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落下,丹霞遮天 陳庚楹麵上的神色如同天邊的朝霞一般絢爛奪目,她跑到男子身旁,翹首以盼的望著他,期望著,能與她共騎同一匹馬。 “陳家二小姐,”馬上的男子眸色微寒,抓緊馬繩似乎不想理會轉頭而去,但平時的家教又告訴他,這樣有失體統便按下心神,冷聲道:“陳小姐來找本侯有何要事?” 聽到這一句,陳庚楹麵色微頓後又麵色微紅,羞怯道:“不是小侯爺約定今日午時來此相見,”她越說頭越是低,後邊的話更是微乎其微:“要與我雙宿雙棲,從今往後一生一世一雙人。” “聽誰說的,”沈玨語氣中從未聽說出對她的一絲情義,仿佛剛才說的人並非是他。 “真是笑話,我堂堂沈府的小侯爺沈家長子,將來是要繼承整個沈家怎會對一個商人女子動心,而且…” 沈玨微瞇著眼,上下打量起陳庚楹:“而且你長得如此敦厚,我可不想我的子孫後代也是這個德行,我的兒子也不能有這樣的親娘” 這幾句話語猶如一把尖刀,正一刀又一刀的紮向她的心頭,但她似乎還不肯死心,僅憑著最後一絲希望,從懷中逃出一份信:“小侯爺請看書信,這可是小侯爺親手所寫”。 沈玨接過,眸色一抬,將信看了一遍後又揉進手中,原本冷得像寒冰般的麵孔帶著一股莫名的怒意:“你這女人還真是異想天開,本侯對你好了一點,居然還想賴上我,你這樣子隻會讓本侯看了惡心。” “什麼?” “這信不是我寫的,我要相約也是與安平郡主,怎會是你,你是什麼身份,你也配。” 你也配,這三個字隨著沈玨的袖子重重甩下,讓陳庚楹瞠目結舌,嘴一張一合許久吐不出半個字。 眼見著麵前的心上人誤會,她急忙上前不要尊嚴的跪在麵前:“小侯爺,小侯爺,與我初相見之時對我嗬護備至,這難道。。。” “本侯是看在令尊的麵子上,才對小姐多加關心,隻是小姐一廂情願罷了,本侯並未對你有半分男女之情。” “那年前元宵佳節,你我泛舟湖上,我失足落水,小侯爺舍身相救。” “那是因為本王離得近,這難道也是真情。陳家小姐,我想當時情況誰都會救吧,而且你這體態如此肥胖,我還是喚多人才把你抬上岸的。” “那麼,那麼。。。” 陳庚楹還有許多她與小侯爺的往事,那日家裡準備酒席大擺宴宴,她一女子不好出麵,隻能在女眷席中隔著遊廊看他一眼,那一眼便傾心暗許。 他也側身望了過來,果真溫潤如玉微微一笑似在對她示意,那一笑的眼神絲毫沒有旁人看自己時,覺得自己身材肥胖的鄙夷與厭惡 而是如戲文裡書生看待尋常小姐一般的溫潤,她微紅麵頰,小女兒態般微微俯身還禮。 從那之後她就深深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他為她在親爹麵前苦苦哀求,讓他在皇帝麵前為沈玨美言幾句,讓老侯爺能多關注這個兒子一些。 更是為了能幫他,扳倒其餘幾名競爭對手,綢繆了一切,不惜被官宦人家的小姐刁難,也要將他那幾個兄弟拖下水。 她為了他能榮登侯爺之位,用了她娘給她的全部身價,出錢出力的幫他拉攏大臣,更是將他們一家這個保持中立的皇商,塑造成了了人人都覺得居心叵測的形象。 她發誓沈玨能夠如此平步青雲,都是她陳庚楹用盡了手段才爭取過來的。沈玨也曾答應過若是他成為了侯爺,而她就是唯一的侯夫人。 如今這個男人居然翻臉不認人,冷血無情的說她不配,隻是一廂情願。 陳庚楹絕望的,癱坐在地上,雙腿被淹沒,整個人活像一顆圓滾滾的皮球:“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沈玨冷冷看著馬下的胖女人,眼底滿是嫌棄之色,哪裡還有情分,她每次對著這個肥女人述說衷情時,他幾乎都快吐出來,這能是什麼感情,無非是利用罷了。 他調轉馬頭,匆匆離去不願將眼神多給陳庚楹一眼。 “沈郎,”這聲清脆的叫喚帶著對情郎的纏綿,遠處一席白衣在冷風中飄揚,女子清冷絕艷,好似天上的謫仙一般落下凡塵。 這便是沈玨口中的安平郡主,她站在遠處馬車上看了過來,不知她來了多久,是不是將剛才陳庚楹的醜態盡收眼底。 沈玨見到心上人一來,眼中的冰冷及怒意轉瞬即逝,倒是多出了驚喜與愛慕:“軟軟,你終於來了,我正要去找你,你不是說約定在此,怎麼這女人也來了?” 想來沈玨心裡多少也猜到了這來歷不明的情信與自己心愛之人有關,隻是這情信要是被胖子死咬著是是他的,那他好不容易掙來的名聲不就毀了嗎。 