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學生們長期緊張的復習,確實有些苦悶了,也許學生的天性就是那樣,他們並不認為,為了中考就必須要他們付出每一分鐘,他們也需要玩,需要娛樂,需要適度的放鬆放鬆。 也不知哪些學生起的頭,她們竟然在私下編排了節目,準備在周日晚上進行舉辦一次晚會,說是要過最後一個六一兒童節。 星期天下午,九年級學生到校後和往常一樣進行了周考。這次他們主要考了數學、化學、英語三科,一直考到下午六點半結束。考完之後,學生們找到班主任,請求今天晚上改為六一晚會。 華錚覺得有些可笑,六一是兒童節?我們初三了,我們是九年級,過什麼六一?辦什麼晚會? 其他班主任也紛紛回絕了學生們的請求。 梨花和如月又帶著一部分學生找到宋明,請求支持。 宋明向連主任和冷校長請示。 冷校長說,現在什麼時候了,別人都在爭分奪秒備中考,你們怎麼搞的,這百日誓師誓的什麼師?這每天勵誌勵的什麼誌?都到這緊要關頭了,這些學生竟然還有心辦晚會? 這說明我們的工作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我們的思想工作,我們的動員工作,都很不到位,學生的時間意識迎考意識,都不夠強。 梨花和如月將他們的節目單遞給了宋明。宋明看了看,上麵一共有八首歌曲,四個舞蹈,一個快板兒,一個相聲,一個小品,一個舞臺劇等。 方晴說,看來學生是早有準備,我們現在如果不讓他們表演,恐怕他們也沒有心學習了。 李祖翰說,我看這首吉他我也會彈,要不到時候我和他們和彈一首。 崔瀅瀅說,這些歌我都會唱,看來我和他們還沒有太大的代溝。說實在的,我覺得他們的要求也不過分,不過一晚上,今天他們好好的玩兒了,明天他們專心的去學習了。我覺得這損失不了什麼。 方晴說,問題是他們已經準備了,如果我們不讓他們唱不讓他們表演,恐怕他們明天後天這一星期都影響學習,說不定會記恨我們一輩子呢。 宋明又和各班主任商量,多數班主任都不同意。蘇秋紅說,不能,堅決不能。如果我們考好了還好說。如果我們沒考好,今天咱們讓他們舉行這場晚會,就又有可能成為別人批判我們的說辭。 韓運來老師說,下了晚自習,學生們要熱鬧熱鬧就由他們去,咱不管,那是值班老師的事。但是上晚自習我們不能讓他們鬧,這是我們的事。不管乾什麼事,我們得先把責任分清。 董振清老師說,韓老師,你說的這就是放屁。咱們上晚自習時不讓他們表演,下了晚自習,值班老師會讓他們表演?況且下了晚自習跟哪兒去表演?七八年級的學生都要睡覺了,學校會允許他們又唱又跳的鬧騰,可能嗎? 韓運來老師說,董老師,你別來給我充大,你說了也不算。教授不帶長,放屁也不香。 董振清老師說,不香也要放。我看孩子們既然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不如就放放手,讓他們盡興的玩兒一晚上。 韓運來老師說,這個我也不反對。學生想玩就讓他們玩會兒吧。咱們白天14節課,一星期上六天,再加上周日下午半天,咱們給他們上的時間夠多了,不差這一晚上嘛。 蘇秋紅說,就怕領導知道了批評咱。 他們都看向宋明,宋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皺著眉頭不做聲。 董振清對宋明說,宋明啊宋明,別人說你磨磨蹭蹭猶猶豫豫像個Nm兒,我還為你辯護幾句呢。今天看你這個樣子,我算白替你辯護了。邊說邊看向了韓運來。 韓運來瞪著董振清說,你看我乾什麼?你說的就說你說的,別把黑鍋屎盆子都扣別人頭上。 董振清說,我也沒說是你說的,這不知是哪個龜孫說的。是爺們就敢做敢當站出來。 韓語來說,你是爺們兒,我們都是N們兒,都是吊在樹上尿了褲子的N們兒。 董振清老師一聽,紅了臉,對著韓運來說,你爺們兒,你真爺們兒,一夜乾塌了兩次床的真爺們兒。 看著兩人就要乾起仗來,宋明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說,說正事呢,你倆瞎吵吵個啥?什麼N們兒爺們兒的。現在大家舉手表個態,不同意學生舉辦晚會的請舉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舉手。 宋明說,那就讓學生開吧,有什麼事我擔著。每個班由班主任負責現場秩序,我們再派一個老師協助班主任工作,務必保證學生安全,不要出什麼亂子。 隨著班主任到班裡宣布允許今天晚上開辦晚會,班級裡麵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把教學樓都要震塌了。 所有學生集中到餐廳,他們七手八腳把餐桌拉開,空出一大片場地,又拖來十幾張餐桌拚到一塊兒,做了個臨明舞臺。