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末期,妖神禍亂三界,白風窈與白流兮姐弟聯手拚盡一生修為才勉強將妖神重創,粉碎了他一統三界的陰謀。 白風窈強忍著全身的劇痛,手持血劍一瘸一拐的緩緩走至妖神麵前,滿眼憤恨的將劍抵在了妖神的脖子上。 妖神憤怒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傷心:“風窈,你當真要殺我?” 白風窈不為所動的冷聲道:“你為禍三界,死在我劍下已是對你最大的仁慈。” 妖神眼露嘲諷的望著白風窈道:“三界背棄你,你愛的人為了三界要你死,沒人會相信是你拯救了蒼生,為了那些傷害你的人,值得嗎?” 聞言,白風窈眼露深深的悲痛,沉默不語著。 他說的不錯,沒人會相信她這個眾叛親離的人說的話,否則她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可是她已經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今天來到這兒,她就沒想著能活著走出去。 妖神趁她失神之際打落了她的劍,迅速割傷手腕,用鮮血開啟誅神血陣,企圖讓三界一同為他陪葬。 身後重傷的白流兮費勁全力走至她身前,用最後的一點神力開啟金光護盾替她擋去一切危險,眼露焦急的對她吼道:“快走。” 她望著白流兮苦苦支撐的背影,不禁眼眶一熱。 他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卻默默守護了她那麼多年。 “風窈。”遠處的胥帝華神情焦急的飛向她。 她聞聲回頭看了眼胥帝華,隨即滿眼痛楚的走至白流兮身邊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道:“流兮,這次換我來護你。” 不等白流兮回答,她已孤身飛至誅神血陣的陣眼中心,打算用自己的性命與畢生修為獻祭誅神血陣,阻止三界覆滅。 白流兮眼見著無法阻止,毅然跟隨她一同飛入了陣眼。 沒多久後,一道強烈的金色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界,隨即“砰”的一聲巨響後金光消失了,三界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等胥帝華拚盡全力趕到時,隻來得及接住從高空墜落的她,渾身是血的她沒了往日的生氣,她傾城的雙眸裡布滿了絕望,她疲憊的靠在他的懷裡冷笑道:“帝華,還要多謝你的絕情成全了我們相伴赴死。” 胥帝華眼含愧疚的望著她,他張了張口卻一句話都沒說。 她神情悲涼的靜靜望著他,隨後自嘲的笑了笑。 她都要死了,他卻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與她說了嗎? 罷了,她早該知道的,他的心是石頭做的,怎麼都捂不熱的,他娶她也從來不是因為愛她,可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是有點不甘心呢? 她眼露恨意的望著他說道:“胥帝華,我要你記住,這三界的安寧是我與流兮用命換來的,你欠我們的永世都還不起。” 她要讓他永遠對她心懷愧疚,這樣他便永遠都不可能忘記她了。 她滿眼悲痛的流下幾滴眼淚,隨後緩緩閉上了雙眼,她的身體瞬間化作一片片泛著金光的碎片慢慢飄向上空。 胥帝華伸手想抓住那些金光碎片,卻什麼也留不住了。 自那日後,三界再無一個始祖神,屬於神的洪荒時代結束了,迎來了遠古時代,關於神族的書文記載皆在那場浩劫中被毀去,神族的殞落成就了仙族的強大,成為天界的新主人。 如今的三界隻知道洪荒初期有兩位偉大的創世神,他們創建了世間的軀殼,有了白晝黑夜、四季變換與風雷雨雪,他們共同掌管世間萬物生靈,使之正常運作,而兩位創世神的後代們被稱為始祖神,曾是三界中地位最尊貴無比的神。 歷經漫長的二十萬年,極少數修為高深的始祖神由於是創世神的血脈得以重生,至於當年的洪荒神族如何殞落的,至今都是一個未解的謎。 而胥帝華自從重生後便去了九陰山避世隱居,數十萬年以來,他終日與琴音相伴,極少出九陰山,也不喜別人來擾他清靜。 這日夜裡,他悠然自得的撫著琴,樹枝上棲息著一隻鳳皇,它隨著清雅的琴聲抖動著五彩的羽毛翩翩起舞,與琴樂相應。 “帝君,何為情?”似男似女的聲音從琴裡傳出。 “鏡花水月,虛渺無影。”他淡淡說道。 “帝君懂情?”琴裡傳來好奇的聲音。 