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追窮敵3軍出平川 懸白綾1命問忠義(1 / 1)

再聚水泊 陪我到永遠 5134 字 2024-03-16

詩曰:風息雲散雨瀟瀟,誰家伊人渡河橋。   紙傘紅妝清夢裡,醒外空念千帆笑。   江南繁春甪園滿,薊北霜寒狼煙高。   鴛帳獨守花黃啼,情濃難斷何處消。   卻說雲天彪不甚謹慎,中了何禱火攻之計。風會為掩護眾人撤走,不惜身沖敵陣,連戰楊澗、甄績、朱慷、關銅四將;奈何力竭,終是死於朱慷劍下。當時那陣大雨,正是風會元神歸天之兆。此戰端的有些慘烈,山上眾好漢花了數日才把戰場收拾完畢;因此雲天彪逃脫出去,不曾有寨上的人再來攔阻。且慢,為何隻說是寨上的人?原來雲天彪離了縣城後,便被一彪人馬攔住,為首一將喝道:“活捉攻山的賊人,納下首級來!”這將軍不是別人,正是馬曇。先前馬曇與何禱約定了,待雲天彪慌不擇路下山之時,便派夏侯遷、項預殺出夾擊。誰道這天彪撞了大運,恰與在薊州城近處苦等的兩個錯開;一夜未見天彪等人蹤影,馬曇知是壞事,乾脆叫雷恪守住薊州城,自領人馬守在天彪必經的要道上。雖然馬曇不曾見過天彪,卻知他這一軍猶如喪家之犬一般,因上前討戰,兩邊便開手廝殺。   雲天彪念及風會大仇,怒道:“害我風二弟性命,還敢在此說口!”舉起手中青龍偃月刀,真似義勇武安王一般,沖將過來。馬曇將手中竹節槍一合,頂住天彪攻勢;一邊是衛寨猛將,烈槍直追薛仁貴,一邊是報仇怒虎,大刀不下關雲長。一來一去,已鬥了七八十合,然天彪怒火攻心,又有身後雲龍一乾人助威,大刀起處,把馬曇手中那精鋼鍛的竹節槍斬做兩截,馬曇吃不住猛力,險些墜下馬來,幸得學過一手吊鐙術,兩腳扣住馬鐙,又用手死力拽著鞍底,方才穩住身軀。此時周圍雲龍、劉麒、劉麟盡數圍上來,攻守之勢頓轉;馬曇見天彪部下還有許多將佐,自己隻得一人,隻得奮力殺開一條路而走,回薊平山去了。雲龍等恨得咬牙切齒,道:“為何不追上去殺了那廝,空叫風二伯伯在地下懷恨!”天彪嘆道:“且走罷,你不看那廝還有兵器在身,傷了你們怎好?”話音落時,天彪隻覺喉嚨裡又甜又腥,忍著胸中疼痛領眾人走了。那留守司正在河北都省南麵,薊平山所在薊州反位於其北;天彪空費心思去求戰,倒受了一場本不用受的恥辱,也使薊平山眾好漢北戰之計落空。有詩笑曰:   誰謂人心難可挽,薊平伐北力猶綻。   但笑天彪自取辱,與爾後人仔細看。   且慢表天彪眾人灰溜溜地回留守司去,看那薊平山上時,自是分外歡騰:一來北伐斬了數個金將,雖然不曾再進一步,然眾人都有立功;二來薊平山眾人出力又破得天彪,威名震響了半個河北。薊州、大名等大郡自有不少豪傑來投;朱慷等來者不拒,皆以任用。那燒毀的山林,由王飛豹帶領小嘍囉翻耕入泥,開墾出一大片好田地來;北麵金國更不曾有事,叫這薊平山上基業長足發展。半月有餘,馬曇見山上安定,乃集眾好漢商議,開言道:“幸賴諸位兄弟,才保住這薊平山;然仇人已去,為何不予追究?待得那雲天彪再來,怎生是好?”朱慷道:“馬兄且休急,那雲天彪部下一員悍將吃小弟們斬了,想來不願再望這傷心之地來了。”馬曇道:“賢弟隻是不知一事,我曾聽荊兄弟說過,他的仇人金成英,現時在金軍中投效。我非是要再挑戰火,隻是怕那廝也要學著投敵,給我等添麻煩也。”何禱聽了,方才知曉馬曇意思,道:“原來如此,那廝們果然背主。隻是不知還有一人在何處?”所說的“還有一人”許是被金成英當做跳板和箭靶的蓋天錫。馬曇不知曉後半句話,繼續道:“愚兄在河北地方雖不算是有人脈,這番破金、退敵卻也打出威名;雲天彪已是人人喊打,正應該去了。”朱慷、何禱見馬曇如此說,自不拖泥帶水,當日點齊人馬,留下先前交戰遭傷的曹曠、甄績並楊澗、荊忠、雷恪、司空奎等守護山寨,將山上半數人馬點起,共是三萬有餘,分作三軍。中軍朱慷、馬曇、何禱、關銅、墨足,右軍符皓、郝景娘,左軍項預、夏侯遷;猶如狂風卷地一般,向留守司所在大名府去了。   