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無名女屍(1 / 1)

虹魔 炭烤小鳥 6112 字 2024-03-16

隨著調查隊伍深入,地麵上的楊眉也眉頭緊皺,此刻正全神貫注。   忽地,一道響雷嚇得他手裡的對講機也甩飛數米!   後勤人員安慰他:“放心提供協助便是,我們將保護您的安全。天氣預報說後半夜還會有大雨,您也多擔待著點。”   楊眉麵露難色說:“能請你們關上門窗嗎?”   後勤人員滿足了他的要求。   隨著門窗都被關閉,偶爾幾聲悶雷也喪失底氣,不再令人感到驚慌。   後勤人員調侃道:“想不到你這大男人,竟然害怕打雷。”   楊眉卻是眉頭緊皺,沉聲道:“不是害怕打雷,而是害怕下雨。”聲音低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好像放大哪怕一絲的音量,也會被誰偷聽到。   天雷怒降!   剎那間白光將驗屍房映得陰森恐怖。它孤零零地佇立在荒野中,開車也要三個小時才能抵達最近的居民區。   又一陣閃光!刺得盧劍廷睜不開眼,直罵娘。   但這光亮並非閃電,而是記錄取證的照相機。   每具屍體運送前後、抵達驗屍房、解剖前,都要留下影像證據。照片用以鑒別屍體運送途中是否遭受損壞。像是一些受損嚴重的屍體,泡水腫脹的浮屍、燒成黑炭的焦屍、或是受過虐待大麵積受創的屍體......   它們可能在運送過程中甩落內臟,掉個胳膊腿兒。留下照片就可以比對一下是否有遺留的“物件”,可能就是那麼些“零件”,對於破案是至關重要的線索。運送屍體的人員也有義務比較每一次照片,和送來的屍體是否有差別。   誰也不想民眾半路撿到屍體,那樣又給要給人重復報案、浪費精力。   “我說,拍的時候吱個聲啊。”盧劍廷沒好氣道。   “對不起警官,時間晚了,我們得趕緊回去。”他們冒雨將裹屍袋送進驗屍房,便也離開。   聽他們說,路上暴雨很大,險些出了車禍,因此耽擱了。   倒是盧劍廷和法醫秦老頭先來到驗屍房。   運送車離開後,雨勢稍稍減弱,但周圍還是冷得出奇,凍得盧劍廷打了幾個寒戰。   秦老頭獨自推著車去往解剖室。盧劍廷跟在他身邊,欲言又止的樣子。   秦老頭看出異樣,道:“你我共事十多年了,有啥不能說?藏著捏著當心得抑鬱癥。”   盧劍廷道:“嗬嗬,是你別得抑鬱癥才好。待你看過那女屍,估計會百思不得其解吧。”   秦老頭不以為然,別看他是個不著腔調的小老頭,但對於屍體,他比任何人都熟悉。   二十歲醫學博士畢業,二十三歲當法醫,光是開顱鋸,就鋸過千餘個腦殼;那骨鑿,也不知鑿過幾噸死人骨頭。   哪個奇形怪狀的死法沒見過?幾番駭人聽聞的手段不通曉?   可待兩人來到解剖室,剛拉開屍袋,秦老頭便怔在當場。   好美的一具屍體。   她緊閉雙眸,紅唇嬌艷欲滴,沒有裹挾一絲衣物暴露在眼前。   她好似安詳地睡著了。   皮膚慘白,像是白雪那樣通透,依稀可以看到青色的經絡。那屍體的白色,確實是個死人。   秦老頭問道:“她是誰?”   “目前來說,她身份不明。”盧劍廷解釋道:“我們感覺她可能剛死不久,或許有救,頗費一番功夫才弄上來。”   “當時有什麼發現嗎?”   “她躺在祠堂裡,身邊有副開著的大紅棺材。棺材是空的,她身邊也沒有其他人,身上沒有受到侵犯和破壞的痕跡。”   盧劍廷再努力回憶著,“當時,祠堂大門被人從外麵堵死。我們清空了雜物,才能打開那間祠堂。”   在他看來,不是這女人躲在祠堂裡。反而是有人封住祠堂,不敢讓這女人出來。   隨著手術燈亮起,秦老頭照例給屍體腳踝戴上鈴鐺。有條不紊地準備著工具。   盧劍廷問他:“你乾了三十多年,怎麼受得了這種場麵?”   “你以為習慣了,其實並沒有。”   秦老頭打開收音機,這是他解剖時的怪癖。總要耳朵聽見一些聲音,才能克服這工作的嚴肅性。   秦老頭打趣道:“老盧,今晚本來有什麼安排?”   盧劍廷答:“老伴想去山塘街看電影。”   秦老頭說,“我記得那電影院關門了?”   “沒有。”秦老頭問,“你還記得上次看電影是何時?”   “嗯,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小春子和段小樓什麼的。”   “《霸王別姬》?”   “沒錯,老伴要我和女兒一起去看,說給女兒慶祝生日。進去三分鐘我就睡著了。”盧劍廷回想起來,那電影他女兒倒看得很起勁,女兒還健在......   “你來當我助手如何?”秦老頭給盧劍廷遞來手套。   “沒問題。”   兩人剛準備好,“叮!叮叮!”屍體腳上的鈴鐺猛然作響!   原來一隻黑貓猛地從通風管道躍下,撩動鈴鐺。   