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嚴顏離去與拜師(1 / 1)

馬蹄落在堅硬的土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此時紅彤彤的太陽已經爬上了丘陵,照映得天邊的雲朵金燦燦的,伴隨著晨曦的微光,一行隊伍緩慢的行走在蜿蜒的土路上,伴隨著周圍農人麥苗的輕舞,很快就回到了劉渡鄉上。   劉渡鄉逢三、六、九趕集,今日是亥月初十,劉渡鄉上的人比之昨日是少了許多,穿過稀稀拉拉的人流,終於又回到了陳家大宅內。   此時的陳家大宅內,仆役已經將院內收拾得乾乾凈凈,奉堂裡白色奠字之類的白事裝飾也早已取下,前兩天的一切似乎沒有發生過一般,看不出絲毫痕跡。   而堂屋內,嚴顏與王承,各坐於兩側,自顧自的喝著茶水,沒有言語,嚴顏的兩個壯仆,也站在嚴顏身後,垂手頷頭,默不作聲,一旁還站著與嚴顏一起從造畜之術中解救出來的的那一家三口,此時男人抱著小孩,女人牽著男人衣襟,一齊站在木柱邊上,左顧右盼的顯得有些拘謹。   見陳忠牽著陳正進來堂屋,嚴顏當即起身,拱手說道:   “陳家主有禮,我嚴顏已離家日久,恐族中長輩擔憂,今日便欲歸家,特此向主家辭行。”   “賢侄思家心切,自然不便強留,吾已令奴仆備好良馬三匹,乾糧飲水具齊,帳篷被褥皆有,賢侄一行可一人一馬,日行百餘裡,快的話兩日便可至臨江,說來慚愧,這幾日家中有事,都沒有好好招待賢侄,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陳忠說到,接著喚來一個陳家仆役,讓其帶著嚴顏一行去鄉公所馬廄,他給嚴顏準備的物資,都在鄉公所內。   這鄉公所是從秦朝開始在鄉裡間設置的行政單位,負責的是鄉裡間的口賦稅收、刑名斷案,為首的是縣裡任命的鄉老亭長,每年秋季,鄉老亭長都需押送本鄉賦稅糧食去縣裡移交,縣裡的行政命令也是通過鄉老亭長來實行,是朝廷控製鄉野最主要的手段。   曾經的漢朝的開辟者劉邦,最開始就隻是一個泗水亭的亭長。   但從東漢開始,光武帝劉秀依靠世家豪族立國,之後便對世家豪族很是寬鬆,時至今日,大多的鄉老亭長都成為了世家豪族的附庸,這劉渡鄉的鄉公所自然也不例外,現任劉渡鄉鄉老陳長,便是陳老太爺陳修指定的一名陳氏族人擔任,在參加陳老太爺白事宴席時,坐席甚至還要居於陳伯當之後。   隻是因為陳伯當的父親,與陳老太爺陳修是一母同胞的嫡兄弟,在族內的地位自然高於旁係的陳長。   “某在此謝過陳家主,便就此別過,待返臨江後,某自當差人送來謝禮”嚴顏說完,僅僅對著陳正點了點頭,也沒有例會堂屋內的其他人,徑直就帶人跟著陳家仆役出了堂屋。   待嚴顏離開後,那站在木柱邊的一家三口,這才過來拜見陳忠,也表明了謝意和離開的決定。   陳忠聞言也是好言寬慰了幾句,還令人送了一點乾糧盤纏,便讓其自行離去了。   他早已打探好了這三人的來歷,隻是臨江縣下鄉野的普通百姓,有點田地家資而已,原本他是準備強行將這三人直接充做陳氏農奴的,但想了想畢竟是和嚴顏一起救下來的,陳氏也不缺這麼一兩個人口,未免麻煩,便做點好事任由其返鄉罷,隻是提供點乾糧盤纏已是大發善心了,馬匹之類的是決然不可能的。   這一家三口也算是有眼力見的,雖然返鄉與嚴顏方向一致,跟其一起肯定安全許多,但他們隻是累贅,很明顯是沒資格與嚴顏一起走的,便提也不敢提。   男人李石也是有點見識的,在臨江便見多了世家豪族高人一等,擄人為奴的事,原本還有些心中忐忑,深怕陳忠也將其變成黑戶當作農奴,此時聽見陳忠不僅放其歸家,甚至還願意提供一些乾糧盤纏,自然是對其千恩萬謝,連著拜扣數下才離開。   待這一家三口也離開後,堂屋內一下便安靜了許多。   此時王承才施施然走到陳忠麵前,對其做了一輯說道:   “敢問陳家主,之前與吾所言之約定,可否還算數?”   王承此時說話時一改之前的畏縮,反而目光炯炯的直視陳忠。   陳忠聞言心裡有數,但他其實對之前王承的表現是有些不滿的,故而隻是說道:   “哦?約定?是何約定?最近事情太多,吾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還請王兄明言,儒家重信,吾必不可能食言而肥”   陳忠洪亮厚重的聲音響起,卻聽得王承臉色抽搐了一下。   他是個老江湖了,很輕易就聽明白了陳忠的話,前麵一段是陳忠對他有些不滿,覺得他沒有出力,故意說自己不記得什麼約定,後麵一段又說什麼儒家重信,其實就是想自己說出來拿捏自己。   儒家之人,當真最是虛偽!   王承心裡鄙夷,於是嘴上也不客氣的說道:   “事前王某便有言在先,若有危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吾必然自行逃離,故而陳家主也不必如此作態,吾雖然沒有拿出全部本事,但自問也還是出了一份力,擔了一份風險的,之前陳家主曾言,吾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後陳氏族子陳正,拜吾為師,儒家既然重信,不知此事可還作數?”   王承膽小怕事是真,但人前表現的畏畏縮縮隻是他的偽裝罷了,該強硬的時候他還是很硬的,他雖然隻是閬中王氏的旁係子弟,但王氏卻是閬中縣世家,身份上並不比這鄉野豪族的陳氏低下。   事實上,在這世間,能學有一技傍身行走江湖的人,很少是什麼真正的黔首百姓,先不說習字認文之類的,單單是出門都是一個大問題。   畢竟漢朝等級製度森嚴,對於人們出行行走的道路,都有著嚴格的規定,有皇帝出行時行走的禦道,有代天子牧民之人行走的官道,有亭卒豪者行走的驛道,至於真正的黔首百姓,隻需要乖乖的待在家中務農,根本沒道可走。   這可不僅僅隻是規定,而是天下妖魔鬼怪眾多,野外很是危險,這官道驛道都是朝廷開辟出來的,有地脈之氣形成陣法保護,相對安全,持有官府印信開具的路引才可走官道,持有亭卒腰牌或祖靈庇佑之物才可走驛道,普通的黔首百姓,拜祭的是土地神,最多在本鄉鄰裡行道。   土地神高高在上享受貢品,又如何會為一個黔首百姓開路引,而黔首百姓們基本無法獲得路引,便隻能祖祖輩輩困居一地,成為當地豪族世家發展壯大的薪柴。   連門都不出了,黔首百姓們,除了當牛做馬,還能有其他的出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