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淳亦,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來泡妹子的?”莎莎,也就是Wendy,看向像隻鬆鼠般在籃子裡挑挑揀揀往自己嘴巴裡塞杏乾的丁淳亦,“蓉蓉嘛,舉手投足之間挺帥一姑娘!”莎莎跟著小亞,直接管肖蓉叫“蓉蓉”了,她感覺這樣,更顯得自己和小亞親昵。 丁淳亦動作暫停,“你了解我,你知道的,我不配嘛。”丁淳亦說的十分坦誠。導致莎莎有一瞬間的呆愣,在她印象中,丁淳亦永遠是沒皮沒臉要麼是嬉皮笑臉的,如此自知之明的一本正經屬實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就好像兩個人坐電梯,有人放了屁,你知道是你旁邊這位男士放了屁,這位男士也知道他放了屁,可是你心想,“這人鐵定不會承認他放屁”,於是你旁敲側擊,“怎麼這麼臭啊?”然後裝模裝樣左瞧瞧右看看,可是那位男士十分真誠地看向你,“是我放的,不好意思。”給你一下整不會了。你隻好說“喔,下次別放了。” 在丁淳亦心裡,來西部主要目的就是凈化心靈,返璞歸真,可是要說對肖蓉有沒有心動的瞬間,確實有。 雖然肖蓉早就忘了這個外表吊兒郎當內心自卑甚至擰巴的大學同學曾經還表白過——被女生忘記自己曾經表白過對於男生而言,是多麼失敗的一件事啊,這就意味著你不僅表白失敗了,甚至人家壓根沒把你當回事,否則怎麼會忘記呢,可是丁淳亦心裡還是抱著一絲期望的。 畢竟他心裡十分清楚,平日裡他那些搭訕也不過是什麼鍋配什麼蓋,王八綠豆看對眼,都和他是一路貨色,雖然他自卑,他自我檢討,可是人家女生也清楚和他談戀愛不過玩一玩,就沒有一個是奔著和他長長久久來的,都趁著還沒分手,把他當提款機大力撈金——當然莎莎除外,莎莎是個另類,她和丁淳亦談戀愛就圖一新鮮,錢嘛她根本不缺,權嘛,麵對著丁淳亦家這種靠著房地產富起來的祁山新貴,莎莎家這種在祁山耕耘已久的家庭顯赫多了。 而肖蓉,就是那種淤泥裡生長起來的芙蓉花,帶著天然的樸素,不玩心眼,沒有欲拒還迎,也沒有養魚。她喜歡就是喜歡,就拚盡全力去追逐,討厭就是討厭,乾脆了當的拒絕,會說,“你的表白沒有意義,”而不是像其他女生那般一臉驚訝,“額……你的表白太突然了,我考慮一下……”這有什麼好考慮的,難不成一個人的愛能通過琢磨一下變成曠世奇戀嘛。所以肖蓉十分真實,不像他一直飄在虛空裡,也不像其他女生,二十幾歲的大好青春,卻總想著通過男人不勞而獲走上人生巔峰。 他想起那些搭訕而來的戀愛經歷,仿佛自己是隻背著厚重殼的蝸牛一般承載著那些女生飛黃騰達的夢。真累,那麼累怎麼能夠走心呢,無法走心,所以也就走走腎。 總而言之,還是自己混蛋。 從縣城到小鎮的路上,肖蓉開著車,一臉認真,駛過一條又一條山路,車窗外的光禿禿的山頭在不斷的後退,校長坐在後座,呼嚕聲震天響,丁淳亦瞇著眼睛假寐。 在這樣一個質樸的地方,坐在氣場如此強大如此平靜的肖蓉旁邊,他腦海裡浮現出自己上大學期間和某個女孩子在酒店前臺開房的畫麵,他輕車熟路地遞過去身份證,酒店前臺笑容特別甜,“還有女生的。”那個女孩子猶豫著,膽膽怯怯,他摸著那個女孩子的頭頂,“寶貝你怎麼了?” 他是明知故問,他知道女孩子有所顧忌,可是他仍舊這麼問,他想通過這麼問,讓這個膽怯的女孩子以為談戀愛開房是一種天經地義水到渠成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女孩子把身份證遞給前臺,然後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十分真誠,對他說“寶寶,你要對我好喔。”他點頭,笑著,又摸一摸女孩子的頭頂,頭發軟軟香香,“當然了,這還用說嘛!小傻瓜。”隨即嘴角啄了一個輕輕的吻。 前臺很快辦好了入住手續,從頭到尾笑容甜甜,十分有禮貌,想來這種畫麵已經見過了無數次。 肖蓉在認真的開著車,偶爾瞥一眼他,看到他醒了,說,“淳亦,醒了啊!”他點點頭,可是心裡卻飄過一個想法,“倘若我們第一次相遇,而你是我第一個愛人,我可以毫無保留的麵對你,多好!” 可是現實注定,他有著讓自己覺得難以啟齒於肖蓉的放縱和墮落的過往。他要是和肖蓉在一起了,那麼麵對一個如此真實如此簡單的女人,他內心的愧疚並不足以支撐他和肖蓉走到人生盡頭。 不僅僅是肖蓉,應該是無論是誰。 “我有點後悔,我曾經那麼放浪形骸的花天酒地了。”丁淳亦說,似乎是說給莎莎,又似乎是麵對著這個空曠的院子在自我剖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有時候也會這麼想,但是,隱藏起來不就好了嘛。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小亞或者蓉蓉的。”莎莎也一臉真誠,齊耳短發早就紮成了低馬尾。“蓉蓉和小亞是好閨蜜,告訴小亞,不就等於蓉蓉也知道了嘛。” 莎莎以為丁淳亦聽不懂,於是解釋,可是在丁淳亦聽來,似乎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於是丁淳亦說,“你放心好啦,我不會講給肖蓉你的風流史的,好歹咱們倆也算老熟人了嘛,對吧,許莎妮小姐?”丁淳亦打趣。 “得了,丁淳亦,不要整天胡思亂想那麼多,人生苦短,愛就大膽愛,恨嘛,倒也不必,總而言之,不必後悔啊,你又不是沒有收獲什麼,又不是吃虧了,至少,你還有那一剎那的快感,”莎莎看向遠處的山川,南山的對麵就是肖蓉家所在的平川,看過去黃黃綠綠,一派豐收景色。時不時傳來收割機轟隆隆的聲音和當地人喊話對話的聲音。“就這樣了,這輩子也不過幾十年,你不享受,總不能像個行腳僧一般,把成天一副苦相當做人生真諦吧。” 莎莎轉頭,“沒必要,及時行樂。” 丁淳亦沒有回答,他明白莎莎的意思,可他也明白,那不是他向往的。 “來,吃一個,很甜。”丁淳亦把一粒杏乾放在莎莎手裡,莎莎“切”一聲,翻個白眼,根本不相信丁淳亦的鬼話。可是丁淳亦把杏乾拿回來,放到自己口中,“真的很甜,我沒騙你。” 肖蓉和小亞通過廚房窗戶看著這兩個人,默契的說,“他們倆是不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