秦老頭沒好氣地罵道:“老黑!”那貓咪就昂首闊步地離開停屍間,仿佛它才是這裡高貴的主人。   秦老頭抱怨道:“蠢東西,一天天的越來越討打。”   “喵嗚!喵!”那叫老黑的黑貓似能聽懂他的臟話,回過頭來怒氣沖沖地朝著解剖臺方向嘶吼。那尾巴尖豎、渾身炸毛的景象,活脫脫見了鬼一般!   秦老頭準備好攝像機,“對身份不詳的女性屍體驗屍記錄,檔案1444。驗屍由我本人重案組直屬法醫秦一鳴進行,重案組刑警盧劍廷提供協助。”   “本次驗屍分為四步,首先是外觀記錄、緊接著進行內部解剖,針對臟器、消化器官、最後腦部。”   盧劍廷負責給屍體照相,一邊記錄外貌評估:   目標年紀大概20-30歲之間,猜測28歲上下。黃種人,皮膚偏白。   沒有外部的瘀傷或流血痕跡。   沒有傷疤。   沒有胎記。   沒有痣或黑色素沉澱,沒有任何的外部標記。   頭發深棕色,靠近發根處黑色。   眼睛.....   “灰色的?”盧劍廷翻開眼皮,頗為疑惑地盯著秦一鳴。   秦大爺也滿懷疑惑撥開女屍另一隻眼睛。   “嗯,這種眼睛隻有人死了5-10天才會出現。”秦大爺急忙翻起女屍的胳膊,沒有屍僵,沒有鐵青。   鐵青是指人的心臟停止跳動後,會顯現出血液在身體分布的紋路,這種情況一般是人死了就會出現。   死去很久與剛死不久,   這兩個自相矛盾的觀點竟然出現在同一具女屍身上。   盧劍廷也是親眼見過不少屍體,問道:“你覺得她何時死去的?”   “嗯,這判斷起來很難。”秦大爺隔著手套,也能感受女屍皮膚上的寒意。“她的體溫非常低,比現在室內溫度低上許多。”   “你覺得是冰箱藏屍?”盧劍廷說:“那不可能,我們發現她時,周圍都是封閉的古代建築,根本沒有冷藏的條件。”   “先等等。”秦大爺兩眼放光,他頭回見到這麼神奇的屍體。“你瞧她的腰特別細,仿佛盈盈一握就能把住。這和她的其餘身體部位根本不成比例。把這個先記下來。”   盧劍廷拿起筆,將這些特殊情況都記錄在冊,等結束後來個匯總,看看能否對案情有所突破。   秦大爺又忽然發現女屍的左腳腳踝有些怪異,用手揉捏,骨頭竟然輕鬆移位。   又嘗試了屍體身上的關節,發現手腕、膝蓋、肘部、腳腕全都骨折。   盧劍廷詢問:“這麼多地方骨折,卻要如何做到表麵不留痕跡?”   一點兒都不留。   甚至擦傷都沒有。   秦大爺回憶著,“嗯,我看過幾次這類情況,就是單純的骨折嘛。”   盧劍廷搖頭,他也伸手嘗試幾次觸摸,直言“骨頭都碎成這樣了,不是從中間折斷那麼簡單,至少斷成五六截。”   秦大爺沒有理會,繼續從手指甲縫裡挑出些許黑色物質。   “普通的泥垢嗎?”   “不、更加的粘稠,像是真正的土壤。”又問道一些刺鼻氣味,秦大爺肯定地說:“是炭。一些泥土混合著泥炭。”   盧劍廷從腳趾甲裡也發現許多,“發絲裡也夾著一些。”   想到當時溫養紅棺的土壤,盧劍廷給人說明了情況。“那女屍一開始可能埋在土裡。”   秦大爺道:“用泥炭下葬,倒是很古老的習俗,可能漢朝以前的人會用吧。”   秦大爺一秉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開始外部檢查最重要的檢查鼻耳環節,許多棘手案子都是從鼻耳破獲的。   鼻腔非常健康。   沒有任何炎癥、疾病,也沒有任何粘液或外來物質。   “耳道.....”秦大爺年紀大了,彎腰有些吃力,但還是仔細地拿手術燈仔細探查著。   耳道也非常乾凈。   打開口腔,兩人終於有些眉目。“這個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女屍半截舌頭被割去,空洞的口腔就像一個幽深的黑洞,隱藏著許多齷齪秘密。   “舌頭.....”   被割斷了。   秦大爺取來壓舌板,發現創口粗糙不齊。“不是用溫和方式割去的。”   盧劍廷提出假想,“或許是她自己咬斷的。遭遇了極大痛苦,或者一些迷幻藥物,導致她神誌不清......”   “不是咬斷的。”秦大爺將燈光對準舌頭傷口,有條不紊地解釋道:“你看舌頭斷裂的條紋,如果咬下去,會有齒痕。”   忽然,秦大爺像是想到什麼。   “記不記得?這種情況咱們遇到過,十二年前兩個女人也是這樣。”   為了防止她們逃脫,手、腳被捆綁得緊緊的。舌頭被很粗糙的木刨割掉,因為她們總是發出太多哭喊聲。   “那你覺得這女屍與綁架賣淫有關?”   “不能排除。”   又往記錄板上記錄一些特征。此刻收音機裡正播放著天氣預報:“大量烏雲匯集在本市,今夜還在辛苦奔波,或者勤奮學習的朋友,注意關緊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