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頭,一位長相和氣質跟周圍環境明顯不相容的男子在不疾不徐地走著。此人雖然深處鬧市,卻走出了踽踽獨行的味道,一雙眼眸如山中清泉,澄澈幽深,讓人不敢直視。他一臉的清冷淡漠,明明隻是淡淡地盯著前路,悠悠邁著步,卻給人一種他仿佛已洞穿世間人事般的錯覺。這樣的男人,不免引人側目。 此人人稱陳老三,聽起來是個鄉野村夫的外號,其實不然。他留著乾凈利落的短發,穿著寬鬆舒適的白色T恤,下著藏青色的休閑褲,一派乾凈清爽。五官深邃冷峻,看不出表情,仿佛若有所思,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在想,讓人捉摸不透。 陳老三剛從地方分局出來。他把情況交代清楚以後便離開了。走過充斥著各種流言蜚語的街道,穿過叫賣聲四起的鬧市,忽略掉形形色色的人對他的品頭論足,徑直往住所的方向去。 當地是一個舉國聞名的珠寶玉石集散地,區域內珠寶玉石礦產豐富,礦口眾多,當地人靠山吃山,多數從事相關行業。自古以來,這裡誕生了眾多珠寶玉器世家,行內的商人、匠人層出不窮,久負盛名。發展至今,這裡聚集了眾多南來北往的商家小販,各路買家絡繹不絕,也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很多散客的旅遊勝地。 整個集散中心的商鋪和民居在幾年前配合官方的整體規劃進行過改造,雖然內裡保留了現代的建築技術和用材,但是在外觀打造上統一了建築裝飾用材和風格,整齊劃一的復古木飾,碧瓦朱簷,是明清時期的風格。 街上的家家戶戶大門口到街沿之間都劃有一塊獨立的園藝空間,在官方的帶領下打造得極其漂亮,不論大小,處處精致,飽含匠心。還有園藝師定期挨家挨戶上門維護和指導,這讓這個集散中心明顯地區別於很多隻是乾巴巴地一個商鋪開門迎客或者乾脆在街邊支起一個攤位的營業模式,有了更多的商業價值和觀賞意義。 陳老三敏銳地發現自從他從分局出來,身後就一直有兩道目光追隨。他大概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也不理會,腳下的速度也未見變化。後邊人終於是忍不住了,沒一會兒,一個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他略微蹙眉,這腳步聲聽起來是個小孩。果不然,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屁顛屁顛跑到陳來三麵前來遞給他一張紙條。見陳老三接過紙條,小孩歡天喜地地拍著巴掌跑回去了。 陳老三將紙條接過來後隨手就放進褲兜裡,沒看,隻接著向前走。 後邊的人將陳老三的舉動看在眼裡,著實有被鬱悶到,索性自己追上去。 陳老三覺察到兩個腳步聲越來越近,腳下速度一下子就上來了,到一個路口的時候閃身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 集散中心內有橫七豎八許多街道,有商鋪,有民居,有的商住兩用。陳老三此時所在的小巷都是民居。白天的民居巷子很安靜,主人家基本上都出門做買賣去了。兩個女子見陳老三突然加速,急得一陣小跑,等她們拐進小巷的時候,哪裡還有人影呢? “人……人呢?”綠衣女子喘著氣四下打量。 “眼看著人是進的這條巷子啊!一轉眼就不見了。”另外一名黃衣女子接道。 “怎麼辦?”綠衣女子有點拿不定主意。 “咱乾脆點,直接殺他家裡去。守家門口,他同意為止!” “人家堅持不理人咱不是自取其辱麼?”綠衣女仿佛有顧慮。 “這簡單,我們直接帶幾塊石頭去,他不給你開門拿石頭扔他窗戶。” “……還是你狠。我做不出來。” 看著朋友一臉慫兮兮的樣子,黃衣女生恨鐵不成鋼地說:“是你自己說要給你爺爺搞一個大件的,這會兒你又慫了。還送不送老人家寶貝了?” 綠衣女子正要爭辯,突然就定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盯著朋友的後麵。 黃衣女生一轉身,就看到了身後的男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話大概就是拿來形容這樣的男人吧。男人臉上有著雍容自若的神采,這會兒正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們二人。剛才還在說狠話的她這會兒顯得很是尷尬,哪裡還有先前的囂張氣焰。 陳老三也不說話,就站那兒,淡淡地看著二人。 兩個女子生來第一次被這樣好看到像是書裡走出來的男人看著,而且離她們隻有幾步之遙,瘋狂造作的心跳聲讓她們的腦袋“嗡嗡嗡”的,差點不能思考。 陳老三見兩人遲遲不說話,轉身準備離開。 “你等等!”回過神來的綠衣女子趕緊叫住他。 陳老三回過頭看她。 “這個……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陳老三眼裡還是無波無瀾。 綠衣女子鼓足了勇氣說了出來:“我有個大件加工可以委托給你嗎?” 陳老三輕輕搖了一下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便欲轉身離開。 “等一等!我知道你收費高,我有錢。”綠衣女子鼓起勇氣快步追到陳老三麵前。 陳老三還是搖了搖頭,移步欲走。 “帥哥可以留個聯係方式嘛,萬一你改變主意了呢。”黃衣女也大喇喇補了一句。 “不可以。” 不知為何,陳老三身上的氣息突然變了。從一開始的凡間俗事與我無關變成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說完這冷冰冰的三個字,陳老三接著說道:“別往我家扔石頭,會死。” 很奇怪,他隻是輕啟嘴唇,聲音很小,仿佛耳語,但是黃衣女子偏偏聽得清清楚楚。聽到最後兩個字,她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綠衣女子見狀,便什麼都顧不得了,趕緊上前拉朋友起來。 等到她們再看向陳老三的方向,不出意外的,人又沒影了。但是這次兩個女子同時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個陳老三的氣場在瞬息之間陡變,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她們此刻顧不上尷尬或是失落,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是對自己不自量力的嘲弄。 良久,黃衣女生驚魂未定地緊緊摟著朋友的胳膊,問:“你聽到他最後說什麼了沒?” 綠衣女聞言有點懵:“他不是說不讓扔石頭嗎?”這下黃衣女子確定了,最後兩個字,陳老三是故意隻說給自己聽的。陳老三雖輕言細語卻字字誅心,讓人不寒而栗。她不理會朋友的追問,隻是催促朋友趕緊離開。 兩個人逃似的迅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