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 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枯草,無力地隨風搖曳。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他的雙眼瞪得大大的,充滿了血絲,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狂怒,又是無能的狂怒,他的雙眼流下血淚,雙手緊緊地摟著李梅那冰冷的屍體。他的身體顫抖著,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他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樣,痛苦無比。 “啊!!” 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那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吶喊,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瀟月靈緊閉著雙眼,雙手緊緊地拽著,看著這一幕,同情,悲傷,自責,種種情緒在她的臉上交織。 她想伸出手,去撫慰那個傷痕累累的靈魂。但她知道,她無法,也無法減輕他的痛苦。 “或許父親沒有算錯,這是他該有的命數。” 她輕嘆了口氣,語氣很是低沉。 天空飄著潔白的雪花,寒冷的北風像刀子一樣刺骨。 李觀棋想要緊緊抓住李梅,卻無法阻止她的離去。 他想要救她,卻無能為力。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自己的軟弱。 他想要站起來,卻無法移動一步。他想要大聲哭喊,卻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眼淚滴在李梅的臉上,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雪花輕輕地飄落在李梅的身上,仿佛在為他覆蓋上一層白色的壽衣。 她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就像雪地一樣寒冷。 她的手指微微彎曲,似乎在告別著李觀棋。 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安靜,隻有風雪的聲音。 雪地中的她,就像一片落葉,靜靜地融入大地,成為了自然界的一部分。 李觀棋雙手緊緊地摟著她,眼中的淚一刻也未停下,心中隻有不甘和悔恨。 今埋泉下哀雪骨, 獨我人間雪滿頭。 瀟月靈默默地看著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想要對他說些什麼,卻又突然停住了。 雪漸漸地下了起來,白光斜視而下,像是在安慰著他。 她就這樣,就這樣離去,腰間的脊梁可以折斷,可精神上的脊梁一旦折斷將是無法恢復。 如今獨活在這亂世又有何意義? 李觀棋撿起地上的信,他緊緊揣在腰間。 他雙手拽著李梅的手,可無論他怎麼拽都沒有反應。 “大人....能幫幫我嗎?你.... 他說到這裡,哽咽著已不能發出聲音。 下一瞬,一把黑劍直接把李梅撐了起來,她彎躺在黑劍之上,肩上還有些許冰霜。 “謝..!” 李觀棋跪在原地,再一次朝他們磕了三個更為響亮的頭。 “走吧,要葬在何處?” 李觀棋雙腿早已麻木,想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雙腿麻木的就像是有一雙枷鎖一直束縛著。 瀟月靈緩緩向他走去,步伐輕盈,手上的鈴鐺搖得‘叮叮’響。 直到瀟月靈走到李觀棋的麵前,他才反應過來。 瀟月靈伸出左手,緊緊地伸手拉著他那冰冷的左手。 “走吧,你就忍心讓她在外受寒受凍?” 李觀棋一抬頭,雙眼與她對視在一起,那張絕艷的臉,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 瀟月靈輕輕地彎下腰,右手輕輕地在他額頭中心輕點了一下。 在少年昏暗的心中,緩緩綻開一束微光。 那夜鶯歌聲一般刺破蒼穹間的寂靜,枯乾的發簪盈盈泛光,與寂靜的雪不同,它像是寶珠炫目的光亮。 瀟月靈緩緩將李觀棋扶起,他轉起身的第一瞬間就是撲在她的懷中痛哭。 “哭出來吧!或許發泄出來,心就不疼了。” 那‘叮叮’響聲,像是一首輕盈的安眠曲,讓他的那悲傷的心漸漸平緩。 漸漸地,漸漸地,李觀棋不再哭泣,雙眼兩邊滿是血跡。 他仿佛是在做夢一般模樣很是甜美,他把臉埋進她的胸脯之中。 “小姐.... “噓,走吧。” 白發老者還想開口說什麼,可看到瀟月靈的模樣,還是沒有再開口。 老者再次伸出左手,掌中浮現一把更為漆黑的長劍。 兩人立於長劍之上,朝著之前的閣樓而去。 當兩人走了沒有半刻鐘。 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如同從天而降的仙子,她的腰間掛著一把鋒利的長劍。 劍鞘上刻著復雜的紋路,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看到這一幕,女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惆悵之情。 她靜靜地站在雪地中,目光凝視著前方倒塌的閣樓。 她的目光四處移動,似乎在搜尋什麼,掃視了一眼四周。 見沒有他的蹤跡,她隨即又把頭低下。 盡管周圍一片寂靜,女子卻仿佛能聽到閣樓倒塌時產生的巨大轟鳴聲。 