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人高的樹林大道,走過牧場草原,那一晚的悲傷再次襲來,金復時縮卷在馬車裡,一眼也不敢看道旁的事物。 他的母親和大哥死在這裡,這條返家的道路,就好像把他帶到了那一晚,再經歷一次慘劇…… 槍聲,仿佛回蕩在耳邊…… “這孩子是睡著了,看他這樣該不會是離家出走吧,到時候咱別成了拐帶人口。” “哼,你管那麼多呢,順腳帶一個賺點錢,這是生意,怎麼就拐帶人口了……” 車隊裡許多人都談論著金復時,這麼大一個孩子本來該在學校上學,學那些讓人學了更糊塗的知識。 可是,金復時偏和這群人說,自己是被家人落在首都的,現在趕不上回家的隊伍,隻能乞求這些人帶自己去北鎮。 雖然這話實在太水太假,但架不住金復時給錢啊。他隨便在地上挖了一塊銀礦,他爹就是采礦的,自幼沒少耳濡目染。 穿過草原,車隊沒有停歇,運送的貨物十分緊急,一路快馬加鞭,沒兩天穿過晶光山壁,到達北鎮管轄的農牧場範圍。 眼看著馬上就回家了,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裡頭空落落的,親人已不在,沒有歸屬感。 但金復時的目的很明確,此刻的自己實在太弱小,根本撼動不了泰家這個龐然大物,所以留給他唯一的道路,就隻有當兵上戰場了。 “我年齡這麼小,也不知道軍隊收不收……” “算了,先回家去,避避太陽,然後再去北鎮駐防軍打聽打聽,年齡不合適,大不了我等幾年,接下來隻能依靠我自己了!” 回到北鎮,向家的方向走去,來到那條店鋪林立的街道,下午時光,各個店鋪重新開門。 鄰居看見金復時一個人往家走,他們都認識,對這個不愛說話膽小的孩子很是關注。 “金復時,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你爸你媽呢?”二樓陽臺,黑油油的女孩趴在陽臺,幾天不見,好像白了不少。 看見自己這位同學,還有那麼幾分親切感,金復時剛想回話,卻見陽臺裡一隻手把女孩兒拉了回去,說著在金復時聽來很難聽的話。 知道自己做的事確實是會讓人厭惡,金復時也不說了,低著頭往家走。 “嗨,金復時,前幾天好像有人到你家打聽你來著,一個老頭,不知道乾什麼的,你小心點!” 肉鋪老板並不胖,反而很瘦,看見金復時,一個箭步走出來叫喊。 別看他是殺豬的,但是人很好! “謝謝大叔,我知道了。”道聲謝,金復時快步跑回家,他不想再受鄰居那種歧視,厭惡的眼神。 可就在開門的時候,意外的大鐵門門鎖壞了,一推就開,走廊裡很黑。 想起之前肉鋪老板的話,想起離開時門鎖還是好的,恍惚感,心悸的感覺悄然發生,就仿佛這棟樓裡隱藏著吃人的惡鬼。 但畢竟是自己的家,就算家人不在,那也是自己的家。 金復時壯起膽子,走進去,和離開時的區別不大,就是多了很多灰塵,滿屋子都是。 見沒什麼異樣,金復時開始打掃房間,直到入夜了才乾完。 坐在客廳沙發上,吃著還剩了一些乾糧和水,過往總是會在吃飯的時候吵鬧的家裡,現在突然變得寂靜,靜到隻能聽見自己的咀嚼吞咽聲,一股股傷感湧現,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太多的傷心事,被疲倦帶入夢裡,一場一場的慘劇,伴隨著窗外熱烈的風打在臉上。 猛地坐起來,卻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正午,應該做的事一件還沒做呢。 著急的裝滿一壺水,跑出門去,來到建立在治安警署旁邊的北鎮駐防軍辦事處。 然後就看見,大門口掛著牌子,寫著“招兵”兩個大字,下麵一行小字“特殊期間,不限年齡招兵,有誌你就來,建功立業”。 一看來的正是時候,走進去,因為正午太熱,肯定是沒有人的,趁著這機會,金復時找到前臺工作人員,說明自己的情況。 “你幾歲了呀,小朋友,先填個表,一會跟我去做體檢。”前臺是位黑大媽,說起話來夾子音,肥厚而短的手拿了張表格給金復時。 “我十五歲了!”他可沒敢往大了說,畢竟身高擺在那裡,十二歲的身子骨騙不了人。 也就是填寫個人信息,和家庭狀況,一張表格填完,金復時自認自己在同齡人中長得算壯實的,謊報自己的年齡不說,家庭狀況方麵他隻寫了一個“無”,名字也改成了金二。 似乎,黑大媽也是覺得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親自引領金復時去了二樓體檢科,一套流程下來,把人折騰的不輕。 “身體狀況良好,沒有家族遺傳病……可一米五九的身高,你確定你十五歲嗎?”體檢醫生懷疑,十五歲才一米五九,矮了點。 可是對於十二歲的金復時來說,他的身高已經十分的高大了。 “營養不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是孤兒來的嗎。”金復時隱藏了很多東西,騙人這一手跟他老師學的有模有樣兒。 “小朋友,你可別騙人,兵不是那麼好當的,你要是……”體檢醫生還想苦口婆心說幾句,這次不限年齡招兵,不少人謊報實情,搞得北鎮駐防軍都快成難民營了。 “唉,算了,反正開始訓練之後你也呆不下來……” 醫生念念叨叨,給金復時批了個合格,接受下一步審核去了。 之後的一項項審核,金復時才發現,填表,體檢,那都是最簡單的,之後的心理精神狀態評估,還有對個人以及家庭的調查,嚴格程度就像抓間諜那樣成天被監視。 很快,金復時謊報信息的事就被揭發,被詢問情況的時候,他不得不交代實情。 而聽了金復時那罪惡而悲慘的故事,軍隊調查人員隻能說:“你簡直是個人才,我們就需要你這種痛恨反抗軍的人才,收拾收拾,後天去北鎮駐防軍辦事處報到。” 對這種結果,金復時感到很意外,自己都這樣騙人了,你們還敢收我? 可是,軍隊要的不就是能咬死人的虎狼,金復時這種已經算是無牽無掛的人,他還殺過人,培訓培訓,他就是一匹狼! 晗映帝國軍隊的作用,是用來對付反抗軍的,是要上戰場打仗的,是要死人的,即便隻是駐防部隊,需要的人才也是那種狠角色,不是夾子音的娘炮。 可也因為被軍隊調查,金復時回到北鎮的事,很快暴露在治安警署視線裡,也就暴露在了泰家的視線裡,更加暴露在了有心人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