馬曇所說正是不假,沿途真個不曾有甚麼阻攔,反倒有不少鄉民善紳送些糧米金銀等勞軍;眾好漢來者不拒,都收下了。行了數日,已到得大名府城外不遠處;馬曇看了一回地形,忽的想起一事,問道:“聽諸位兄弟說過,先前梁山泊來攻大名府,好似是派一身形矯健之人夜燒城中翠雲樓,驚得城中守將慌不擇路;趁此時機方才破了大名府。不知還可用這計較否?”朱慷道:“馬兄說得不錯,確有其事;那負責燒翠雲樓的自是我父輩的好漢鼓上蚤時遷,可惜他後來不知為何遇害在汴京了。”又想起本領相當的史脫來,喃喃道:“不知他在山東那裡如何了?”輾轉之間,那屯過軍的槐樹坡已近在眼前,何禱便傳令停步,就在此處安營紮寨;以防萬一,又留關銅、夏侯遷、項預三人守夜,不在話下。   次日眾人又思索攻城之策,何禱道:“雖說斬了風會,那雲天彪部下還有其媳劉慧娘,此女才是敵軍頭腦。所以才請墨足兄弟一道來相助。”墨足接過話道:“隻是不曾帶多些器械來;我隻吩咐兒郎們將不曾用過的蒺藜戰車運來幾輛。若是劉慧娘變陣時,隻能隨機應對了。”又見夏侯遷、項預兩個起身道:“兄弟們與其在此費口舌,不如且去城下挑戰,一探究竟。我們兩個連續數日未曾上陣,已是手癢難耐,求作先鋒。”何禱初時不同意,見二人求得懇切,便分三千精兵由二人率領,又命關銅隨後接應;三人答應了,便領軍去了。   那槐樹坡地處大名府北麵,也算半條咽喉道路;平日裡總有駐軍巡邏。這數日以來很是奇怪,不僅駐軍都換了老弱的,更不見一個大將帶領。項預原當過駐防之將,怎看不出異處?對夏侯遷如此說了。夏侯遷沉思一陣,道:“還是我一人先去看看情形,你去報那後軍的關兄弟。”項預去了,不久便見關銅來會合,兩人急忙率軍趕去,隻見夏侯遷已抵到城門附近;若是城中有伏兵時,此舉無異於送死。然看夏侯遷神情自若,又無事發生;項預急道:“你這兄長也太急性了,不知城中如何就敢如此冒險?”夏侯遷道:“隻是奇怪,這城中不僅無兵,更無主事之人。所說的雲天彪果真在此麼?”關銅道:“城內隻不似有詐。”伸出手來用力一推,那城門一響,竟是未上鎖。眾人湧進城內,也沒有暗閘、陷坑等物,眼前街旁,散落著雪白的紙錢;關銅滿腹狐疑,道:“莫非城內有大喪也?卻是那個,雲天彪或劉廣麼?”正在此時,道畔走出一行人來;為首一人麵色謙和,看來像個讀書人。那人施過一禮,問道:“諸位可是薊平山的頭領麼?”關銅大驚,回道:“你卻是甚人,如何知道我們是薊平山的頭領?”那人道:“我本不知足下是甚人,隻是因一封故人之信而猜得。實不相瞞,下官是大名府知府房謙的便是。”關銅想城內情況定不尋常,隻得一個一個詢將過去,乃問道:“我看見那街坊裡有紙錢,不知是何人過世了?”那房謙嘆口氣,道:“卻是曾做諫議大夫的孔大人,一路隨雲天彪奔逃到此;後來不知如何,雲天彪倉皇又回此處,不過三日便不知去向了。正是明日,孔大人用一係白綾,懸在梁上自縊了;還留下這封信,指明要與薊平山上的好漢們看。現留信在此處。”便將信件遞與關銅。關銅不及看信,覺得丈二和尚難摸頭腦,忽的嗅出一絲不對勁來,問道:“為何你稱呼孔厚時作“孔大人”,而提及雲天彪時卻直呼其名,不覺違禮麼?”房謙不願多言,關銅隻得展開信箋,上書著:   綏靖大業,七年得功;征剿之途,奔踏從容。厚生於憂患亂世,有幸參不世之功;因天佑獲參仙,隨人和遷子男,此皆命數所定也。然後連有慘敗,損兵折將在於一時一瞬;今風兄殞命,大將北去,驗其忠義在於吾身。想厚既為孔家流芳傳人,豈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然放背君者走,是不忠也;阻袍澤生路,是不義也。厚寧死不做無忠義之人!因托命白綾,借問秦廣何為忠孝,希讀信者勿悲。若有薊平山頭領來此,可展信觀之,聊表方寸之意也。   關銅讀罷信,看房謙半麵愁容,又細細審讀了幾處,悟了其中意思,恨得咬牙切齒,道:“雲天彪!