她心中的憂傷之情愈發濃烈,仿佛一場無法抹去的陰影籠罩在她的心頭。 “到頭來還是晚了嗎?” 她一動不動,擠出一滴淚水,任由雪飄雪打著自己冰僵的臉。 過了良久,她才轉身離開。 外麵的天逐漸變得漆黑,就連雪在此刻都停了下來。 漸漸的李觀棋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眼的第一時刻,整個人癱坐在了原地。 “原來一切都隻是夢。” 李觀棋匍匐著身子朝著李梅而去,臉上的淚再次往下流。 瀟月靈抿了口茶,默默地看著李觀棋,輕嘆了口氣道:“走吧,將她先安葬了。” 聽到安葬二字,李觀棋滿臉復雜之色。 “或許,這也是自己的歸屬之地。” 看著懷中的李梅,李觀棋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昨夜的那一吻代表離開,這一吻將代表世離。 他取出腰間的那封信,顫顫巍巍地打開信。 觀棋囑記。 觀棋,當你看見這封信時,姨娘早已不在。原諒姨娘的自私,姨娘也想帶你離開這繁瑣的世界,可當姨娘看到你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姨娘不忍。 姨娘本就時日無多,本想伴隨你左右,看著你頭戴王冠,可這終究隻是姨娘的期望。 記住!一定不要去找路雪兒,切記! 勿念,勿念,勿念,不要為了姨娘做傻事,當姨娘看到你想修煉的模樣,又讓我想到了你的父親。 我們注定會有離別的一天,這個世界太吵,別聽、別看、別管,然後,往前走。 淚水早已打濕了信封,當李觀棋拿出兜裡的玉符,那白發老者和瀟月靈同時驚了一下。 “神符!” 老者單手一吸,那玉符到了他的手中。 當他再仔細一看,神色變得黯淡了下來。 “原來是空鞘。” 神符中包含遠古傳承,以及一些神兵利器,在外無不是人、妖、魔,爭鬥的開端。 神符的稀少猶如雪地中的炭火,看著空鞘的玉符,老者再次嘆了口氣。 “會不會... 白發老者斜視了一眼李觀棋,見他沒什麼過於的舉動,他的雙眼朝瀟月靈望去。 瀟月靈也跟隨著嘆了口氣,看到她的神情,白發老者把玉符還給了李觀棋。 “走吧,早點安葬了她,我們明天也該去青雲門了。” 李觀棋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位玉符,把那封信緊緊地拽在手中。 “姨娘寫這封信是為了什麼?難道..... 李觀棋雙手摟著她的腦袋,雙眼變得堅定,單手緊緊地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暴起。 “好!” 他的語氣不再是那麼悲傷。 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該為何活下去。 仇!他還有仇沒有報,又何常言: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血海深仇,自己又怎麼能就此離去? 瀟月靈鬆了口氣,她原本以為,他就會為此頹廢下去,以至於自殺,可如今看來,他也不算太傻。 白發老者再次禦劍而立,三人便來到了之前的焦屍處。 屍體散發的焦味不再刺鼻,深雪深深掩埋住了那具具焦屍。 一隻焦手在雪地中顯得十分淒涼,它的手指猶如高山聳立在深雪之中。 李觀棋伸手拋開深雪,之前的焦屍顯露了出來。 “大娘!” 再次見到那具焦屍,李觀棋還是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這個地方即便是他閉上眼都能記得,他的家人,親人,全都掩埋在這,他一刻也不敢忘記。 心中更多的還是深深的仇恨。 “大娘!棋兒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即便是這天,棋兒也定會劍指蒼穹!” 一旁的老者麵露些許贊揚之色,要說他之前看李觀棋的眼神,那就真的隻是在看一位乞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現在卻是在看一隻即將高飛的雄鷹。 白發老者用劍開辟出一座較大的墳墓,把那些焦屍全都埋葬在其中。他繼續單手揮劍而下,又在一旁開辟一座小的墓地。 李梅正躺在其中,就當老者準備揮劍而下掩埋屍體之時,李觀棋伸手打斷了他。 他朝著李梅而去,腳步沉重,每一步都踏在心頭,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的臉上,雪花落在上麵,帶來一陣冰涼的感覺。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方向,一滴淚水悄然滑落,與雪花交織在一起,晶瑩剔透。 他的手緊緊握拳,指尖泛白,似乎在用力抑製著內心的痛苦。胸口劇烈起伏,呼吸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力吸吮著空氣,試圖填補內心最為極致的傷痛。 他的背影孤獨而蕭索,身後留下一串腳印,仿佛是在訴說著他的悲傷。 他停下腳步,靜靜地站在雪地中。 不一會,他蹲下身子,眼含淚水。再次看了一眼李梅,隨即一閉眼,緊咬牙開始用手刨雪掩埋, 不知道是含著什麼樣的心情掩埋深雪,隻知道,他的淚就像是雨一般從未停息。 “觀棋,今日離開可能以後不會回家。但請你們放心,觀棋定會帶著那該死之人,祭拜於親!” 或許離別才是成長的唯一苦藥,或許成長就是別離。 “唉!” “終古凡塵難斷天,凡塵斷,凡塵斷,果真是斷了那凡塵那和傀儡有什麼區別?” 在他的腦海中一陣嘆息聲響起,她的聲音很淡,卻充斥著些許無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