他沒有回答,靜靜的閉上雙眼,心如止水的繼續彈著琴。 它是胥帝華用洪荒神木“若木”親手造的一把赤色七弦琴,許是久沐九陰山的純凈靈氣,漸漸有了靈性,每當他的指尖觸碰它的琴身時,它都能與他心靈對話。 又過了一萬年,它有了似男似女的人形,偶爾能從琴裡現身,但每次都很短暫,後來他賜予了它神力,助它幻化為人形,並賜它名字:胥琴風。 “你竟是女子。”他淡淡說道。 “帝君希望我是男子嗎?”胥琴風不解的問道。 他沒有回答,閉目專注於彈琴。 片刻後,停歇在樹枝上的鳳皇無端脫落了一根五彩羽毛。 鳳皇是洪荒神鳥之王,它能感應到不祥之氣。 此時,一隻被注入神力的紙鳥飛進了忘憂殿,落在他的手上,他取下紙鳥腳上的神貼,紙鳥隨之化為虛無。 三日後,天帝帶著賀禮前往鹿臺山赴宴。 鹿臺山之宴每百年一次,嫻月上神以生辰之名下神貼,齊聚重生的洪荒諸神同樂。 天帝是天界少數幾個經過十多萬年的苦心修煉飛升為神的天神,神力雖不如洪荒諸神,但因其天界之主的身份,每次也在受邀之列,此次天帝所帶的賀禮是一隻五彩神鳥,那神鳥飛旋於殿內,無樂自歌,歌聲如同天籟之音,諸神見之皆驚嘆。 嫻月上神認出了這隻神鳥,高興的問道:“天帝,你從何得到這隻鸞鳥?” 天帝如實說道:“前幾日經過女床山時,聽到動聽至極的歌聲,我尋音而去,卻不想唱歌的是這隻神鳥,上神識得此鳥?” “洪荒古籍裡曾提到‘鸞鳥自歌,鳳鳥自舞,鸞鳳於飛,天下安定’,鸞鳥與鳳皇都是上古祥瑞之鳥。”嫻月上神為眾人解惑道。 “姐姐,聽說帝君也有一隻神鳥,你見過嗎?”淺英上神開心的望著鸞鳥問道。 淺英上神是天界最美麗的神女,是嫻月上神的親妹妹。 “遠遠見過一次,那是鸞鳳之一的鳳皇,是神鳥之王。”嫻月上神眼有異樣的說道。 她已有一萬年沒見過他了,每次鹿臺山之宴她都會給他送去神貼,但他鮮少赴宴,大多數時候都是送一份賀禮聊表心意,其實在洪荒末期,她與他的關係也算得上是知己,但自從重生後,不知是何緣故他與她疏遠了許多。 宴會結束後,一名白衣男子悄然出現於殿內。 “帝華......”嫻月上神驚喜的喚道。 “嫻月,我有事請你幫忙。”胥帝華淡淡的說道。 即便胥帝華曾是三界至尊,是神族第一個重生的始祖神,擁有著遠勝於洪荒諸神的修為,但依然有許多東西無法掌控,比如天命。 嫻月上神擁有先知之能,她的預言從未有過差錯,他今日來鹿臺山就是為了請她為一個人卜卦。 “如何?”胥帝華輕聲問道。 “逆天而生,命帶死劫。”嫻月上神神色凝重的說道。 胥帝華眉宇微微蹙了下,輕聲問道:“如何化解?” “無解。”嫻月上神收回神力,頓時眼前一陣暈眩,幸虧胥帝華及時扶住了她。 天命難違,哪怕是創世神也逃脫不出天命的枷鎖,強行逆天改命必遭天譴。 “沒事吧?”胥帝華關心道。 “耗費了些神力,修養幾日便無礙了。”嫻月溫柔的說道。 “多謝。”胥帝華道了謝後駕雲離去。 當夜,胥琴風尋著琴聲來到胥帝華所居住的忘憂殿,見他正專注於彈琴便沒上前打擾,自從她有了人形後,便住在忘憂殿隔壁的偏殿。 此時琴聲停了,他睜開雙眼淡淡說道:“琴風,過來。” 她依言走至他身邊。 他抬頭望向她輕聲道:“想學仙術嗎?” “我想學神術。”她高興的說道。 她想做個與他一般的神,而非仙。 “你如今隻是半仙之體,隻能修煉仙術。”他淡淡說道。 天界住著神與仙,神修煉神術,仙修煉仙術。 神分三種:創世神、始祖神與天神。 創世神是洪荒初期由大地之母孕育而生,是最初創造世間的兩位神,早已不存於世。 始祖神是創世神的後代,是三界最至高無上的存在,但得以重生的始祖神尚不足千人。 天神是由仙人之身歷經數十萬年的苦心修煉飛升為神,神力遠不及洪荒始祖神。 仙分三種,一種是由凡人苦心修煉百世飛升為仙,一種是由神賜予神力成為半仙,歷劫後成為真正的仙,另一種是仙人的後代。 因而她若想修煉神術,那必須先飛升為仙,再苦心修煉數十萬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才有可能飛升為天神。 “那我何時能成仙?”她皺著眉頭問道。 “等你修習到一定境界便可成仙。”他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她,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去天界將這封信交給天帝,他自會收你為徒。” 她接過信,沉默片刻後滿眼疑惑的說道:“帝君,我與你相識數萬年,可我依然不了解你。” “為何想了解我?”他神色淡然的盯著她靈動的眸子。 “我不知道。”她有些迷茫的答道。 “去吧,成仙之前別來這兒了。”