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知道了紅衣嫁娘的來歷,也終於明白了她對自己如此好的原因。 原來是親生的! “侄兒感覺,她沒有什麼惡意的”陳正說道,相反,他感覺陳忠搞這麼一次開鬼門,更像是有什麼陰謀一般,隻是不太好問。 “嗯”陳忠點了點頭,卻岔開了話題: “其實對於你的未來,我是有一個規劃的,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參詳一二。”陳忠似乎已經將陳正放在了一個平等的位置,也沒有吩咐的語氣,而是如同長輩與晚輩聊天一般。 “侄兒見識淺薄,願洗耳恭聽。” 陳忠又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繼續說道: “自漢武帝以來,獨尊儒術,以察舉製為基礎,漸漸天下官員皆為儒生,至如今,天下郡縣皆為儒家把持,但皇權不下鄉,龍脈的龍氣隻到郡縣一級,這才使得廣大鄉野之中,還能有諸子百家的傳承,但到如今也大變了模樣” “就比如名家,本為名實研究,播其聲,揚其道,釋其理為中心,現在卻分散成了各種小術娛民,以此傳承,核心早已被儒家的書院等吸收,大儒揚名更易,也更容易成就神靈” “再說陰陽家,原本陰陽說和五行說為核心,現在卻隻剩下以擇日﹑占星﹑風水、陰陽等為業的人,傳承於社會底層,一些儒家子弟或兼修陰陽,或兼修五行,以授民時之類的事都早已輪不到他們乾了” “但從今年開始,勢頭卻有了變化,當今借宦官之手,誅除了大將軍梁冀,封了五名宦官為侯,這五名宦官身後各有背景,但都不是儒家,這似乎是各家一起對儒家的反撲” “我是學儒的,也因此才能在這牛肚壩站穩腳跟,裡正鄉老都唯我陳家馬首是瞻,在你開竅之前,我是考慮送一些家族子弟去其他流派的,進可保家族無虞,退可令族人無憂,這也是很多世家的做法,這才是我準備讓你拜王承為師的原因” “但你開竅後,天賦才情出眾,修習其他有些浪費,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主修儒道,以後走朝堂為官的路子,這才是能帶領我陳家興旺發達的正道” “當然這隻是我的建議,你現在可以自行選擇想走的路,我陳家全力支持,絕不乾涉。” 陳忠說完,隻是看著陳正,等他自行做出抉擇。 陳正卻是思考了半晌,這才說道: “這儒家修行法究竟是如何進行的,我卻是怕自己沒有此道天賦,枉費了叔父期望。” “儒家修行法,以讀聖賢書,明世間理,積胸中文氣為主,每讀一篇文章,有了自己的理解,你就會有一種明悟的感覺,抓住這個感覺,就能在胸中積蓄一縷文氣,所以開竅越早,越能盡早參悟經典積蓄文氣,天賦也就越高。” “那文氣有什麼作用嗎?” “胸有文氣,鬼神不懼,文氣不擅長攻伐,但有強盛的鎮壓之力,對鬼神之類的東西也很克製,傳說春秋時期儒道創始人孔子,手書一德字,直接壓服了一城百萬人,不過儒道神通單一,也因此大多儒生會兼修其他手段,這已經成為了常態。” “所以我也可以修儒道,然後兼修其他所有?” “呃,理論上是如此,但人之精力有限,一般都是擇其一二兼修,而若是能入朝為官,調動龍脈龍氣,那麼僅僅依靠龍氣就夠了。” “這龍氣又是什麼?” “龍氣就是大地之氣,依山川地理分布,在某一個節點處壯大,稱為龍脈,董仲舒就是因為創造出天人合一之法,令漢武帝融合龍脈,這才成功達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目的。” 兩人就這麼在馬背上一問一答,很快就回到了劉渡鄉外。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周圍一片平坦的耕地上,已經出現不少耕種的農人,正在田地間揮灑著汗水,除草施肥。 陳正仔細一看,這些田地一壟一壟的,壟上是一簇簇類似於韭菜的幼苗,隻有一指長短,柔柔嫩嫩的,這是種植的冬小麥。 而在壟邊上,還間隔的種植著一些已經有半個手臂高度的作物,有羽狀復葉互生,陳正也是在農村長大的,自然認得這是常見的作物——胡豆。 這些勞作的農人也是皮膚粗糙,身形精瘦,或蹲在田壟之中,手持巴掌大小的片狀鐵器除草,或挑擔著木桶,以木窊舀著一勺勺的糞水澆下。 “是不是還有一個農家?怎麼修煉的?”陳正忽然問道。 “農家也是九家之一,是以汲取作物生長豐收之氣修煉,雖然沒什麼大用,但卻可以促進作物生長,提高收成,所以也算是傳承有序的了,如今的世家豪族之中,大多都會有這麼幾個修習農家之人,甚至還有一些農家的延伸,醫家。” 馬上的陳忠解釋到,他見陳正看的有趣,便有些傲然的對著陳正繼續說道: “這劉渡鄉雖然在籍隻有五百來戶,三四千人,耕地五萬多畝,實際卻有民一千餘戶,近萬口人,耕地十萬多畝,其中我陳氏族人就有百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千餘人,占有耕地六萬多畝,而依附於我陳氏的又有三百多戶,四五千人,加起來我陳氏已經占了這劉渡鄉一半以上的人口了,所以我陳氏才是這劉渡鄉的豪強,這些族內都有隱秘的戶籍記錄,是我陳家的根本” “你現在所看到的這些農戶農田,其實都是我陳家的資財,是我陳家百多年的積累。” 聽了陳忠的話,陳正這才對漢末的豪強實力有了一些認識,如果要組成軍隊的話,一個普通的鄉野豪強都能拉起一隻千人隊伍,但他卻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些,官府都不知道嗎?” “哈哈”陳忠聽了這話卻是一笑,接著解釋道: “皇權不下鄉,這可不是說說而已,我朝允許土地買賣,自然就會有強弱之分,那些黔首百姓活不下去,就隻能賣田求生,但即使無田,朝廷也要按戶籍征收口賦,於是他們也隻能賣身於豪族世家,成為隱戶,全天下皆是如此,朝堂的三公九卿,更是最大的獲利者,又怎會去改變呢。” 陳忠說完,卻又想了想,然後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 “百多年前也有個有誌之士想要變革,甚至還取代劉氏建立了新朝,然後收地於公,不允許買賣,消減世家豪族的影響力,欲要建立一套更好的製度,但最後隻持續了十五年,便被聯合起來的世家豪強推翻了,甚至連他自己,也被其親手扶持起來的一個區區商人刺殺,連墓葬都無法建立。” “你要記住他的名字,他叫做王莽!” 陳忠說到王莽的時候,眼神有些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