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碰到一頭傻兔子撞死在樹樁上,就算走大運了,怎麼可能所有的兔子都跑來撞死在樹樁上” 船艙裡那個擔籮筐的販夫卻是先接上了話:“這個農人也是夠傻了,不想辦法去抓兔子,就這麼坐田裡等,荒廢了田地,看他以後吃什麼。” 那個叫福哥兒的村民,聞言也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沒錯,自己不會抓兔子還可以去請人幫忙嘛,鄉裡鄉親的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乾等著算怎麼個事” 陳正父子和長衫男子、持劍青年都沒有說話,隻是都看向了船夫,等待下文。 “嗬嗬,這田裡的樹樁,是農田窩裡的兔子出行的必經之路,如此的話,各位還覺得兔子會再撞上去嗎?”船夫緩緩停下了手裡的撐篙的動作。 “哈哈,你這舟子講話可真有意思,笑死我了,兔子哪有什麼必經之路,田裡四麵八方都可以跑”販夫嬉皮笑臉的說道。 陳正卻感覺到了不對勁,掃了一眼船隻左右的濃霧,湊在陳伯當的身邊說道: “這個船夫不對勁,不是說一刻鐘便能到對岸嗎?此時行船已過了一刻了,我們卻還在江心的樣子。” 陳正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船艙裡的眾人都聽見了,聞言臉色皆是一變。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船夫卻麵色忽然變得兇狠,猛地揮舞著竹蒿向陳正打來: “你這小兔崽子,便也先做個一頭撞死在樹樁上的傻兔子吧!” 竹蒿在空中揮舞,發出了強勁的破空呼嘯聲,出水時帶起的細微水珠,更是先一步落在了陳正的臉上。 “這是謀財害命嗎?”陳正猝不及防的,根本來不及躲閃,隻是心裡升起了這麼一個念頭。 但陳伯當卻反應極快的站了起來,雙手向上托舉,竟然一下子就拿住了打來的竹蒿。 竹蒿打在陳伯當的手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接著整個木船都猛地向下沉了稍許,河水也泛起陣陣漣漪。 “你這舟子,為何下此殺手?”陳伯當手握竹蒿,麵色肅然,沉聲問道,看著挺有風範的,但女性的嗓音卻令他這話聽著毫無氣勢。 “我說了,地主要吃兔子,我別無選擇。”船夫不帶絲毫情緒的說道,他對陳伯當接住這一下竹蒿也是有些吃驚,但他並不慌亂,猛地一抽。 沾了水的竹蒿很滑,一下便脫出了陳伯當的手掌,接著變向橫掃,也不顧及其他了,對著船艙裡的眾人當腰打來。 船艙裡的幾人驚覺的伏低身子,勉強躲過了這一下,但那個持著藥包的長衫男子卻躲閃不及,被竹蒿掃中,一頭栽倒進江中。 而隨著長衫男子的落水,原本隻是泛起陣陣漣漪的河水,驟然間如同煮沸了一般,夾帶著河底的泥沙,開始劇烈翻滾起來,一如前幾日晚間陳正在河邊見到的景象。 “噌”的一聲響起,站在船艙最後的持劍青年拔出了腰間寶劍,朗聲喝到: “我乃遼東燕山王越,今遊歷至此,你這舟子竟敢當我麵勾結河神害人性命,合該死於我劍下” 說著,王越一躍而起,揮劍如光,刷刷幾下就將再次橫掃打來的竹蒿斬成數段。 陳伯當此時也是怒發沖冠,肌肉鼓脹,原本就魁梧的體型此時更加寬闊了幾分,“咚咚咚”幾步就跨上了船頭。 船夫揮舞著短了許多的竹蒿打向陳伯當,他卻是以硬碰硬的直接一拳打去,被拳頭擊中的竹節,瞬間爆裂成齏粉。 陳伯當的拳頭去勢不減,帶著暴戾的氣勢打向船夫。 船夫矮壯的身體卻很靈活,就勢往地上一滾躲過拳頭,接著腳上一蹬,便直直的沒入江水之中,濺起一朵水花後不見蹤影。 王越此時也來到了船頭,兩人凝神看著江麵。 濃霧靄靄,水波不興,江麵的漣漪也漸漸消散。 