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見自家嶽父這個反應,哪裡還敢再提什麼,跟老嶽父再三保證自己再不提當日的事,直到老嶽父情緒緩和下來以後才好態度地告辭撤退。 當然,老周還是不死心,在嶽母送他出門的時候又借機問了起來。嶽母一直對這個女婿挺滿意的,她好脾氣地勸這個性格有點偏執的女婿,那晚是老頭子喝多了胡言亂語,當不得真。說既然老頭子讓別提了就不要再提了,老頭子年事已高,不要惹他不高興。老周一邊點頭稱是,一邊跟著嶽母出了門,臨走還是不死心,又悄悄問嶽母當年收信的事是不是真的,有沒有聽過教書先生這個人。嶽母都當即給否定了,讓這個女婿別多想了。 本來老周還想找大舅哥問上一問,轉念一想,這事兒傳到老嶽父那裡豈不是又要生出事端,不如回家問問妻子也就罷了,看老嶽父那反應,還是不要再刺激他為妙。 前麵老周沒把教書先生那茬當一回事,也從來沒跟誰提起過,那天回了以後他又找妻子確認了那晚的事,周洲媽也記得很清楚,自家老父親的的確確講了那個傳說。不過周洲媽也稱可能是老父親酒後臨時起意即興編了一個故事逗個樂子。 老吳說道:“那有沒有可能是老周自己也喝多了,後邊教書先生是他臆想出來的?” 周洲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老爺子酒量你知道的,甩翻我那幾個舅舅綽綽有餘,我都沒見他醉過兩回。更何況我外公是後頭回了屋才跟我家老爺子提起來陳老三跟那個傳說的關係的。如果真是我家老爺子臆想出來的,我外公為什麼對這個陳老三有如此奇怪的反應?要知道,我家老爺子僅僅隻是提起來這個人而已,可不是帶著人上門去的呀!” 劉誌恒點了點頭,表示了對周洲觀點的贊同:“那老周同誌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呢?” “我家老爺子的意思是我外公對陳家的詛咒和陳老三這個事情表現得過於反常了,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真相肯定就藏在故事的後半段。沒講完的部分肯定有關於陳老三是傳說裡那支代表詛咒的陳家後人的關鍵信息,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我外公沒有講完罷了。” 一個小警員也忍不住說了句:“你外公不對勁。” 周洲聞言點點頭:“可不就是。” 老吳看向劉誌恒:“這事兒劉隊你怎麼看?” 劉誌恒心裡打定了找個時間親自會會陳老三本人的主意,表麵搖了搖頭,不置可否:“閑聊嘛,不是非得評個是非對錯嘛,今天就當是周洲同誌替給我們增長見識了。老吳下來等這案子結了代表局裡去關心關心老周同誌。沒有答案的事也沒必要偏執,免得傷人傷己嘛。多開導開導就對了。” 老吳點點頭,也不再多言。劉誌恒看了下時間,將話頭帶回到案情上。他又跟眾人溝通了不少案情細節,安排了第二天重新勘察現場等一係列工作,不知不覺夜已深,正待散場,結果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劃破了本該寧靜的夜。 叮鈴鈴…… 隨著電話聲響起,警局接線員將電話接了起來。 “遭了遭了,又出大事兒了!”接線員慌慌張張闖進劉誌恒他們的會議室。老吳看著這個冒冒失失的年輕人,後背一涼,直覺告訴他,退休前這一年的運勢大概是有點背了。 “什麼情況?”劉誌恒問。 接線員一臉驚恐地說:“礦口那邊又出事了! ………… 等到警方趕到現場,礦區已經亂作一團了。 還是那個礦坑,死者二人,還是礦工。這究竟是巧到家了還是邪了門了? 本來事發的礦坑是封著的,警方的封條都還在。一來案情還沒有完全明朗,需要保護現場,二來出了命案的礦坑,按照規矩和慣例,是要走一些公家的流程和民間的風俗形式才能有其他安排。 劉誌恒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情。短時間內有接連兩撥人悄摸溜進這個本來禁止進入的礦坑,必然是有什麼強烈的動機在推動著他們。尤其是第二撥人,不顧才發生沒兩天的詭異命案,仍然利用工作之便潛進去,巧合什麼的理由哄三歲小孩都不夠,這背後的緣由必定是偵破案件的重要線索。 看來,哪怕死因如他所料,背後的動機牽扯的人定然不少,前仆後繼送死的人很有可能隻是在被人利用或者誤打誤撞成為某個利益鏈條下的犧牲者,真正要偵破案件肯定是要費不少功夫的。 劉誌恒一邊安排人做現場勘查,一邊了解案件情況。前兩天命案發生後已經迅速在礦坑附近增設了值班室,也在必經之路重新安裝了攝像頭,偏偏守衛的人以為短期內哪怕有天大的膽子也沒人敢來這個礦坑,半夜了該打盹還打盹。等到值班的人聽到一陣陣的慘叫趕過去時,人已經涼在下麵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前後就幾分鐘的事,人沒了。 夜晚的礦區是特別安靜的,附近聽到死者生前慘叫的人都給嚇得不輕。隔著一段路都聽見礦坑底下傳出來的哀嚎,兩位死者生前直嚷著“不要過來”、“不要逼我”、“是你逼我的”、“他娘的,殺了你”之類的話。等到其他人趕到的時候兩個人躺在底下再無動靜。 最先見過死者的人麵色鐵青,雙眼失神,跟丟了魂兒似的,據說已經吐了好幾回了,這會兒蔫蔫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劉誌恒他們出警很快,很迅速地驅散了聞訊趕來看熱鬧的民眾。眼尖的周洲看到遠處有個背影在斑駁樹影中漸漸消失。一股深深的涼意從頭頂漸漸蔓延到腳底,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那個安靜清冷又遺世獨立的背影是那麼特別,讓看過的有心人絕不可能忘記。 那人是陳老三! “劉隊,我看到陳老三了,我去追!”回過神的周洲走到劉誌恒身前低聲暗語。 “張平,你跟周洲一塊兒去。”劉誌恒指揮著剛認熟臉的下屬。天知道劉誌恒有多想自己追上去。他看著兩個年輕小夥子風一樣地攆過去,不甘心地看著那抹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無奈地緊握拳頭。 這一夜,天上的彎月懶懶地掛在黑漆漆的夜空,隻清輝一抹,這在深秋的夜終究是略微暗淡了。暗夜女王少了星星的陪襯,哪裡做得了信徒們的救世主呢? 劉誌恒看了看幾人消失的方向,咬咬牙轉過身投入眼前的工作。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有的忙了。 是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