梨花和如擔當主持人,晚會很快就開場了。 盡管他們唱歌時都是清唱,沒有音樂,沒有話筒,有時候會場還比較亂,坐在後麵的同學也聽的不太清,但他們照樣熱烈的鼓掌,大聲地歡呼,就是圖個熱鬧。 彈吉他的學生叫馮小軍,他是會計袁保全的外甥。一個月前的晚上,他和一位女同學被晚值班的韓運來老師堵在了袁保全的會計室裡。 按學校以往的規矩,兩人是要被勸退的。宋明雖然也通知了雙方的家長,但僅僅對他們進行了批評教育,沒有勸退。 這件事也讓韓運來老師對宋明有看法,他認為宋明也是一個徇私枉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小滑頭。 盡管宋明對這件事的處理做了說明,認為韓運來並沒有抓到什麼真憑實據,不能僅僅因為二人晚上同處一室,就將兩人勸退。 韓運來說,如果我逮住了你不勸退,那我白費功夫抓他們乾什麼呢? 隻能說一個人對另一個人一旦產生了偏見,同樣一件事,就會被不同的解讀,很難溝通。 後來,韓運來值班時就以此為理由,拒絕在校園裡進行巡查。 這種事兒放在前幾年,學校確實會勸退學生。就是學校不勸退,學生也會覺得沒臉見人,自己就不上學了。就算他們臉皮厚繼續上學,也可能會被傷風貝攵俗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但現在不同了,學生們並不覺得男生女生有了點兒故事就非常丟人,他們照常說說笑笑,他們自己不覺得丟人,同學們也沒有人把他們的事兒當成回事兒。 家長們也不像以前那樣把這樣的事看得很嚴重。這時候,如果因為這事去勸退學生,學生不服氣,家長也不服氣。 馮小軍抱著吉他上臺唱歌。學生們就開始起哄,大聲喊著那位女生的名字,讓那位女生也上臺去和馮小軍合唱一首。早有幾位同學你拉我拽的把那位女生推到了臺上。 那位女生開始還低著頭有些害羞,但很快就大大方方的和馮小軍合唱起來。 兩個人唱罷,學生們又起哄,邀請李祖翰和崔瀅瀅合唱一首。 崔瀅瀅也有些害羞,拉著方晴的手不放,非讓方晴和她一塊上去。 方晴便拉上宋明,四個人在學生們的歡呼聲和熱烈地掌聲中一起到了舞臺上。 李祖翰彈著吉他,和崔瀅瀅合唱了一首光陰的故事。 方晴苦心教的宋明的舞蹈總算沒有白費,今天派上了用場。 方晴帶著宋明,隨著音樂的節奏翩翩起舞。因為兩人經常在一塊兒跳舞,早已非常默契。宋明已經能夠從方晴細微的小動作中,聽得懂方晴的指令,隨著方晴旋轉漂移分分合合,跳出各種出彩地舞花來。 那時的鄉村雖然已經比較開放,在某些場所也有了舞廳,但是對於這些學生來說,這樣的舞蹈還是很少見。 每當宋明和方晴舞出一個舞花,他們就尖叫著歡呼一陣。 崔瀅瀅被學生稱為小貓咪,嗓音甜美清脆,她剛一開口就入耳入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迎來一陣掌聲。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 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裡 它天天地流轉 風花雪月的詩句裡 我在年年的成長 李祖翰也興奮起來,用力的彈著吉他,搖晃的身子,縱聲唱了起來: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 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 再次的見麵我們又歷經了 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 有著舊日狂熱的夢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 有著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 改變了我們…… 這是宋明、方晴、李祖翰、崔瀅瀅四個人唯一的一次同臺演出。 多少年後,李祖翰已經成為一所大學的教授。有一年,他帶著崔瀅瀅回到老家,約了宋明見麵。他們在卡拉OK中又點了這首光陰的故事。 崔瀅瀅的嗓音還是那麼甜潤,李祖翰也不乏青春的激情唱得如癡如醉,隻是宋明的身邊已沒有了方晴的身影。 他一邊拍著手鈴為他們打的節拍,一邊用沙啞的嗓音歌唱著,往日的情景又如在眼前,方晴豐盈而曼妙的舞姿,飄逸的黑得發著青光的長發,凝視著宋明的那雙黑白分明而熱烈溫柔的眼眸,鼻尖上沁著的一層細細的晶瑩的汗珠,柔軟溫濕的小手,還有那身上散發出的迷醉的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