忽然,原本被斬斷漂浮在江麵的竹節,猛然沉入水下,接著如雨點一般,從水下迅疾的射向船艙裡站著的眾人。 陳伯當與王越兩人,閃身跳入船艙,一個揮拳如風,一個劍劈破竹,竹節還未及身便都被再次擊落水中。 江麵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賊子實力雖不怎樣,卻躲在水下,著實難纏,不知這位陳兄可有辦法?”王越對陳伯當說道。 陳伯當眼神轉動,粗大的手掌撫到後腦勺摸了摸,搖了搖頭,然後站到陳正身前,那個叫福哥兒的村民也見機的慌忙躲到了他身後。 陳正畢竟剛剛開始修行,雖然體質力量已經提高了許多,但連真正造詣最高的皮影戲都沒有形成係統,有限的手段並不適用於現在這個情況,還是得依仗陳伯當的保護。 不過他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微變,當即拖著陳伯當往船篷後麵走去,掀開了擋住船蓬的棕布。 船蓬裡的空間並不大,一眼便看得全部,裡麵隻有一鋪簡單的床榻,床榻上放著一個鬥大的籮筐,覆蓋著黑布。 再掀開黑布一看,籮筐裡是一個三歲的小孩,此刻被五花大綁的放在裡麵,連嘴都被塞得滿滿的。 這小孩黑布打開後見著人,居然也不哭鬧,隻是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來人。 陳正認出了眼前這個楞楞的小孩,就是前幾天還在陳家大宅借住了兩天的那一家三口中的一員。 既然他現在被船夫偷偷裝在籮筐裡,那麼想來他的父母,也已遭了這個船夫的毒手了。 陳正伸手將這個叫韋娃的孩子抱了出來,解開了束縛。 這韋娃也是好帶,就算這樣了也還是不哭不鬧,隻是瞪著眼睛左瞧右看,但陳正卻還是心頭一嘆:多好的孩子啊,怎麼命裡就注定多災多難呢! 父子兩人抱著孩子出了船蓬,王越此時卻忽然對陳伯當說道: “我先前聽這舟子的意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是受河神指使的,而且看樣子還是針對你們父子的,其他人隻是受了池魚之殃,不知陳兄對此可有解釋?” 陳伯當聞言又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嗬嗬”王越見此眼神一淩,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很明顯他是不信的,冷著臉轉過身,準備離遠點。 但忽然之間,船隻猛的搖晃起來,幅度之大似乎想將整艘都傾覆進河中一樣。 眾人紛紛跌坐在船艙地上,努力保持身形。 其中那個販夫眼見著自己自己裝著貨物的籮筐掉入水中,情急之下,居然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抓住了即將落水的籮筐。 “啊……”他的焦急呼喊聲還沒落地,然後整個人就被貨物帶著沒入水中。 “噗通”的一聲之後,水下慢慢泛起朵朵血花。 而正在走動的王越也猝不及防,一下撲倒了船舷邊上,手中的劍也沒有拿穩,一下落入了滔滔江水之中。 “哈哈,讓你多管閑事,現在你的劍也掉了,看你拿什麼和我鬥。” 船夫嘶啞乾癟的聲音在濃霧裡響起,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傳來一樣,讓人分不清具體方位。 王越穩住身形,聞言卻也是哈哈一笑: “我王越,18歲即習武有成,匹馬入賀蘭山,隻身取羌族首領首級而歸,無人敢擋劍鋒,如今隻是佩劍掉入江中,又有何懼?” “我先在船上刻個記號,待渡船靠岸後,再從此處將佩劍撈起來便是” 說罷,王越以指為刀,輕易的便在船舷處劃出了一個深深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