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辰時,詩意走進裡屋,看到荊憶已經起床了。便對她說到:小姐,來洗漱吧。 荊憶起身,走到屏風後準備換衣服,見巧兒給她的還是於氏給她的那種大紅大綠的衣裳,就不免覺得於氏這是安排的什麼人來監視她,真的是有點蠢。 她對巧兒說:“把昨兒二嬸給我的衣裳拿出來吧,這件看起來就跟貴重,不好穿出去,弄壞了浪費於夫人一片心意”。她說的很委婉,就差把你是傻的吧,我都有能穿出去的衣服了,還要把這衣服給我的話說出來了。 巧兒見她點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也不猶豫。立馬放下那件花孔雀羽毛似的衣裳,拿起一件水月白的衣裳。這件衣裳的材質是錦緞的,摸起來很舒服,外裳上好像還有亮晶晶的東西在細細的閃著,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樣子。 荊憶在巧兒的幫助下將衣裳穿好,走到妝臺坐下,她還沒等詩意動手就先說話。今天的釵環就釵昨兒二嬸送來的吧,與這身衣裳相配。她難得又把對巧兒說的話對詩意說一遍,便提前開口讓詩意有個準頭。 詩意聞言了然,今天詩意給荊憶梳的還是垂鬟分肖髻,隻不過頭上的釵環釵的是二嬸給的,每一件釵環都小巧精致。荊憶不知道這些釵環叫什麼,隻知道之前於氏送的那些跟眼前的這些是不能比的。 詩意給她梳妝完,秦嬤嬤催促她,說她太晚了。就不用用早飯,自己給她準備了零嘴在馬車上吃。 荊憶也沒管秦嬤嬤話裡有幾分真,幾分假,就走出了門。來到荊府大門,門前準備了三輛馬車,前兩輛馬車無比精致,看起來就是很舒服的樣子。最後一輛馬車很普通,稱不上不好,就是與前麵兩輛比還是遜色了幾分。 荊憶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於氏與荊印走了出來。她們後麵跟著的是荊瑤,因為穆氏不喜應對這種宴席,也便沒有去。 於氏見她,對她說:憶兒,將軍節儉,府裡歷來隻有兩輛馬車。隻能委屈憶兒坐下後麵那一輛馬車了,她說的繪聲繪色,似乎說的是個事實,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也隻有於氏自己知道。 於氏說完拉著荊印坐上了第一輛馬車,荊瑤瞥了一眼於氏,走到荊憶麵前拉起她的手對她道:大姐姐跟我一起坐吧,我有好多話想跟大姐姐說呢。荊瑤雖然才十歲卻漸漸有了成熟女子的氣質,一笑起來就令人很舒服,也很開心。 荊憶對馬車這種東西也沒什麼要求,因此即使看出了於氏的把戲,也沒有說什麼。她見荊瑤拉著她,對她笑的好看,當即也就同意了。 荊憶與荊瑤坐在那車上…… 荊瑤是個沉穩的姑娘,但也耐不住好奇。見荊憶閉著眼,她先開口問荊憶:大姐姐,你這些年行走江湖,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或者遇到有趣的人? 荊憶睜開眼,她有點好笑,其他人都說的是她在外流浪,而眼前姑娘說的是行走江湖,說起來還真有江湖氣概之感。 心裡便更加喜歡荊瑤了,她也願意給荊瑤說些她遇到的事。 她說的是她逃出青樓的事,她怕嚇到眼前這個單純的姑娘,便把她在青樓的那些事說的簡單了些。跟她說她是借了有錢人的光,有了機會逃出去。關於逃出去遇到乾娘的事她沒說,對於荊府的人她多少還是有戒心的。 荊瑤看著這位大姐姐,她說自己在青樓待過,然後又逃了出去,雖然她說的簡單,但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她察覺得出,荊憶所經歷過的事遠比她說的那樣駭人,那樣痛苦。 當即心裡便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對眼前這位大姐姐好些,在好些,盡可能的彌補這些年她吃的苦,即使知道永遠也無法彌補,她也想盡力一試。 荊瑤在心裡想完,就對荊憶說:哇,大姐姐可真厲害,那樣的地方都能急中生智,真的太棒啦。說完她就抱著荊憶,跟她撒嬌。 荊憶也是一征,被荊瑤的動作有點嚇到了,因為長這麼大隻有乾娘這麼抱過她,她的眼眶有點濕潤了。 她有點想哭…… 荊瑤就這麼抱著荊憶,過了一刻鐘,有人說到齊家到了。 荊瑤這才放開她,拉著她的手走下馬車。於氏與荊印也下了馬車,看到荊憶跟荊瑤同坐的一輛馬車。心裡很是不是滋味,這老二家的,真的是還是一如既往的偏向那賤人的種。 