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薊平山鐵槍會悍將 濟南府舉兵復雄仇(1 / 1)

再聚水泊 陪我到永遠 4897 字 2024-03-16

詩曰:深秋已過寒冬至,詐徒棄城悍將來。   寨添星辰嘆光影,夜望北海已釋然。   痛傷未敢嗔秋風,相會常念語夜譚。   賦詩難求意不解,搔首但看雨聲煩。   卻說符皓因密保勝攻心計謀,城內潛入內奸裡應外合,那燕州城便被攻下。符皓無奈,隻得同雷恪率尚存的郝景娘部下的人馬遠走。這日卻入了河北境內,又上了山嶺野地。卻見半山腰樹林裡認軍旗明晃晃地插著,倒有數個小嘍囉簇擁著一員好漢。那雷恪原是漢人,對這山東河北一帶也有些熟悉,心內道:“莫非這卻是一個山寨麼?我比先時曾聽過那山東地方有個去處,喚作梁山泊,卻聚集了數百個好漢,那好漢部下又有數萬人馬,聲勢十分浩大。彼時我已在遼地安身,也不曾多曉得那梁山泊的消息。莫非此處便是他們屬下的支寨麼?”便喝道:“你是甚麼人?”看官,此處是河北地方,先前又說那好漢提一口三尖兩刃刀,不是別人,正是那薊平山上的好漢,巨靈神項預。當時那項預正奉了馬曇軍令,在山寨北麵領軍巡守,那薊平山卻不是小山寨,先前已說過,正是前後連接飲馬川、燕山,端的雄奇,占盡地利。項預領了人馬,從薊平山本寨上下山,到得飲馬川前寨上巡查了一回,忽得心起豪情,對隨著的人馬道:“本將待欲去燕山上射獵一回,捕得些野味,替你等換換口味,如何?”那部下的嘍囉那有不喜的?都道:“將軍若是如此說時,我等自等著飽口福。”當時那一眾嘍囉喜笑顏開,隨著項預先回寨內,各帶了弓箭,提了兵器,轉望燕山上來。那燕山也並不是小丘,自是大山,項預便命部下嘍囉分開尋獵,自家也提了三尖兩刃刀,拴了弓箭,飛步入林子去。見那草叢中似有野兔,便扯滿弓,看準了一箭射去,但見那草窠裡,一團灰影抖動,一個嘍囉近前看時,正是一隻野兔,中箭倒在那裡。那嘍囉便提了野兔,去報項預。項預哈哈大笑,道:“我自知草窠裡有動靜,那野物又不敢竄動,必是野兔、狐貍一類。”那四周嘍囉喝起彩來,項預便命向前行進,那其餘分開尋獵的嘍囉,有的捕得了鳥雀,有的也射得了野兔。項預便把那野兔、鳥雀等堆將起來,道:“你等這也不算甚麼,且看本將射隻大的與你!”便策馬趕去,看天上時,正有一隻大鷹飛將過來,項預便眇了一眼,扯滿弓弦,扣緊狼牙箭,大喝一聲,那箭飛去,不偏不倚,正中那鷹的頭顱。那鷹卻不肯落地,盤盤旋旋地飛去了。項預那肯乾休,便道:“且與我追那鷹去,看它究在何處!”那一眾嘍囉都發起喊來,道:“將軍甚是厲害!”便隨了項預望那鷹飛處追去。轉過一道山梁,有個嘍囉便道:“看那隻鷹好似落在林中了,且入去搜一搜。”項預便道:“且入去看一看。”眾人便進那林子去尋大鷹去了。尋了一回,卻並不見那鷹的半分蹤影,項預焦躁起來,道:“為何卻尋不見了?”又看了一回,便出那樹林來,卻看眼前有許多人影晃動,為首的一個身著鎧甲,頭頂銀獅盔,腰內插著雙鞭,看來像是個將軍。項預不知是何事務,又看那人身後跟著的卻有兵馬,道是外地來的收捕人馬,便抬起手中三尖兩刃刀,道:“你等卻是何處來的人馬?”那插著雙鞭的上前一步,道:“你卻是甚麼人?乾你甚事?”這插雙鞭的便是雷恪。那項預見雷恪並無好氣,怒道:“我自問一句話,這山上便有我的人馬,倒問乾我甚事?且看三尖兩刃刀的厲害!”便提那三尖兩刃刀卷過來,那雷恪閃過一步,道:“原來自是一言不合便發怒的草寇,且看我鬥你一鬥!”便把出腰間鐵鞭來,順著那三尖刀劈來的鋒勢打去,項預見雷恪鐵鞭打來,也自提心防守,那劈去的刀鋒又轉將回來,兩個一來一去,鬥了二三十合,卻是勝敗不分。也有軍士去報符皓、郝景娘,那兩個聽了,叫苦不迭,道:“方入宋國境內,便與人相爭,那雷兄太是喜歡惹禍了!”兩個隻怕有失,便疾步上前,趕往雷恪處。當時雷恪已與項預鬥了一陣,兩個都有些疲累了,卻仍不肯放鬆,各怒目相對視著。