事到如今,撇乾凈的同時還不如死胖子拖入泥潭,永遠不能翻身的好。 “侯爺,我們也是快馬加鞭趕到的,隻是動作沒陳姑娘快而已,”一股尖細的嗓音從安平郡主身後穿來,一名梳著丫鬟發髻的婢女走了過來。 婢女一開口,語氣中就滿是嘲諷:“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知道我家郡主與侯爺來此約會,自己卻跑了過來。” “是,這…”陳庚楹對他們的來意尚不明確,總歸郡主不曾害過她,於是就想拿起情信解釋。 哪知那伶牙俐齒的婢女先開口,奪了她要開口的話:“莫不是撿到什麼信物,或者不知從哪來的信,硬賴上侯爺了吧?” 此時這名婢女的話多了些,但並為有誰讓她閉嘴,因為他們都知道這種事,誰開了口都是對自己的輕賤。 婢女得意的對著安平郡主淺淺一笑,他們原本的計劃就是,陳家那位表小姐模仿侯爺寫信,讓陳庚楹的閨中密友哄騙陳庚楹是侯爺寫的,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引出門。 就有他們安排的兩名地痞無賴將她虜走,到時候不管如何,就說她失去了清白。晾陳庚楹如何也不敢再纏著小侯爺。 沒成想竟被陳庚楹逃了出來,還如約遇上了侯爺,不過眼下局麵也不差,讓陳庚楹死了心,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郡主能和小侯爺快活,而陳庚楹呢,除了她那個與她又異心的表姐和閨中密友之外,連她姨母都想弄死她,以後可有的受了。 眾人齊齊望向陳庚楹,眼神中略帶復雜,似乎在看拆散一對戀人的嘴臉有多醜陋。 “碧雲,我與小侯爺相談,你在這裡多什麼嘴,”那位心心念念的安平郡主終於開口,對著那位名喚碧雲的婢女略帶嗔怪道。 沈玨汙蔑的哼了一聲:“碧雲說得對,見著情信就賴尋本侯,以後若是見到千千萬萬個,那陳小姐不是人盡可夫了。” “沈玨—”陳庚楹猶如野獸般嘶吼著,她如今依然知道了她那位密友在誆騙她,興許還有旁人的推波助瀾。 但她最生氣的還是沈玨對他的一言一行,他就這樣看著她被人羞辱置之不理,連一點情麵也不留的也同旁人一樣進行侮辱。 他將她拖下泥潭,還要用盡心思踩上一腳,往日的愛意,在此時此刻慢慢的轉化為恨。 哪知沈玨顯這樣還不夠,又繼續踩上最後一腳:“陳小姐,你可別忘了,你們陳家如今被朝廷各方勢力忌憚,聖上在偏寵陳大仁也會在這件事上不念舊情,我想不出多久很快就會被抄家。” 陳庚楹瞳孔一睜,對啊,她以前為了沈玨已經把他們家放在了風口浪尖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她一咬銀牙:“你可別忘了,我們家這麼做都是為了你,我家要是敗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沈玨望著馬下女子如此狼狽的表情,輕蔑一笑:“哼,陳小姐相必你過於天真了,不就之前我已經投靠了二皇子,相必再過不久我還會給你添最後一把火。” 二皇子手上掌握著許多前朝餘孽的行徑,若是他往外添一筆,告她們家窩藏罪犯,想不滿門抄斬都難,而他有二皇子這個未來儲君倚靠著,哪會有事? 沈玨這個人向來如此,落魄時借助他人的臂膀飛升,到了一定的境界他會選擇將那人踹掉,防止對方拖累自己。這才是他平步青雲的奧秘。 被接連打擊之下,陳庚楹的內心徹底被擊潰,沒有了往日的情愛,還成為他們陳家的千古罪人,她現在還有什麼臉麵或在這個世上。 也許是急火攻心,她吐了一口鮮血,發了瘋的大叫著,起身帶著肥胖的身軀,不顧一切的往前跑去,可跑了沒幾步,一顆不顯眼的石子絆住了她的腳步,身子沒站穩,就這樣頭磕到了上坡上那一處堅硬的石板上。 眼看著就要從那比兩人還高的山坡上滾下去時,一隻手抓住了她,是剛才那個送她過來的少年?他還沒走。 隻見顧書辭牙關緊咬,整個身子抵著一旁的溝壑:“抓緊,”也就是剛說完的功夫,實在是支撐不住兩人多重的陳庚楹。 他們二人就這樣順著土坡齊齊滾了下去。 她好恨,她不甘,總有一日,她定會將所受的屈辱統統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