間又催促，“差不多得了，主播給我們看看到底如何了？這裡怎地這副樣子？” 　　“自然是有驚天大案了。”柳如煙舉著手機擠到前麵，拍到大量警察在布置犯罪現場。一直走到警戒線前麵，遭到警察阻攔，“欸！那小姑娘別再走了。” 　　柳如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警察隻冷冷道：“命案。”看那鐵麵無私的樣子，沒法套出任何情報。 　　同時趕來的還有記者，更有記者不要命地沖擊警戒線。大多數警察都在後院內部和前院外圍，警戒線這裡人數反而不多。 　　隨著更多記者湧入，警察明顯拗不過記者，呼叫多派些人來。 　　柳如煙瞅準機會，悄咪咪翻過警戒線，一咬牙“拚了！”撒開一對大長腿就朝後院奔去！張文和也想跟上，卻被警察和記者夾在中間，一時間無法脫身。 　　直播間不由得驚呼“主播真勇啊！”隻聽見“咻咻”幾聲，屏幕上飛過十幾個大火箭！ 　　這也讓柳如煙心中愈發堅定了，冒著直播間被封的風險，她也給眾人瞧瞧究竟發生何事了。 　　即便場麵必然是血腥驚悚的，但還是忍不住會去看。 　　這就是人們生來的獵奇心理。 　　每個人都是叛逆的孩子，你不讓他去看，他心裡反而冒火：狗日的，敢不給我看？那我非要看！仔細地看，越看越起勁，每個毛孔都不放過！ 　　柳如煙悄咪咪地往裡摸，到了大門口，也不敢再靠近，遠遠地瞧著。 　　裡邊至少二十多個警員，圍著一尊古怪的雕塑。 　　雕塑被一張白布包裹，但透過白布，還能看到些許如玉的骸骨。白布蘸著點點鮮血，好像雪地裡盛開的朵朵紅梅。 　　那“雕塑”有著四隻手，隻是其中三隻手臂皆被損壞，從手肘的部位給生生折斷，剩下唯一一隻健全的手臂呈托舉狀。 　　白布下的麵孔，眼窩深陷，眉骨狹長，顯然這骸骨死去很久，化作骷髏。 　　整具白骨肩膀極寬，靠近盆骨處的肋骨卻很細，所以看起來寬肩窄腰。它呈佛陀般的打坐姿勢，威嚴與恐怖並存，在白布若隱若現下竟有些奇異美感。 　　柳如煙朝著直播間嘀咕道：“這是一具大骷髏嗎？”說罷她又打開長距鏡頭，給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個清楚。 　　直播間頓時就炸鍋了。 　　“主播666，你倒真的進來了，警察沒攔你？”“兄弟們我先先刷為敬。” 　　眼看又幾個火箭咻咻飛走，柳如煙心裡樂開了花，竟還賣起乖來：“先說好哦，咱們看得開心，兄弟們可不能舉報我這直播間。” 　　眾人直呼來點更刺激的，當然也有人發評論：“你這對死者不太尊重吧，萬一拍到些血腥殘暴的場麵。” 　　可惜智者的聲音許多時候如同石沉大海，被那些更加瘋狂、嗜血的起哄聲所淹沒。 　　“樓上說啥呢？”“主播別管他，咱們繼續看。誰敢攔你我出動十萬龍王幫你擺平！” 　　直播間也接連發出感嘆，ID奧特贅婿也說“警察數量如此之多，恐怕不止是死一兩個人那麼簡單了。” 　　奧特贅婿算是柳如煙的鐵粉，也是個經常刷火箭的大哥，就剛才還給她刷了五個大火箭。柳如煙趕緊寒暄，柔聲囈語道：“哎喲，奧特大哥還沒睡啊？” 　　奧特贅婿說“哪能啊，我整天在方家受氣，我媳婦方長還不和我同房睡，哎，隻能來刷手機看我的小煙煙了。” 　　柳如煙心裡鄙夷，但表麵工作自然還是要應付的。便笑著說：“奧特哥哥，你這樣看直播，你媳婦不會生氣吧？” 　　奧特贅婿連忙扣屏，“哥哥這麼累，給哥哥看看你的小腳不過分吧？” 　　直播間也是起哄，“主播看看腳，我一天不看吃不下飯了！” 　　也有人嘲笑：“新來的不知道吧？主播是汗腳，臭的很！” 　　“嗬嗬，我還就喜歡汗腳，不臭老子不稀罕聞。” 　　一時間有各種奇怪ID湧現，打賞不斷。 　　叮！感謝“偷吃煙煙趾甲垢”送上的飛機X2。 　　叮！感謝“如煙腳縫裡被擠死的小蒼蠅”送上的大寶劍X10。 　　叮！感謝“腳趾拌飯再加兩個蛋”送上的婚戒X1。 　　這些小畜生..... 　　柳如煙心裡氣得牙癢癢。 　　或許，柳如煙柳姑娘也有她的自卑。 　　她的一雙腳是很臭的。好看，但也好臭。 　　一種雨天更加彌散的酸臭味，尤其是曾經偶遇暴雨，整日都在泥濘間飛馳，腳趾頭濕潤、黏滑......