待到符、郝兩人上得嶺來,那項預身後夏侯遷也趕到了,當時兩麵對峙著,場麵卻是緊張。許久,那夏侯遷卻忍不住,問道:“你等與我實話實說了,卻是那裡來的人馬。不是來收剿我們的?”那符皓覺道奇怪,道:“我們自是從北地逃難來的人馬,何談收剿?”夏侯遷聽了,便道:“我們自是在此安營紮寨的人馬,還有一言請問,若是說時,我也自與你們說我這軍馬的來歷。你等究係從北地何處來的?莫不是那遼國地方麼?而今卻聽得彼處在與那甚麼大金國相爭。”符皓道:“正是,可知我等卻是同那廝們死戰而來的!”便把自家守城、破敵等事都說了大概,又道:“如今卻得你等說你這軍馬是何來歷了。”夏侯遷道:“卻也無甚麼來歷。”也把自家同馬曇、項預等人招兵買馬、捍衛薊州的事務說了,又道:“此處卻是那薊平山寨的後山,叢林險峻,山勢崔嵬,有名是河北燕山。正是英雄山配英雄人,我並我那幾位兄弟,雖不曾有甚麼三頭六臂,都有武藝在身,便是武藝不如人的,也有高強的本領。”雷恪道:“正是,我看這將軍時,那口三尖刀端的使得好,卻不似一般人。”項預便想起一事來,道:“既是你們諸位都會說漢話,莫非祖上先前曾是漢人?”雷恪道:“卻說甚來?何止祖上是漢人,我連同這賢妹本身自是漢人,這位賢弟卻是漢人與遼人之子,莫非瞧不起我等麼?”項預急忙道:“眾位且息怒了。有言道:“不打不相識。”諸位都是豪傑英雄,也不知可願來我山上坐把交椅?”符皓聽了,道:“我雖是遼地長大,卻也聽過內地消息,那山東卻有一處地方,也同你等相似。那地方卻端的好義氣。”夏侯遷道:“那山東的一處地方,莫非是甚麼梁山泊?我卻聽人說起,道他們是賊寇,吃一夥官軍圍剿了。我卻不知是真是假,連那梁山泊上聚夥的人,我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物。”符皓見他二人邀得誠懇,自家也不好再領部下人馬輾轉,因回身對郝景娘、雷恪道:“且來此處,我有要緊話商議。”又對二人道:“我們部下人馬,已是久走力疲,不宜再行奔忙。我看這兩人不是甚麼壞人,先他這城池的,前聽他說此人馬卻是保衛這城池的,我想我等既保不住自家城池,怎不舍生忘死,替大宋百姓保住安寧?雷兄、賢妹,你們卻覺道如何?”郝景娘道:“我自無異議,一切都聽憑符兄安排。”雷恪道:“此處又有地方安身,又能習練武藝,不致荒廢,河北自是我桑梓之鄉,還缺甚麼?便在此安身罷了。”符皓頷首,便上前對夏侯遷、項預兩個說了,那兩個聽得如此,心內自是喜歡,便著夏侯遷領一半人馬先去報知馬曇、顧稠兩個,項預便來與三人陪話,一路上便把這薊平山寨形勢介紹清楚了。正言語間,眾人已至半山,再望上走便是薊平山上大寨。項預見那不遠處山道畔有一人已乘馬來到,料到必是馬曇,便道:“便是我兄長來也,諸位請待。”那乘馬的人見項預等人在彼,便撥馬加鞭,趕到眾人麵前,正是馬曇。符皓看馬曇時,八尺身材,兩枝竹節鐵槍手內扣著,背上卻背了好似長標的兵器,正是一副英雄風範。心內嘆道:“不是這樣一個好漢,怎生統領得如此大一座山寨,並這許多人馬?我先前自詡英雄,還守不得那遼地邊城。而今他卻真不負這英雄名頭也!”馬曇看符皓時,也是青年才俊,又看他倒提著衠鋼槊,便想及夏侯遷所言的事務,暗暗道:“正不知他那裡是怎生烽火連天,若是那遼軍敗了,金軍入境,我這裡卻是前哨,焉得不須招兵買馬,廣聚英雄?”話休絮煩,兩個心內都有傾慕之意,便一麵敘話,一麵向薊平山上走去。到得寨上,夏侯遷並顧稠兩個早已排下酒飯,並打得的野味都做了豐盛筵席。馬曇道:“今日且休分主客,盡興便好。”郝景娘道:“我雖是女流,卻素喜熱鬧,也願留此處吃酒。”符皓自知她這般個性,便對馬曇說了,馬曇道:“有何不可?”當時眾人入席,豪飲鯨吞,談笑風生,當晚盡歡而散。次日,馬曇便命起造房舍,安頓符皓三人並部下人馬。符皓見那薊平山地勢險要,甚得己心,便安頓下來,隻是心內還埋著那仇恨罷了,不必細表。   如今卻說山東地方,近日倒有一件大事務須得交代。你道是何事?