她回過頭,拉著荊印來到大門處,把請帖遞給門房的人,領著一眾人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門,大門看起來很有年頭,上有牌匾寫著“映秋”二字。荊憶跟著於氏走出一個走廊,走廊後是一個花園,花園中間處有座亭子,跟荊府的比起來就大的多。因著正值入秋時節,花園裡的銀杏與楓葉點綴著整個園子,也當真是應了“映秋”二字。 於氏帶著她們往亭子走去,亭子中傳來女聲。 印兒,你怎麼來的這樣的晚,我一直在等你呢。說這話的是曹參軍家的嫡出大小姐曹雅,與荊印是閨中好友。 荊印見好友叫她,便快步走去。於氏走到亭中,也與好友坐下聊天,她招呼荊憶與荊瑤自己找個地方坐。 曹雅聽到於氏說荊憶的名字,當即就朝荊憶看去。她站起身向荊憶坐的地方走去,啐了一口說:呦,我見印兒給我寫信說齊家宴席你也要來,沒想到真的來了,還真的是臉皮厚哦。 荊瑤當即聽了這話非常不滿意,見狀就要站起來罵曹雅。她的教養告訴她不能這麼做,但是她還是這麼做了,因為曹雅罵的不是別人,是她的大姐姐。 荊瑤:“曹雅你什麼意思,齊家宴席你來的,我大姐姐就來不得”?你也不瞧瞧你那禮儀做到位了嘛,別到時候又被何先生罵。她說完這話,還做了個鬼臉。 曹雅被她這話氣到了,因為她們家是武氏家族。從小對禮儀這方麵不通,每次上學都要被教禮儀的先生說。荊瑤這話無異於是說到她的痛處了。 但她也不能做什麼,因為荊瑤是將軍府的小姐,雖然荊瑤父親不是將軍,但他的父親可是太守。算起來比城主家的地位還高,隻是荊瑤父親為人低調,但也不代表她能對荊瑤做什麼。 但是她自小就是個有仇當場就報的人,荊瑤她無可奈何,但荊憶就不一樣了。眾所周知荊憶是被荊府拋棄的人,其母親是個不檢點的人,沒有人會為了她出頭的。 想到這層,她就略過荊瑤,抬手向荊憶打去。 荊憶也不是傻的,知道曹雅不能拿荊瑤怎麼辦。肯定會拿她繼續撒氣,叫曹雅就要向她打來,她連忙站起來往邊上走去。 曹雅一下撲了個空,本來就氣大的她,就像瘋了一樣要去拉扯荊憶。 荊瑤到底比曹雅小,力氣也小。來不及拉開曹雅,就見曹雅要撲上去拉扯荊憶。 荊憶沒想到這個小姐還真是不依不饒,一直躲著曹雅。這邊的婦人們看到姑娘們這邊的動靜,也沒出聲製止,因著荊府的當家主母和曹夫人都沒說什麼,加上也有心看熱鬧,便沒有任何動作。 由著曹雅追趕荊憶…… 胡鬧,曹小姐在乾什麼呢?還真把齊府當成了曹府不成? 說這話的是齊家嫡出大小姐齊韻的貼身丫鬟俏麗,她的話可以說是能代表齊府的。 曹雅聽到這話也停下了去拉扯荊憶的手,垂下手看著俏麗。有點不甘心的說:俏麗姑娘,這荊憶對我不敬,我教訓下她怎麼了?難不成齊府還要管我教訓人? 俏麗是瞧不上曹雅的,因為曹雅仗著自己父親是邊城的參軍。整日裡恥高氣昂,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連她這個齊城主嫡出大小姐貼身丫鬟,有時曹雅也是不給好臉色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俏麗說道:“曹小姐要管什麼人,我齊府自然是管不到的,隻不過我們小姐說了既然今日來我們齊府宴席就是我們的客人。 斷沒有客人被追著大的道理,還請曹小姐自重。 俏麗一番話說得曹雅大氣不敢出,的確,這裡畢竟還是齊府,不是她的曹府,後麵再找機會教訓荊憶就是,犯不著為了她跟齊府頂撞。 她想要這一層,就回到荊印身邊坐下。荊印心裡罵著,可惡,本來她寫的信中就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就是為了今日曹雅對荊憶大打出手。最好讓荊憶顏麵盡失,這樣所有人都隻會覺得她荊印才配是將軍府裡的小姐。 畢竟荊憶的母親陳氏在邊城還是有一定人脈的,雖然當年出了那件事,但是陳氏做過的事也沒有人能否定。 她低著頭,手藏在袖中拚命的絞著手帕。 俏麗見這場鬧劇結束了,便對剛要坐下的荊憶說道:荊大小姐,我們小姐有請,請跟我來。俏麗的聲音中帶著尊重之意,與剛剛跟曹雅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同。 眾人心裡犯著嘀咕,怎麼俏麗對荊憶說話這麼尊敬,齊韻還邀請她去說私房話? 荊憶聽到俏麗說這話,對俏麗點點頭。隨後轉過去對荊瑤說在這裡等下她,她去去就來。 荊瑤知道雖然齊韻平時也是有點跋扈的,但卻不是曹雅那種人,便也放心讓荊憶跟著俏麗去了,自己也去找好友聊天。 荊憶心裡雖然也很疑惑,這個從未見過麵的齊大小姐會單獨見她,但也沒有露出絲毫膽怯,從容不迫的跟著俏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