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車建築排列成群,就好像地上長出了一根根鐵刺,高空中狂烈風沙飄過,吹動扇葉為整座城提供電力能源。 隻是,風聲造成的魔鬼喘笑聲,好似在撕碎世間的一切,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種壓抑沉悶的氣氛中。 菱形宮殿,成為了整座城市的中心,奇怪的建築形狀,在這個漫天黃沙的世界,讓人擔心它會不會塌了。 腳步踏在走進宮殿的階梯上,已經爆皮的皮靴,彰顯著他的身份絕不該出現在這裡。 可是,宮殿的巡邏衛隊沒有阻攔這位三十餘歲的男人,他就那麼走進了大殿,然後坐在隻有首相和他的大臣們才能坐的長桌前。 鐵椅子並不是很舒服! 摘下白色牛仔帽,拍拍身上的塵土,不修邊幅的絡腮胡子,和一臉疲倦不屑的樣子,根本不在乎旁人是誰,喝光了桌上一壺水。 長桌首位,身穿紫色方塊格子睡衣的老人,目光看向這個放肆的漢子,停止了自己的言語。 老人好似從黃土裡挖出來的枯老麵容,同樣是絡腮胡子不修邊幅,佝僂身軀似乎一身的病,快要入土的樣子。 但是,這位正是晗映帝國以及法律的建立者,至高無上的獨裁首相,道明真! 晗映帝國建立至今六十六年,這位首相自然也已經八十多歲高壽。 而在旁邊的座椅上,還有一個人,個子很高,很瘦,正值壯年,筆直的坐在那裡,如坐針氈全身都繃著勁兒,正式泰家長子,泰筆瑞! 道明真很不待見似的介紹道:“介紹一下,像死貓的這位,名叫蘇提.泰格蒂夫,曾是監察團統領,後轉業去了首都治安警署,目前任職探長職位。” “這位是泰筆瑞先生,北鎮泰家家主,這次到來首都,有筆大生意要辦。” “別說的那麼好聽,分明是我發現了不該知道的秘密,你罷免了我的統領職位。”蘇提泰格蒂夫滿口怨氣,並不像別人那樣畏懼首相。 隻是聽著這兩位的對話,泰筆瑞更加汗流浹背,首相的手段有多毒辣,年輕時他就體驗過,整整五年…… 可這個年輕人,居然敢和首相這樣說話! 似乎,道明真並不介意蘇提的態度,說道:“這次找你來,是想請你隨泰筆瑞先生前往北鎮,一來為我調查兩個人,還有找一些東西,其次幫助泰家查查失蹤的小少爺泰遖廈。” “我已首相名義命令你,蘇提泰格蒂夫,暫時恢復監察團統領職權,把我要的東西和那兩個人帶回來。” 不容置疑的命令,誰能反抗的了這位獨裁的首相。 “哼,又是不該知道的秘密……”像個莽漢,更像個要飯的,蘇提坐在哪兒,都快要睡著了,沒在乎道明真說什麼。 “筆瑞先生,你的提議很不錯,十三號和十五好種子可以培育,我同意,在你的家族經營農場中種植,但我要在稅收上再加一成。”道明真看上去老邁,但言語間並不顯得老氣,且胃口極好。 泰筆瑞很為難,說道:“七成稅收,還要再加,隻剩下兩成留給泰家,這……” 道明真輕巧說道:“畢竟帝國需要儲備糧食,以應對災荒年,而十三號和十五號種子收益成效,遠超其它農作物,在還沒有推行大範圍種植前,泰家還是有甜頭可嘗的。” “另外,我可以批準,種植十三號和十五號種子期間,將北鎮研究院培育的兩片農場交給泰家管理,至於你想種什麼做什麼我不管,按照法律規定,你交相應的稅務即可。” “你們到底談完沒有,什麼時候出發?”蘇提泰格蒂夫忍受不了了,站起來就要走。 “你要著急,可以先去北鎮,找地方監察團交接。”道明真有些動怒。 而蘇提泰格蒂夫還真就說走就走,性情十分沖動! ………… “你真的沒有問題了嗎,再休息幾天吧,身體還沒好利索呢。” “嗯不,這個學期我都落下好幾天的課了,雖然我也不想回學校,可是……” 可是,我想弄明白一點事情,隻有學校的知識能幫助我,所以我非去上學不可。 孩子們害怕的是上學,學習知識嗎?——不,孩子們害怕的是在學校裡那種壓抑沉悶的氣氛,還有老師要挾嗬斥的教育方式,以及孩子們沒有完美完成作業後,包括父母和所有人都會給他們的一種鄙夷目光。 我們是小孩子不假,但是我們能感受到,你們這些大人的所作所為,有多麼惡劣!—— 雖然不喜歡學校的環境,但金復時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嗎? 