原來正是那主持軍務的山東鎮撫將軍玉山郎祝永清,前番征討梁山泊時,卻損了許多人馬,並請來助戰的三員團練及一員副將。此事正是從那折損的哈蕓生、沙誌仁、冕以信等三人身上起來的。原來此三人原是從屬哈蘭生部下的,那哈蕓生便是蘭生的胞弟,《蕩寇誌》中已有提及。卻說那哈蘭生後事如何,原來那哈蘭生自前番受雲龍調令,望鹽山寨助雲天彪去了。後來卻因部下人馬行了不好的事,又看天彪部下人心已潰,自不願在彼糾纏,因尋了調兵的借口,便返天津城去了。那蘭生自返天津去後,本待要調哈蕓生等三人來天津鎮幫助自家,卻不願放棄那正一莊的基業,因而便放了這般的念頭。後來又聽得那三人隨祝永清征伐梁山泊,蘭生因訊息不通,也不多問。誰知這數日來,卻有人千裡迢迢去天津鎮報備此事。原來紙卻包不住火,那哈、沙、冕三人之死卻傳遍了山東地方,蘭生也略聞得些風聲,隻是不確悉而已。那去報備此事的,正是前番商議私走的軍士。當時一路走去,風餐露宿,吃得許多苦,自返了正一莊去。且說那數人回了正一莊,商議道:“而今為頭的三位團練均已身死,也不知那個來把持事務。”便有人道:“不如去那天津城去尋蘭生將軍,這三莊原本是他的祖產,三位團練也自是他的部將。”眾人都同意,便派了一個能說會道的頭目,去天津鎮報哈蘭生。那哈蘭生這數日自心神不定,多聞人講那山東兵敗,請來助戰的回部人馬損失不少,一眾部下軍官看他時,眼目中卻有隱含的意味。蘭生正不知是何意思,這日卻聽得報說有山東正一莊來人,蘭生急命接入,看時,卻不是熟悉之人,好生奇怪。那人隨身卻帶了一個檀香木匣,見蘭生時,便倒地拜道:“老天有眼,幸使小人見到將軍!”蘭生便命扶起,那人道:“這匣內正是蕓生將軍的首級!我等無能,未能隨蕓生將軍死戰,還請發落!”蘭生聽得“首級”二字,急開匣看時,那匣裡正盛著蕓生首級。原來當時阮涼麵斥永清,擲還那哈蕓生首級,先在永清帳內保存了一陣,又被那一眾回子兵取得了,便帶著回了正一莊,也算是魂歸故裡。此去天津鎮時,那眾人想及也須得使蘭生確信,因商議將蕓生首級將去。隻說當時蘭生見了蕓生首級,心內悲痛不打一處來,連聲哽咽,道:“我弟,你卻死得好苦!”那廳堂上陪著的副將見蘭生悲傷,也都不敢做聲。蘭生哭了一陣,便命排下祭儀,祭奠哈蕓生。過了二三日,卻把那盛著蕓生首級的木匣下葬了,又是一番祭奠不題。卻說蘭生忽的想起一事來,便問那正一莊來的頭目道:“而今卻有一事問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隻有這蕓生將軍的首級麼?那沙、冕二將軍性命卻如何?”那來的頭目自知道是何緣故,也不敢相瞞,便一五一十地將兩人被祝永清處斬的事說了。蘭生聽了,麵色煞白,卻說不出話來。良久方道:“罷了,玉山郎,你真道我好欺麼?並無詳細罪狀,便斬我部將!沙、冕二將軍,與我共事已久,不替他討回公道,我也不枉活人間了!傳令下去,明日便出軍,隨我向那山東地方去,我要麵見那祝永清,親口問他那沙、冕二將軍的底細!殺了我部將,連首級也不與我還回,真是可惡也!”眾人見他怒起,也不敢勸,隻得順著。次日天曉,蘭生便點起五千人馬,向山東境內行進。那人馬所用的旗幟都是白的,蘭生披白袍,著白鐵鎧,那柄銅人橫在腰間,麵色猶如冷霜,那蘭生衛軍打著的旗幟上,便大書著“誓師討賊”四字。當時那蘭生領著這一軍出天津,轉南向東,不日入了山東,便直奔都省濟南府去,一心隻要尋祝永清,不必細表。   卻說那祝永清自得了陳希真指教,便不敢再對那梁山泊有覬覦之心,隻是日日在教場內演兵而已。縱使如此,也平不住那風言風語。永清無可奈何,隻得安分守己。這日永清正在衙署內觀書,忽聽得報來,道是有異地來的人馬在城外列隊,永清不知是何意思,便出到城門處看時,隻見眼前人馬已布好陣勢,為首一將,渾身雪白,坐下白馬。永清心驚,道:“啊呀,莫非是那梁山泊賊寇來也?”有分教:橫仇意訌一腔熱血,怒難平焚千家無辜。畢竟這為首一將究竟是何人,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