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了兩日,許姨母去陳庚楹的庫房,見自己的這把鑰匙打不開庫房上的鎖,想都沒想就跑去陳庚楹房裡。 此時的陳庚楹在做和緩的體操,她如今屬於大基數減肥,跑步跳繩等劇烈運動,都是損害身體的行為。要想瘦身,隻能通過清淡飲食,與多進行一些和緩的運動來才行。 隻見她腳下鋪著一塊毯子,肥嘟嘟的雙腳踩在那塊綿軟的毯子上,腹部收緊,雙腿微微屈膝,做著呼吸吐納來,本是個安靜的場景。 砰—— 外邊傳來一記暴力的開門聲,隨後許姨母又是火急火燎的進門,一來急吼吼的嚷嚷道:“楹楹,怎麼庫房的門打不開了?” 陳庚楹看見她本就煩悶,她又如此不禮貌,目光在許姨母身上撇了一眼,不忘記繼續做減肥運動。 “姨母別急呀,我隻不過看鎖有些老舊,換了把新的上去?”她心平氣和道。 “原來是這樣,”許姨母舒緩的吐出一口氣,心下稍安,她還以為是她那個姐姐許氏,看她不慣她時常進出陳庚楹庫房,把鎖換了呢。 幸虧換鎖的是她這個聽話的外甥女。 許姨母整理了一會兒淩亂的衣襟,讓紅桃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到陳庚楹麵前,做足了長輩的架勢,伸出手:“拿來吧。” “姨母要什麼?” “鑰匙啊,”許姨母不想多跟她費口舌,她要進去給女兒挑首飾妝點。 “姨母,我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有自己的東西了,姨母不該日日同我討要,想要什麼跟我娘說吧,好歹你們姐妹一場,說起來方便些,”陳庚楹笑著,緩緩的結束了今日份的運動,讓小蝶給自己帕子,和茶水。 許姨母一聽這話也坐不住了,當即跳腳:“你這是什麼話,好像是我搶你東西似的?” 紅桃伸手扯了扯許姨母的袖子,用眼神示意讓她別心急,有話好好說,大小姐同往常很不一樣——不好拿捏。讓她收斂以前對大小姐的脾性。 搶我東西?難道不是嗎?陳庚楹淡淡掃了許姨母一眼,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你是我親手帶大的孩子,生恩遠沒有養恩大,好歹我也算你半個娘,你以後出嫁,我不得往裡頭添點什麼嫁妝嗎,怎麼還會搶你的東西,”許姨母穩住脾氣,換成循循善誘的戰略,繼續道:“可不是我要的,隻是你姐姐,近幾日要去赴宴,缺幾樣首飾,我看你娘前幾日給你的點翠頭冠不錯,想借來給你姐姐帶上。” “姨母,我也喜歡那點翠頭冠,恐怕不能給表姐了,”陳庚楹擦拭完頭上的汗,茗了一口茶說道。 “那點翠不適合你,”許姨母從自個兒頭上拿下一直她往日戴的銀簪,就這樣她還心疼呢:“這個銀的適合你,顯得素凈。” 端詳著手中的銀簪,成色老舊不說,樣式也不好看,上頭還有與別的首飾在一起時刮擦出來的劃痕,可見這銀簪對主人對其也不重視。 陳庚楹嫌棄之色掩蓋不了,轉身吩咐小蝶讓她將庫房裡許姨母說的點翠頭麵拿出來。 許姨母一聽心中一喜,以為這點翠首飾到手了,日後這庫房鑰匙說拿還不是能照樣拿到,管他是不是換鎖。小外甥女還是如往常一般好糊弄。 正當她滿心歡喜的將托盤中的頭麵拿起來瞧時,直接被陳庚楹截胡,戴在了頭上。 如今的陳庚楹豎著高高的墮馬髻,帶著點翠頭冠,讓原本烏黑的頭發增添了不少光彩,整個人嬌俏了許多。 “姨母你瞧,很適合我呢,”陳庚楹說著在姨母麵前轉了個圈,不去管對方此刻是何種表情,自顧自的在銅鏡前照了照,像是在顯擺。 這個死丫頭! 許姨母咬牙切齒的盯著陳庚楹,手中的帕子繞著指尖死死攥緊,居然被這丫頭被擺了一道。許姨母吞咽了一口唾沫穩住心神,轉頭不帶看一眼就說道:“不適合呀楹楹,你聽姨母的,把這頭冠給摘了,戴這個試試。” 許姨母依舊堅持不懈的推薦著她手中的銀釵。她就不信了,她今日非叫小丫頭把頭上的頭麵摘下來不可。姨母也不是什麼耐得住性子,受得慣委屈的人,隻要是好東西,即便不是自己的,在陳家,她就算是搶也要搶到手。 “姨母,我不信,”陳庚楹一轉身,雖說她身體裝不下這麵鏡子,不過臉還是好看的:“姨母一定是覺得表姐戴起來沒我的好看,心生嫉妒對不對。” “誒?”