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江漁十七歲,即將高三,祁生大她一級。 離暑假還有半個月,江漁已經不打算回去了,住在病房的這些天,祁生的無微不至,更顯得她太冷淡了。 她像山穀,沒有回音的山穀。 而祁生已經不在乎她的回應了,他隻要江漁活著,快樂的活著。 她穿著寬鬆的病號服,坐在輪椅上,陽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曬在了她的身上。上一次感到陽光這麼溫暖,就好像上輩子的事。 祁生隻有在護工給江漁擦身的時候不在,其餘時間做什麼他都親力親為。 江漁的腿傷的很重,沒法走路,去哪都得被護工推著。可她依然沉默,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樣。 直到有一天睡夢中的江漁,聽到了祁生和醫生的對話,她沒聽清大概內容,隻聽到了可以出院,一潭死水的眼睛有了光。 換洗的衣服護工早就去江漁家取出來了,她少見的開口:“阿姨,幫我換上吧。” 她換上淺咖色的寬鬆短袖,還有一路延伸到腳踝處的黑裙子,擋住了所有的腿。 “我要回家。”江漁看到了祁生後立刻開口。 祁生驚訝於她的改變,而當他想起了江漁如果回家就要時刻見到江建燁那個畜牲,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她走。 “哪個家?”他皺了皺眉,正在思索。 江漁看著他,“盈城。” 盈城是江漁的老家,南方一座小橋流水的城市,那裡很溫暖,到處都是春暖花開,也是祁生母親的家鄉。 祁生想事事都順著江漁的意,但他知道,也許這次一走,江漁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裡。 而後他托人去辦了出院手續,帶著江漁離開了醫院。 醫生說過江漁這種情況必須得去精神科治療,可隻有祁生知道,她害怕被別人知道自己生病了,她不想被區別對待。 江漁還在看著窗外,突然被祁生打橫抱起,江漁害怕的頭靠著他的胸膛,剩餘的臉被披散的頭發擋住了。 “你要帶我去哪?” “我們的家。” 哪怕江漁使勁的錘他,祁生也緊緊的抱著她,沒有一瞬間的鬆動。在這個世界上,江漁就是他最在意的珍寶,在失去後重新回來。 失而復得,才能讓人更加珍惜。 醫院離祁生的家很近,他家就在附近的小區,和這裡的喧鬧不同,那裡是個很安靜的地方。 這是這些天第一次,陽光直接照在了江漁的身上,恍如隔世。 她終於把臉轉了過來,被溫熱的風吹著,看著天上的太陽,刺的她留下了眼淚,也沒有閉眼。 這個視角還能看到祁生的下頜棱角,他神情冷峻,但抱著江漁的胳膊越來越緊,這些路他一點也不想讓江漁坐輪椅顛簸半步。 裙擺尾端迎風飄揚,江漁腳上還隻穿著一雙拖鞋,她總擔心會掉下去。 祁生抱著她走了一路,這裡很涼快,因為種滿了樹,與馬路隔絕,被樹蔭遮擋的地方吹著風。 禾熙院是那種連電梯也沒有的老小區,可外麵的裝修精致,樓梯裡麵隻是貼了普通的瓷磚,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 祁生家住在六樓,陽臺也都是他的。 抱著江漁一直走到了家門口,他的氣息還算平穩,慢慢的放下江漁。 江漁站穩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還是站不住,祁生摟著她的肩膀,才勉強站直。祁生很高,185,肩很寬,肌肉緊實,矮他一頭的江漁看起來更瘦弱了。 他迅速的掏出鑰匙開門後,把鑰匙扔回了門框上就繼續扶著江漁。 江漁不想被他抱,隻答應讓他攙扶著走進去。 祁生快一個月沒回家了,裡麵也沒有什麼改變,傳統的三室一廳,很寬敞,暗黃色的家具,裝修是十幾年前的審美,但並不土氣,簡潔又單調。 江漁被扶著走到陽臺,在躺椅上躺下,太陽很烈,好在有樹蔭遮擋,從陽臺可以看到樓下的孩子們正在玩耍,老人正在下棋,歲月靜好。 祁生想出去買菜,於是走到陽臺,把原本開著的窗戶鎖上,“等我回家。” 江漁看也沒看他,祁生又走了出去把門鎖了起來。 江漁的內心有些自嘲,祁生這是把她當犯人了麼?從前怎麼沒發現祁生對她這麼在意。 她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飯菜也快準備好了。 當祁生來到陽臺喊她的時候,她又開始裝睡了,祁生知道她在裝,直接把她拽起來,走到了餐桌前的板凳放下。 “吃飯。” 江漁沒理,自顧自的開始吃,祁生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做的菜味道也一言難盡。 青菜炒土豆,西紅柿炒黃瓜,還有一個紫菜快漫出來的雞蛋湯。 忙碌了半下午的祁生一口也沒吃,仔細的觀察著江漁吃東西的樣子,這是從住院到現在,江漁吃的最多的一次,即使這些菜的搭配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