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火車站也因為國慶而人滿為患,江漁站在門口看著車上的祁生,她很想和他說些什麼,隨便什麼都好。 昨天他們倆都說了傷害了對方的話,江漁已經做好祁生一輩子不理她的打算了,他卻出乎意料的先低頭了。 祁生沒走,買了張最近的火車票,怕江漁找不到站臺,他跟在江漁後麵進了站,臺下很擁擠,江漁乖巧的背著包等待。 就在火車還沒開到的時候,她一回頭就看到了樓梯口的祁生,他穿著短袖,站在人群中身材高挑格外顯眼,眼底看似不耐煩,但是他近視,可能隻是在找些什麼。 江漁知道他在看什麼,於是一路穿過擁擠的人群找到了角落裡的祁生,沖過去抱住了他,埋在他懷裡。 他身上的煙味很濃,甚至可以說聞起來很嗆,江漁在他的懷裡止不住咳嗽了兩聲。 麵對突如其來沖上前抱他的江漁,祁生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回想起了昨晚江漁說的話。 察覺到祁生的手一直僵在原處,他看似平靜,可江漁能聽到他越來越高頻的心跳聲。對不起,她隻敢在心裡默念。 列車員開始吆喝,江漁的擁抱並沒有持續幾秒,她匆匆的鬆開祁生就離開了,卻在上車前一秒,人潮擁擠的時候回頭看向祁生的臉。 火車開走,轟鳴聲猶在耳邊,人滿為患的站臺瞬間寥寥無幾,而祁生還站在原地回憶那個短暫的擁抱。 即使江漁說的話就像刀刃一樣,每回想起來就會刺痛一次,但祁生始終做不到像推開別人那樣推開她,他那樣主動掌握一切的人,也會有被動的時候。 火車上充斥著各種異味,比上車前更擠,總有人會打翻泡麵或者水杯,又或者有站票的直接睡在路上,江漁夾縫求生找到了自己靠窗的座位,坐下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總是會被各種動靜吵醒,她夢到時間回到了上車前,她抱住了祁生,卻被他狠狠推開,猛然驚醒才發現是旁邊放行李的人擠到了她。 大概世界上很少有人會為了僅僅見一麵穿過幾百公裡,但祁生會。 坐了一夜的火車,淩晨五點多才到盈城,其中江建燁打來了幾個電話,無一例外都沒被接聽。 天色很暗,好在盈城並不像泠城那樣冷,隻是空氣中有些潮濕而已。 她一連轉了幾趟公交才到鎮上,家對麵的河最近修了橋,她對著橋邊的垃圾桶一陣狂吐。 門上的春聯被撕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守孝的對聯,上一次回來還是和韋明安一起,一年不見竟變得有些破敗了。 院門是虛掩著的,江漁一推就走了進去,空曠的房子,堂屋的相片正對著大門。 看著遺像裡的親人,江漁竟一時失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椅子上坐著她的爺爺,頭發已經花白,有些恍惚的靠在旁邊,仿佛在小聲念叨著悄悄話。 看到江漁的時候,爺爺才使出力氣緩緩走到門檻外。 看了看門口,卻隻有江漁一個人,爺爺沉重的嘆了一口氣,拉著她往裡走。 江漁向來對這樣的場合害怕極了,她有些顫抖著跪下,像以前去其他喪禮上一樣磕頭,哭了幾晚的心在回來後居然麻木了。 跪在紙上,她低著頭久久抬不起來,恍惚了這麼久,一抬臉仿佛看到相框裡的人臉正在對著她露出和藹的笑容。 江漁沒有被嚇,而是伸出手要撫摸那張臉,卻被狠狠拍了回去。 其他的親戚接連將至,其中一個遠房嬸嬸看江漁有些不對勁,無緣無故伸手差點碰到相框旁的香和蠟燭,於是抬手拍了她一把。 她這才如夢初醒,緩緩起身走到別的角落。 一直到被其他親戚催促著去休息,江漁才失魂落魄的走到樓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房間倒頭就睡,一覺從上午睡到了淩晨兩點多。 祁生打了幾十個電話依然沒得到回復。 江漁,我來找你了。 祁生並不隻是說說而已,連夜把祁鬆梧的司機喊走了。 因為剛睡醒的緣故,江漁看著一片漆黑格外的心慌,她不知所措的向祁生回了電話,意外的是還沒幾秒就接通了。 “祁生,我沒事,我白天在睡覺。”江漁聲音小小的,帶著鼻音。 祁生一直都在等著她的電話,控製不住的煩躁,他掐滅了煙,“不早說,我到了。” “你在哪裡,我在江迎。” 江迎又在盈城的最南邊,如果不是住在這,大概很難找到這樣一個水上的小鎮,江漁怕祁生找不到跑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