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筆直的分割線左右延伸著,將世界分隔成兩部分,一半歸屬天空,一半歸屬大地。 仿佛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半邊身體被埋沒在地平線以下的太陽,無力地散發著紅彤彤的光芒想要照亮整個世界,但依舊抵擋不住黑暗的侵襲。東方的夜幕即將籠罩遠方連接南北的大河。這景象是華前世所不曾見過的。 世界上怎麼會有舉目四顧不見山脈的地方呢? 華北平原! 華前世國度中最大的平原。如果自己有幸,真的穿越時間,回到史書中的上古,那麼自己的部落就可能坐落於這片平原之上。 夕陽的餘暉將萬物的影子拉的狹長,部落的廣場上,除了一片鋪開的穀子,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遠處的族人們皮膚黝黑、蓬頭垢麵,或赤身裸體,或圍著草裙,七八個相熟的,帶著大孩子、抱著小孩子,圍坐一圈,或端著木碗,或赤手拿著肉塊,一邊吃著食物,露出滿意的神情,一邊相互交談,不時傳出幾聲怪叫,還有些人在不停遊走,在這群人旁停一會,跑那群人邊說幾句。 葵抱著華站在廣場中間的土臺上。 靠近高臺的族人們看著麵色比遠處的族人們好上一些,皮膚不再是黝黑的分不清人種,和華前世的農村中辛勞一輩子的農夫一樣皮膚蠟黃,華不願意將眼前的境遇明顯更好的族人稱之為這個部落的貴族,一方麵這會讓貴族這個詞失去一些神聖感,另一方麵此時在吃大鍋飯的部落,明顯應該尚處於共(享)產(出)時期,不應該有貴族這個概念產生。華深思熟慮後稱他們為重要的族人。 麵前重要的族人們大多穿著華熟悉的獸皮連衣裙,華不斷用眼睛來回檢索,仔細觀察的華並沒有發現有族人穿著和母親一樣的麻布,這讓華有些失望。 圍著葵的族人們都好奇的看著葵懷中抱著的寶寶,不,現在已經是小孩了。 年紀大一些的族人們看著華白皙可愛的臉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華兩個哥哥帶著奇怪的表情的麵部比較過後,不禁點了點頭,華確實不一般; 抱著孩子的婦人們看著安靜的依偎在葵懷裡,穿著整齊,身體乾乾凈凈的華,再對比自己懷裡,灰撲撲的臉上沾著黑色的汙泥斑塊,嘴角殘留著黃黑灰混合的油脂,流著口水,不斷亂撲騰的孩子,不禁羨慕葵生了一個這麼好看、這麼可愛的孩子。 好聽傳言的族人們滿懷期待的探著脖子,希望看看傳言中三個腦袋的稀罕動物到底長什麼樣子,看著一個鼻子、一張嘴、一雙眼睛撲靈靈的,和族人長得差不多的,除了乾凈一點、可愛一點、白皙一點、頭頂兩個大包有些奇怪的,平平無奇的孩子,族人頓時有點失落。等等,頭頂兩個大包!盲生發現了華點,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多出的兩個腦袋? 族人們頓時覺得自己的好奇心得到了極大滿足。一個有著三個腦袋,長得還不奇行種,十分可愛的孩子真是神靈給部落的恩澤啊! “真漂亮!快叫一聲姨姨!”蒼非常喜歡這個孩子,自己的妹妹搶走了自己的兩個女兒,自己隻要妹妹還自己一個男孩,這個交易自己可是吃了大虧,妹妹一定會答應的吧! 華看著眼前和母親長相十分相似,但臉上已經有了些皺紋的女人在自己麵前說話,似乎是要和自己交流,但對自己部落的語言真的不熟的華,真的沒辦法作出回應。 “該不是個啞巴吧?”猹問向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窪。窪雖然和女兒不對付,但也很高興自己的女兒生下來一個全部落最好看的孩子,驕傲的好像這個孩子是自己生出來的一樣,但現在美好的心情卻好像突然吃到了人中黃一樣,戛然而止。 聽到了這句話,葵狠狠瞪了過來:“你胡說,華當然會說話,不僅會說話,還說的非常好。” 但與此同時,葵也反應過來,華太乖了,乖的讓人忽視了這個孩子平時都不怎麼說話的事實。自己雖然在華之前就生過兩個孩子,但因為孩子大了,斷奶以後,就不好養了,又笨又蠢,自己就將兩個孩子交給目撫養,自己平時隻要看看就好了。 迷、惘兩個笨笨的孩子,直到五六歲才能勉強交談,自己也覺得此時的華不說話很正常,但現在真的注意到這個問題後,葵才猛然發現,正常的孩子,三歲已經可以交談了。 葵真傻,真的,葵單知道為自己唯一正常的孩子,營造一個隆重的生辰,葵不知道提前仔細試探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正常。 於是,葵慌了。 華看到抱著自己的母親對旁邊的老人嗬斥了一句後,神色逐漸凝重,並擔憂地看著自己,仿佛下定了決心,母親對自己說了一句。 “叫媽媽。” 葵確定自己的兒子會說話,自己曾經確實聽到過,從兒子的口中發出奇怪的聲音,那些聲音不同於無意義的牙牙學語,不同於啞巴的歐呀嘶吼,有著獨特的旋律,似是神靈的呢喃。 於是,葵下定決心,相信自己的兒子有足夠聰明的智慧,能夠明白自己。 看著母親充滿期待的目光,仿佛福至心靈,華喊出了一句:“媽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母親高興地親了自己一下。 “姨姨。”“奶奶。”“叔叔。”“哥哥。” 一個個不明意義的詞匯從華的嘴裡喊出,眾人更加興奮了。 葵在高臺前的族人們都看過華之後,和目一起,領著露、霜,抱著華,在廣場上遊走,爭取讓所有族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兒子,普通的族人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如果不是目在一旁保護著,不少族人都想用自己剛剛抓過肉塊,膩呼呼的大手,狠狠捏住華的小臉,抓一抓頭頂被頭發包住的兩個大包。 太多人圍著華了,看著披頭散發,身上甚至趴著蟲子的人們,華很擔心有來歷不明的手搭在自己身上,或者有蟲子從他們身上跳過來。 盯著自己看的人們,眼睛裡赤裸裸的想要占有自己的心思顯露無疑,外圍的好多人雖然看不到自己,但在從眾心理的作用下,也漸漸圍了過來,提心吊膽的華在母親懷裡搖搖晃晃,回過神來,已經回到自己的安全的茅草屋了。 華確信,自己穿越到了上古時代,但華沒想到,自己的部落這麼大,廣場上人擠人,人口最少也要上千了,回憶著剛剛外麵的族人,華漸漸入睡。 部落所有的族人都驚嘆於這個漂亮的孩子。族人們今天不僅吃到了部落裡一年時間中最難忘的盛宴,還看到了全部落最可愛的孩子。 如果以後有人問起部落的族人們,華是什麼時候出生的?族人們一定會說,華生於碩果飄香、獵物繁盛、稻穀金黃、豐收盈倉的秋天——神靈的恩澤降於部落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