自從醒過來後,金復時一直在懷念在古墓裡喝令金屬的那種感覺,那是一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安全感,力量感,他要去弄明白為什麼自己會那樣。 本來,金復時是想去找洛嘉問問,可因為這次外出,自己險些喪命,爸媽非攔著不讓再去找洛嘉,那金復時隻好去學校了。 一大早收拾好,急著要出門,溫沫莒拗不過金復時,帶好遮陽傘水壺一類,著急送孩子上學。 各樣店鋪林立的街道,清晨是最熱鬧的時候,因為過了上午戶外活動時間,店鋪就該關門午休了。 溫沫莒和幾家店鋪老板關係不錯,街坊鄰裡,看見都會打招呼問好。 但好像,金復時永遠也學不會怎麼麵對這些人的熱情,別人跟他打招呼,他隻是應一聲,快步穿過街道。 看著兒子這個樣子,溫沫莒會想,在學校兒子會不會受欺負,可是這樣的事又不太好問。 問多了,孩子隻會覺得你瞧不起他! 穿過四條大街,就是限定學術研究院開辦的學校,建築也很有特點,一眼就能讓人看出這是一所學校。 因為在學校裡裡外外的金屬墻麵上,刻畫滿了各種學科的基礎知識,並且每一個知識點都能延伸出很多想法。 甚至,可以看見在墻麵空白的地方,還有幾個人用刻刀把自己的問題答案,刻畫在墻上,以共整個學校的人看見,研究討論。 像這樣的學習氛圍,雖然很雜亂,但可以讓更多的人們接觸到學堂上老師不會教的知識,用一句話來形容最合適,耳濡目染,無學之學。 (注;唐·韓愈《清河郡公房公墓碣銘》:“目濡耳染,不學以能。”) 當然,學校裡教授的每一個知識,都在晗映帝國法律限製之內,除了加減乘除法以外,以及各種實用的生活常識,這樣的地方根本學不到別的。 “嗯,那個……”快要進校門,金復時回頭看著老媽,有點話想說,但又開不了口。 溫沫莒開玩笑說道:“乾嘛呀,後悔這裡早出來上學了吧,嘻嘻!” “不是,我是想說,對不起……” 跟媽媽說對不起,金復時目光落在了學校不遠處,跟蹤他們的兩個人身上。 沒錯,他們被監視了,後麵兩人就是限定學術研究監察團的人。 溫沫莒回頭看看,說道:“沒關係啦,以前你大哥上學,畢業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快進去吧,上課晚了,學校老師可不高興了。” 說的可不是,金家老大,金斯上學那會,時不時的總會被人到家裡調查。 金復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心裡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小圓臉秒變苦瓜。 走進學校,來到班上,課堂亂哄哄的,老師還沒來,但是黑板上已經寫好了今天要學的東西,一加一等於幾? 金復時看著窗外,心事重重,因為他膽子小,也沒有人愛找他玩兒。 上課之後,老師發問,學生們回答,並不統一的回答,卻令老師很高興,因為今天他們學的並不僅僅是數學,還有哲學,生活常識,以及認知,思維能力,一加一等於幾? 等於二,等於兩,等於一對,等於一雙,也等於一…… 隻是,金復時沒心情學這些,等到上午學習結束,午休時,他跑去了學校圖書館,在采礦業的金屬分類大全,和醫學的人體醫學中尋找自己問題的答案。 因為晗星由百分之八十金屬構成,采礦業必須了解各類金屬特性,以及醫學對人類的幫助,這些學術是不被帝國法律限製,金復時倒是可以放開了學。 隻可惜,一連上學好幾天,似乎他並沒有找到自己要的答案。 為什麼人的聲音能控製金屬? “督令宣敕,走你!” 他在嘗試自己還能不能控製金屬,但是答案很明顯,鐵桌子上鐵水杯,都沒動…… “我說,這孩子是不是瘋了,他在哪兒乾嘛呢?” 最苦的還是兩位監察團的成員,整天看著金復時成天跟鐵欄桿,鐵墻,鐵桌子較勁,都覺得這孩子腦子有問題。 “他好像在開壇做法!”墻角陰影裡,一個十分矮小的漢子看著金復時,疑惑說道:“當年我抓捕一個信仰宗教神靈的人,就看見過那人像這孩子一樣神神叨叨,迷惑了一整個村子的人,用血獻祭神靈,做法的時候跟這孩子一模一樣。” “那要不要阻止,他才十二歲!”另一個人問道。 