你對得起那替你斷後的勇士麼?又對得起奮力破金的我輩麼?”嘆口氣,遞過一錠大銀,道:“請房知府替孔大人收下,聊表祭奠之意。”房謙含淚道:“這孔大人在城內設有藥房,常為百姓診治療疾,多有人呼為“活菩薩”。誰知他竟這般想不開!”關銅拿了信,含淚告辭了房謙,與夏侯遷、項預向朱慷軍中轉去。   看至此處,定有看官不解;然心如明鏡之人已有其判斷了。原來孔厚之死,正如房謙所說“想不開”。雲天彪那日返到留守司中,心氣消沉,那心口疼痛的癥候越發明顯了,沒奈何,隻得尋孔厚去醫。孔厚診視過天彪,問起征討之事來,引得天彪益發難受,不由得把風會之事說出;孔厚又驚又悲,也隻得寬慰天彪。卻不曾想天彪發狠道:“賊人害我不淺,此仇到天邊也要報回。此處無法遂我願,我自到北麵去!”孔厚聽了,呆若木雞,道:“相公豈可如此!難道忘了春秋之大義麼?”天彪哈哈大笑,道:“大義?尋不見也!以孔賢弟之技,隨我同去,也能得個禦醫之位,豈不美哉?勝似在此受難!”孔厚不敢答話,想道:“雲兄多敢是瘋了,說出這般話來。”開過兩服藥,相別了。當夜卻接天彪之請赴宴,孔厚隻得去了,席上自是天彪麾下一乾人等;看天彪捧過一杯酒來相敬,笑容可掬,道:“此次請孔兄來,唯有一事相求:但不要把此事說與任何人。我們明日自走,後會有期也。”孔厚霎時明白,推過酒杯,拜道:“雲兄隻不看小弟姓甚,孔門之後,豈有叛國之理?還請雲兄莫要糾纏。我孔厚誓死不做不忠……”又想起雲天彪往日對自家是何等厚待,沒有此人,自家不過是一介孔目罷了;便起身復接過酒杯,嘆道:“罷了,小弟最後幫雲兄一回:那金銀財寶什物,小弟身上有鑰匙;雲兄自取罷。”拋過那鑰匙與天彪,頭也不回,一路回到自家屋內,坐於長幾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就這般癡狂了兩個時辰,孔厚難忍此般滋味,既不舍雲天彪,又不願陪他做這般下流的事;想到天彪講解《春秋大義》之時,已不知甚麼是忠義了。提筆將內心之感盡數寫下,藏於櫃中。見有一條白紗掛著,本是用來吊祭風會的;乾脆把紗綾掛在梁上,打了繩結,伸入頭去,蹬翻了長幾,最後吐出一句話道:“風將軍,多謝你替我斬盡路上惡鬼。還請問一句,忠義卻向那裡去尋也?”一口氣咽下,可憐孔厚回春之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了結了自家的性命。有詩嘆孔厚道:   沂州城畔芳草榭,數百裡外烏齒崖。   慣施回春拿藥手,常安杏林為生涯。   忠問武聖英烈聚,義看雷陳膠漆洽。   舉目不見忠與義,一魂天邊追雲霞。   當時孔厚就這般自縊而亡了,次日雲天彪等又來相勸,便見其屍首吊掛,唬得三魂七魄都去了。那封信藏在暗處,天彪等那裡尋得到?雲龍道:“莫非是孔叔叔受了氣,一時心窄,自縊了麼?”天彪喝道:“顧不得了!且隨我點軍走,容不得那麼多也!”乃與雲龍奪門而出,尋見劉廣等,也不說孔厚事務,直把這大名府中能戰之軍盡數點起,借口演武,出城去了。房謙不敢來管,又是幾日不見孔厚,前來探問,方才發現屍首;又於櫃中找見了遺信,知曉了前後大概。然天彪此時已不知去向,至於關銅等人到來,則是更後之事。可憐孔厚手無縛雞之力,隻得用這般不堪方式,來抗衡天彪不忠不義之舉了。   卻說關銅等離了大名府,回著朱慷等人,把信與眾人看了,道:“可想還是慢了一步,尋不見雲天彪,叫那廝逃走了!”朱慷、何禱都嘆道:“孔厚雖也與我梁山為敵,卻不曾傷過人命。可惜儒生!”撤軍回走,望薊平山寨而去。到得寨上,何禱想起一事,道:“不知山東地方宋公明兄如何了,且容我去打聽一回消息。”修整半日,駕起雲來走了。有分教:發奇想太廟探險,馭鉤鎖史脫得功。畢竟何禱此去探得甚麼消息,請看下回分解。   此回內退場一員雷部將領:   孔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