他淡淡說道。 她不解的問道:“因為我是女子嗎?” 他沒有回答,也沒再看她一眼,靜靜的閉上雙眸彈著琴。 她不舍的望了眼他極好看卻異常清冷的側臉,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九陰山。 數萬年以來,她一直以為自己與他是朋友,可今夜她終於明白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有人陪伴,他隻需要琴聲相伴。 或許因為他是至高無上的始祖神,而她隻是一個輕如塵埃的半仙,不過這不要緊,終有一日她會成神,淩駕於天界眾仙之上,與他並肩俯瞰三界眾生。 之後的三百年裡,她每天跟在天帝身邊勤練仙術,直到飛升上仙那天,五道天雷突然從天而降,逼得她四處逃竄,一路逃到天帝跟前。 天帝正在召開眾仙大會,天雷追著她一直到天宮正殿。 “師父,快救我,那雷一直追著我。”她神色驚慌的向天帝求救道。 “傻徒兒,這是飛升上仙的天雷,還不快去受著。”天帝笑道。 聞言,她高興的不再亂跑,生生受了那五道天雷,她頓時眼前一花,仿佛被人連砍數刀般鉆心的疼,沒多久便不省人事了,等她再次醒來時,隻覺得渾身異常酸痛,但是能明顯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仙力在體內各處遊走。 天帝見她醒來,高興極了,隻是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她暗自回憶了下,近日似乎沒做什麼壞事吧,於是她一臉好奇的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天帝意味深長的看了她許久,似是欣慰,似是擔憂。 “風兒,這幾日你好好休養。”話畢,天帝神情古怪的走了。 後來她才知道自古半仙想要飛升為真正的上仙至少需要幾千年甚至數萬年的時間,像她這樣短短三百年就飛升的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隻是當時她沒想那麼多,隻記得他說過,成了上仙便可去九陰山見他。 當夜,她便悄悄瞞著天帝去了九陰山。 九陰山的後山開滿了嬌艷的桃花,一路上花香撲鼻,特別好聞。 她走到桃林深處時終於見到了他,他背對著她正站在一株桃樹下閉目吹著簫,花瓣隨風落到他的肩頭,那畫麵甚是好看。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簫聲,雖然旋律很好聽,卻讓人有種悲傷的感覺,她很好奇他在吹這首曲子的時候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往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第一次覺得他的背影不再是出塵而淡漠的,反而帶著幾分蕭瑟。 良久,簫聲停了,他轉身見到她後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詫異。 沒想到她這麼快飛升為仙了。 她走近他,好奇的問道:“帝君,你吹的是什麼曲子?真好聽。” 他沒有回答她,淡淡的問道:“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 “也沒什麼事,就想見見你。”她高興的笑道。 “無事便回去吧。”他經過她身側,緩緩離去。 聞言,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小跑著追上去擋在他的麵前問道:“這麼久沒見,帝君不想知道我在天宮過得如何嗎?” “久嗎?”他抬眼看著她輕聲問道。 三百年的時間對於神而言不過是彈指之間,可於她而言卻是極其漫長的三百年,因為她的心裡思慕著一個人。 她眉眼含笑的說道:“帝君,你曾經問我為何想了解你,如今我可以回答你,你想知道嗎?” 他深深望了眼她,心中早已看透她的心思,眼無波瀾的淡淡說道:“滄海桑田,世間萬物皆有覆滅之時,一點執念不過是幾十萬年歲月裡的一粒沙子。回去吧,成神之前別來九陰山了。” 她神色復雜的走近他,望著他清冷的雙眸,一臉認真的說道:“我會努力飛升為神。” 她本是他親手造的一把七弦琴,他助她有了人形,還讓天帝收她為徒,他於她有恩情,所以他說的話她都會聽,至於他所說的執念,那由不得他,也由不得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