矮小漢子說道:“你都說了,才十二歲,能掀起什麼風浪,看著吧,等上麵指示。” “誒誒誒,那小子要逃學……” 隻見金復時翻過學校欄桿,大中午也沒人看著,一溜煙跑進街道陰影不見了。 這還是那個膽小鬼金復時嗎。 “這小子還真能折騰,追!” 兩位監察團成員快步跟上去,最後跟到了一頓鐵樓前。 狹窄的門,走進去直上閣樓,隻是開門一看,閣樓已經被清空了,洛嘉不在。 “完了,真被抓了!” “小朋友,你是哪個?” 就在金復時不知所措時,背後傳來一個大舌頭聲音。 回頭一看,是位拄著拐杖的老奶奶,金復時見過她,這棟樓的房東老太太。 “甄奶奶,你知道我老師去哪兒了嗎,就是洛嘉?”金復時有些心急,這幾天他想得很清楚,有些不可思議的秘密,隻有洛嘉能為自己解答了。 甄老太太眼睛似乎都睜不開了,下墜的麵皮乾裂,氣道:“那丫頭犯了事,被安何為總警長抓進治安警署,小朋友趕緊回家去,千萬別了這種壞女人牽扯關係,不然就雞犬不寧嘍!” 說著,老太太下了樓,一個孩子她也沒放在心上。 “真被抓了,那我……” …… “這小子和那個女人關係不淺啊,肯定學了不少犯法的事兒。”暗中監視的兩位監察團成員調侃。 矮個子說道:“哼,那麼漂亮一個女人,要是換我,一天見不著非把心肝兒掏出來不可,哈哈哈……” 另一人說道:“雖然沒在這小子家裡搜出證據,但我們還是該再審審他,可憐的孩子,到底和那個女人學什麼了……” “看,他又走了,追!” 一路追到治安警署門口,金復時快步走進去。 是的,就算被加重懷疑,他還是要找洛嘉問問,那天他們經歷的事,是真的嗎,那種金屬到底是什麼。 人類的求知欲,對未知的強烈好奇心! “治安官女士你好,我要探監。”趴在業務辦理窗口,看見位一身深綠製服的姐姐,製服顏色襯托下,黑的要命。 黑女孩治安官說道:“小朋友,你要看誰,我們這裡有嚴格規定的,觸犯的事太嚴重,是不允許探監的呦。” “一個叫洛嘉的女的,我能看她嗎。”金復時報了名,頓時引來黑女孩的目光。 “這個還真不……” 治安官女士話說了一半,就看見金復時身後來了兩個人,一個矮子,一個同樣很黑的漢子。 金復時回頭看看他們,臉色黑下來,他知道這二位是誰,一直都在監視自己。 “我們是限定學術研究監察團,我們帶這位小朋友去看看洛嘉女士,麻煩女士你通知安何為警長。”高個漢子開口,拉著金復時進入了警署。 “你們是想讓我跟洛嘉對口供吧。”金復時又一次壯起了膽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不喜歡這兩個監視自己的人。 矮個子說道:“孩子,我們也不願意拿你怎麼樣,畢竟你還是孩子,可誰讓你和那個女人關係不簡單呢。” 暢通無阻來到拘留室,卻發現安何為就在這裡,似乎在等什麼人從審訊室裡出來。 而金復時的到來,讓安何為很意外,但很快兩撇胡子翹了起來,笑瞇瞇迎了上去:“金復時小先生,原來你出院了呀,正好有幾件事想問你,一會兒咱們聊聊吧。” “哦,我是北鎮治安警署總警長,安何為!” 胖大叔一身綠,兩撇胡子很滑稽,給金復時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笑:“想問就問唄,反正最近也沒少人跟我問東問西。” 此時此刻,金復時發現,自己來這裡是個錯誤。 說明白來意,來都來了,即便害怕這些人對自己用刑,可還是提著小膽兒,想見見洛嘉。 安何為卻說道:“現在不行,正有首都來的探長在裡麵審問洛嘉女士,好像說是首相親自批準的限定學術研究監察團統領,那架勢,那官威,嗞嗞嗞……” “你說什麼,監察團統領?”聽了安何為的話,監察團矮個子驚語:“該不會是他來了吧!” 另一人說道:“除了他,還能有誰,往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金復時小先生,介不介意我先問你幾個問題呢?”安何為也想抓金復時,把殺人命案查明白,笑嗬嗬,很明白怎麼拿捏小孩子。 但是,金復時他還是小孩子嗎? 至少他知道,心裡的秘密不能對外說,打死也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