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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淚風信子 江海舲 2896 字 8個月前

盲婚啞嫁是舊社會的產物,現代的人嗤之以鼻,怎麼可能再走同樣的路?明知道錢進在敷衍我,可那時的我除了害怕,就隻能盼望他沒有說謊,祈求他能兌現承諾。   我想看清他,但總覺得眼前隔層霧,讓我無法看得清看得真。之前,我腦海裡盡是山子的影像,可這一刻,山子的影像連同記憶一起墮入雲山霧峰中,逐漸模糊,直至消失。   我站起來想逃,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雙腿不停地打顫,走路都成了問題,才離開房間幾步便摔倒了幾次,可謂一步一跌,步步驚心步步跌。他隻好讓我拿著電筒,背著我,我們慢慢地走向洞口。   此時雨停了,天色漆黑一片。一輛摩托車正停在洞外,錢進的那個大胖子兄弟正坐在車上抽煙。見到我們,胖子露出一口碩大的白牙,扔掉煙,跨上摩托車。錢進把我抱上摩托車,他坐在我背後,抱住我的腰。我猶豫了一下,抱住胖子的腰。胖子的虎軀輕輕顫了一下。   到了餐廳,胖子先進去了。錢進則扶著我慢慢走入一個雅間。洞口遇到的那幾人都在,跟錢進長得很像的那人也靜靜在坐在一邊。雅間的燈光很亮,我們彼此可以看清對方的樣貌。   “臥槽!這麼黑?太難看了!”最瘦的那個率先開口,毫不客氣,毫不留情。   眼鏡踢了他一腳,扭頭問我:“柳悅兒,聽得懂本地話嗎?”   我搖搖頭。班上有好幾個本地同學,他們用方言交流時我確實聽不懂,然而瘦子說的我卻聽懂了,可我不能告訴他們,盡量低下頭,回避著眾人審視的目光。   眼鏡招呼服務員上菜。紅通通的辣子看上去很美,可惜我不能吃辣。   “嘻嘻,就當大哥找個非洲的嫂子。”那個娃娃臉笑著說。   “大哥這次眼力確實是差了些,不過沒關係,反正不要錢,又乾凈,用著放心。祝大哥新婚愉快!乾杯!”胖子舉起杯子,嘿嘿笑道。其他人也笑嘻嘻地舉起酒杯,跟錢進像得酷似的那人除外。他跟這裡的人格格不入。   “別告訴歐雅。”錢進猛然向他嘣出一句。那人惶恐地望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一愣,歐雅是誰?是不是錢進的女朋友?我偷偷瞄了一眼錢進。錢進低頭喝酒,蒼白的臉看上去極其冷酷、陰沉。我暗暗心驚。   他們自覺地介紹起來。眼鏡真名叫鄧克儉,但別人都稱他為鄧儉,二十歲,跟錢進是同學兼死黨;胖子叫郭國,麵龐黝黑,看起來很老成,實際隻得二十歲;最瘦的叫蟑螂,十九歲;娃娃臉叫梁君,還不到十六歲。這幾人中,隻有錢進有正式工作,在某事業單位當學徒,其餘人等都是社會閑散人員。胖子郭國偶爾當當摩的司機,賺個外快。   跟錢進長得有些相似的人是他弟弟錢景,十七歲,是個中專生,明年畢業。錢景自始至終低著頭小心地吃著,直到停筷後也沒有跟其他人交流,向錢進咕嚕一句後自行離去。   錢景走後,那些人似乎完全放開了,大口喝酒大聲劃拳,說著我完全聽不懂的方言,本來冷冷清清的餐廳變得鬧哄哄起來。他們發著酒瘋,時不時來一句普通話“嫂子,親大哥一個”,讓我尷尬得無地自容。   錢進出去付賬,我問鄧儉:“你們一個勁地說歐雅歐雅,請問歐雅是誰?”   鄧儉怔了一下,厚鏡片後的小眼睛閃了幾閃,答道:“歐雅就是你們說的‘我老豆’的意思。”接著嘆口氣對我說,“我叫進哥不要搞你,他不聽我的。其實他人不壞,你別怪他。”   錢進回來問我準備去哪裡。我沒有報名留校,因為打算到市區找臨時工的,遇到錢進後計劃流產了,學校回不去,現在真不知道去哪裡,所以當錢進提出跟他回家時,我答應了。   錢進家在城東,跟我的學校相距幾十公裡。坐火車到他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住的是單位宿舍,看上去不到四十平方,兩房一廳一廚一衛,全都很逼仄。衛生間旁邊的房隻擺著一張單人床,沒有門。錢進領著我徑直入了有門的房間。正在房間做作業的錢景連忙收拾書本出去。   “這是我和我弟的臥室,今晚你睡這裡。”錢進將我的背包放在椅子上。   我看著小得有些可憐的房子,禁不住問道:“你爸爸媽媽睡哪裡?”一家中的男女主人斷不可能睡開放式房間吧?!   “他們離婚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錢進聲音不悅,隨後又說,“我老爸出差了,這幾天不在家。”   我一時語塞,無端覺得錢進好可憐。他應該很缺失母愛吧?   當晚錢進又提出要求,我一口拒絕了,可最後還是被他撲倒。一晚幾次,我痛不欲生。我真的很抗拒那種關係,雖然每次隻需幾分鐘,但每一秒鐘都像行刑,難受至極。可我不敢逆他的意,我怕他拋棄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讓我懷孕。事後,他遞給我一粒藥和一杯水。我見是廣告上那個某婷,毫不猶豫地咽下去。他的衣櫃裡還有一堆套、膜之類。   國慶假期第三天,錢進帶我和鄧儉到溶洞遊玩。火車轉公交,公交轉中巴,我暈得七葷八素,吐得翻江倒海,錢進嫌棄地跑去跟鄧儉那邊坐,剩下我一個人在位子上繼續嘔吐。聽著車廂裡播放的《夢醒時分》,   我看著前麵的一對你儂我儂的情侶,心禁不住在想:他們會發生親密關係嗎?   我不明白,那樣痛苦的事,人們為什麼會熱衷並樂此不疲。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快感,我隻有痛感。   從景區回到市區,大街上,錢進和鄧儉手拉手唱著歌走在前麵,我一個人跟在後麵。望著他們的背影,我感覺不可理喻——他們不是搞基的吧?   之後回到我們所在的城市,也逛過幾次街。公眾地方,錢進從來不與我親熱,反而離我幾丈遠,像不認識我,他隻有在床上才會靠近我。這不得不令我想起想起“歐雅”,想起他家中的那些避孕藥具。一個未婚男人,為何家中會有那些東西?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