她的足背白皙如玉，腳後跟與指頭帶著桃子一般的殷紅，纖細的腳踝、完美比例的小腿與腳趾頭，一切都是那麼好看。 　　可它偏偏那麼臭，那麼容易出汗，曾經包裹在黑色絲襪裡的濃鬱味道，差點將她自己熏暈過去！ 　　或許是日夜聞著那腳臭味，柳如煙便也習慣。如今她聞不到那股味道，便難以入眠了。 　　一時間，柳如煙臉上有些紅暈，便不想這些奇怪之事。 　　柳如煙看到打賞越來越多，著實沒辦法糊弄，隻得紅著臉脫下她的運動鞋，挑好角度對準了鏡頭。“喏，給你們看了。” 　　叮！感謝“想吃煙兒的性感腳趾”送上的黑絲X1000。 　　叮！感謝“求煙煙踩我小雞脖”送上的飛機X5。 　　叮！感謝“嘴比音晶硬”送上的大火箭X1。 　　直播間的人氣也是一翻再翻，頃刻間竟有八十萬人在線觀看！ 　　一時起哄過後，更多人催促，“繼續看現場吧！咱們這騰安太史府是不是要出名了啊？”這位網友是本地人，他是第一次來到柳如煙直播間，隻是碰巧刷到自己家鄉。出了這驚天大案，怎麼可能對第一現場不感興趣了。 　　柳如煙也是犯難，警員將現場包得密不透風，哪裡看得見更詳細的情況。 　　這時那本地人就給她出主意，“主播聽我的。我也來過這幾次，你從那後院最後麵繞過去。那裡有個梯子，梯子隻通到二樓，你瞧瞧先。” 　　柳如煙一看後院的後方確實無人看守，便趁著夜色摸到樓下。果然如網友所說，有個不銹鋼樓梯，類似逃生用的消防通道吧。 　　柳如煙沿著樓梯上去，隔著窗戶也能看到裡麵的慘狀。 　　“媽媽咪呀。”滿地血肉模糊，嚇得她雙腿忍不住地打哆嗦。 　　直播間提醒道：“主播你手拿穩點，咱們都看不清了。”“嘿嘿，主播不會嚇得那個水都出來了吧？” 　　半晌，柳如煙才捂著嘴巴告訴直播間，“實在對不起粉絲們，我就給你們看一眼，多看我怕被禁了。” 　　於是柳如煙強撐著惡心，最後保持鏡頭對焦了幾秒，就直接下播了。 　　沒多久，房管給她發來消息，“大妹子，你咋樣了？” 　　柳如煙擺了擺手，好不容易才壓去那股惡心。可一想張口說話，那滿眼觸目驚心的兇殺現場就在她眼前回蕩，於是就扣了幾個字：“我身體不舒服，明天再說吧。” 　　柳如煙背過身去，上去二樓，手扶著欄桿，不去回想那恐怖場麵，這才忍住沒吐。 　　夜風吹過，柳如煙飄逸的長發好像烏黑緞子。 　　毫無疑問，柳如煙是個美人，否則也無法吸引這麼多老色批。 　　就此時，她身後的門開了。 　　以為是警察發現了。 　　柳如煙慌忙解釋，找書苑wwｗ．zhaoshuyuａn．com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卻見來人是個女警察。 　　這女警察恐怕也不比柳如煙大上多少，紮著高馬尾，約莫1米7多點。即使穿著寬鬆的警褲，也不改她那雙挺拔高挑的美腿。正是之前和老盧、黃小明一起行動的林漸秋。 　　卻見林漸秋麵色鐵青，冷冷道：“請離開。” 　　“好的，我.....”柳如煙剛要走，林漸秋撐不住了，直接俯身在欄桿上狂吐。 　　林漸秋邊吐邊爆粗口，天呀，她才第一天上班啊，怎就遇到這鬼事情？ 　　柳如煙見此也是大吃一驚。 　　急忙就攬住林漸秋的蜂腰，一邊從褲口袋裡取出隨身的餐巾紙。 　　林漸秋一邊擦拭，一邊滿麵羞紅，顫聲道：“謝謝。” 　　不過林漸秋很快也反應過來，“這裡案發現場，不許任何人靠近。”她又盯著柳如煙的手機。 　　柳如煙朝她求饒，“我保證啥也沒偷拍，您長得這麼漂亮，別和我計較這些事了嘛。” 　　林漸秋想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也是很不好意思。兩個人麵對著麵，隻感覺能尷尬地能用腳趾頭扣出兩室一廳。 　　“這次算你運氣好，但不可再溜進來，不然我可要逮捕你了。”林漸秋紅著臉道。 　　“是，我馬上走。”柳如煙急忙溜之大吉了。 　　隻剩下林漸秋臉泛紅暈，回味著柳如煙撫摸自己腰肢的柔軟觸感......她的手也很好看呢。 　　林漸秋將剩下的紙巾收在胸口，一邊抿起櫻唇，臉紅著喃喃自語道：“煙煙真人比網上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