眼看著點翠是要不到,許姨母沒多少性子怒道:“死丫頭,你快把點翠摘下來吧,快。” “姨母,你做什麼?” 許姨母忍了許久也不想再裝出慈母的模樣,居然將手伸到陳庚楹頭發上直接上手取了。真是笑話,她女兒看中的首飾,能這丫頭嘚瑟了這麼久? 以前她要什麼這丫頭還不是乖乖奉上,如今她向這丫頭要了這麼久,還不願意給她,這麼好看的東西是這個死胖子能用的嗎,陳家所有的好東西,都隻配得上她寶貝女兒和她。 麵對著對方的靠近,陳庚楹一掌拍在了過來搶奪的雙手上,俯身一把抱住了對方的腰。 “哎呀,哎呀你乾什麼,”許姨母的眼神直接粘在點翠頭冠上,對陳庚楹的動作驚訝,不過也好方便她去摘她頭上的頭冠。 就在這時,陳庚楹一手抓著姨母的腰另一隻手抓著姨母的腿,隔著薄薄的衣服使勁這麼一掐。好在她力道之大動作幅度之小,在旁人看來並不像掐的動作,可是身體的主人卻不這麼認為。 姨母瞬間急得跳腳:“哎喲,你真個小畜生做什麼快放手。”她疼的不想管什麼點翠頭冠了,隻想將附在她腰間的陳庚楹推開。 陳庚楹如今身子胖了,力氣也比現代久坐辦公室的白領力氣要大上許多,自然不是姨母這般深閨怨婦能推的開的,情急之下,還被對方抓亂了頭發,頭上那藍綠的點翠也被破壞得橫七豎八,整個人十分淩亂。 “姨奶奶你快住手小姐受不起你這般敲打的,”忠仆小蝶看不過去最先出聲,上前阻止。 眾人看到兩人推搡在一起,表麵上看許姨母最為過分,她一邊高聲咒罵著陳庚楹,手上死命的捶打著陳庚楹的後背,又想將她推開,卻不知為何還喊著疼。 應該喊疼的分明是大小姐才對。 平日裡看不慣大小姐軟弱作風的,不管府上事務隻想做好眼前的丫鬟仆人們都看不下去,上來勸架希望這位占上風的許姨母能別欺負小姐 “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去告訴老爺夫人去,小姐被姨奶奶打了。”有聰明的丫鬟反應道。 立刻就有懂事的丫鬟前去通報。 “誒,先等等,先別去,”紅桃眼看著許姨母沉不住氣,非要將事情鬧到這一步,對前去報信的小丫鬟阻止道。 如今要是真讓陳家一家人知道了姨奶奶恐怕有麻煩,可是這種場麵紅桃這個小丫鬟又能解決什麼呢,唯有拉偏架的勸說自家小姐:“小姐,小姐你快放開姨奶奶,這樣就不會打你了。” “紅桃,你做什麼,這一次分明是姨奶奶過分了。”就算小蝶不出口,一般丫鬟也看出來紅桃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嘴臉,冷著一張臉繼續讓報信的丫鬟前去。 眼看著勸架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上來,許姨母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真的將陳庚楹推開,而且這力道不是一般的大。活生生將一個200斤體格的胖子推開後本能的後退了幾步。 可惜,陳庚楹命不好,砰——撞到柱子上了,又暈倒了。 “小姐,”小蝶看見受完欺負的小姐,眼淚汪汪的跑過來扶著暈倒的她:“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呀,你才剛醒可不能再出什麼事呀。” 說完壯著膽子問許姨母道:“姨奶奶,你太過分了,再怎麼說她也是您的外甥女呀!” 嘴上不是說的很好聽的嘛,是幸幸苦苦養大的外甥女,怎麼她父母在身邊還這樣對她。 許姨母心裡也是一臉委屈加鬱悶,所以也不顧小蝶種身份的來質問,她現在隻想解釋清楚:“不是我,我真沒這麼大的力氣,真不是我。” 如今她再怎麼狡辯,也騙不過眾人的這雙火眼金睛了,陳家人一聽陳庚楹受到了欺負,火速趕了過來,過來一看何止受了欺負,還撞了腦袋又是叫府醫,又是準備人參鹿茸之類的,怕她出事給她吊命用的。 先前她在十裡坡就這樣被撞上了腦袋,差點沒命,如今也是撞到了頭,該如何是好。 “我真沒用力,是她自己撞上去的,而且是這丫頭先掐的我,我這身還被她掐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許姨母也知道如往常一樣撒潑沒用,不如蹭那丫頭沒醒,先把自己摘乾凈。 “不是說我妹妹掐你,那傷在何處?”作為家中的長子,陳慕生率先出來對峙,他現在連姨母都不想叫一聲,已經明顯對許姨母不悅了。 “在這裡呢,”許姨母反應過來,陳庚楹掐她的部位都是腰上或者腿上,如此隱秘的部位怎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隻能是指給他們看。 盡管費力的指認在一眾人看來都隻是徒勞,許姨母看起來就是完好無損的,反倒大小姐頭發散亂受到的欺負更大些。 “姨奶奶在打小姐時,嘴裡還罵小姐時小畜生,罵得可難聽了,有些話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小蝶不惜火上澆油一頓。 陳慕生望著許姨母的眼神更加銳利,似乎是想將這老毒婦痛打一頓不可,他們在時對妹妹就如此,那他們不在妹妹身邊那幾年,在這老毒婦的照料下生存該是多麼艱難。 “表哥,表哥快別聽這丫鬟的一麵之詞,我娘最是疼愛楹楹,怎麼會叫她小畜生呢,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餘婧兒替許姨母解釋著,蹭機上前搭上了陳慕生的肩膀,憑著她軟言細語的攻勢定要將陳慕生的氣焰削減些不可。 哪知陳慕生是半點沒聽餘婧兒的話,眼看著妹妹昏迷不醒,語氣刻薄道:“若是我妹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與你們斷絕關係也要為妹妹討回公道,”說著上前詢問府醫妹妹的病情,不再同他們理會。 得知自己理虧的許姨母見著晚輩陳慕生這般對自己,克製不住的脾氣又上來了,叫囂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好歹是你的姨母,你去外邊瞧瞧,哪家小少爺教你的對長輩這般說話?” 餘婧兒扯了扯許姨母的衣袖,讓她看看許氏那邊。 隻見許氏端坐在床邊上的梨花躺椅前,正死死盯著許姨母的方向,其眼神射出來的寒光,說她想殺人都不為過。盯得許姨母立刻停止了囂張的氣焰。 陳大仁在一旁冷冷的瞥了一眼這對母女:“別說慕生不放過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是我也不會,打一頓送到官府都是輕的。” 一家之主開口,其份量可想而知,弄得許姨母更加戰戰兢兢,隻期望著陳庚楹無事過後怎麼著都行。 “大夫,如何?”陳慕生關切的問道,又怕家中府醫醫術不行,耽誤妹妹病情。 “唉,小姐這脈象並無大礙,也不知是何種緣故,”府醫搭陳庚楹脈時隔著一塊絹帕疑惑道:“不急待我施針就能知道何故。” 說著正要從醫箱中去取針,隻聽紫色床幔裡頭的人忽然開口,像是再說夢話:“姨母,姨母不要,不要打我,不要,不要推打我。” 眾人一驚,許姨母更是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但是…這丫頭在說什麼? 還不等許姨母開口解釋,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了許姨母的臉上。 許氏被氣得隻喘氣,怒目圓瞪的沖許姨母道:“你還推她,還打她,你平時都是這般都待楹楹的”,桂嬤嬤忙上前拍後背給她順氣。 許姨母也是一臉錯愕,再加上臉上這一巴掌,扇得她腦袋嗡嗡的,嘴裡更是憋不出一句整話來。 在一旁的餘婧兒更是奇怪,總覺得這個場景分外熟悉,像是她那些好姐妹對付姨娘冤枉人的招式,可現如今這招式是用在他們身上,他們這一方麵有理也說不清。 於是轉換陣營也跟著許氏質問起許姨母:“娘,妹妹是你推的嗎,你怎麼能這樣,”她眼神還是半點不曾離開陳慕生,隻希望這件事過後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不會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