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金二人帶著林貴回到警局時,劉北已經在等他們了。三人匯合後,常歡讓劉北先整理資料,準備待會的集體會議,他先帶著金序楠審訊林貴。在這之前,常歡把從林貴家拿出來的那份類似作業的本子交給劉北,並對他說:“讓他們快一點,如果確認的話,待會開會就用它。” 不出師徒三人所料,林貴嘴裡什麼都問不出來,他堅持聲稱是自己殺了費錦言。常歡壓製著火氣,再三提醒林貴,包庇人和被包庇人到時候都會受到嚴懲,可是他低估了林貴的毅力。 “我最後問你一遍,是你殺的人嗎?”常歡問。 “就是我!哪怕讓我死也是我做的!快點把我抓起來!”林貴聲嘶力竭。 “好啊,那我問你,為什麼殺人?”常歡接著問。 “因為什麼...因為我偷了她家監控的電線!你們別問了。就是我乾的,快把我抓起來吧。”林貴異常激動,常歡知道再耗下去也問不出什麼,倒不如再找找證據,順便讓林貴冷靜下來,現在他明顯是在頂罪。 無奈之下,他們隻好先把林貴拘留處理。 常金二人帶著一身疲憊走出小黑屋一般的審訊室。“走吧!開會。”常歡用文件袋敲敲辦公室的欄桿,裡麵正在摸魚的其他人都是一激靈。 “誒?劉北還沒來,我們等等他?”金序楠嘀咕了一句。然而常歡說不用等他,待會他會來的。 常歡拉過已經寫滿字的白板,指著上麵的內容開始敘述: “OK,我們先重新梳理一下人物關係。死者叫費錦言,報警人是安穀,兩人是閨蜜關係。目前已知的是,王美娟係死者鄰居,現場並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她有殺人動機。小區保安林貴,與死者的關係即是服務與被服務,也是同一個小區的鄰居。林貴的侄女叫林繁枝,與死者是同事關係,同時她與死者的好友安穀也是同事關係。這裡還牽出來一個不怎麼重要的李銘傑,是安穀的男朋友,與死者也是前同事關係。最後還有一點是,費錦言半年之前租住來舊樹蔭街,和她聯係的是她的房東,但是房東人一直在國外,沒有嫌疑。這些有疑問或遺漏嗎?” 坐在下麵的眾人都聚精會神,搖搖頭,常歡便繼續講下去。 “下麵我們梳理一下時間線。已知的是死者的死亡時間是18號中午13:00到15:00。在此期間嫌疑人林貴說自己進入過死者家中並殺害死者,然而我們並沒有在死者家中發現任何林貴的痕跡,所以並不能判斷兇手是否就是他。而據林繁枝自己說,17號死者曾經邀請過她在18號到自己家做客。在18號12:35分,林繁枝承認自己前往過死者家,但是因為沒人應門便很快離開,此後去林貴家看望林貴,等到13:30才回到公司。在其公司淩碩事務所的監控裡,我們也證實了林繁枝的話,但是在12:30到13:30之間,林繁枝有沒有拜訪過林貴,這點存疑,鑒於二人的叔侄關係,可能存在包庇行為。如果林貴在包庇,那麼林繁枝的時間完全有可能作案。” 此時坐在下麵的人開口:“但是動機呢?林繁枝的動機是什麼?林貴如果真是兇手他的動機又是什麼?感覺這些關係網裡的所有人都沒有特別明顯的動機。” “我剛審問林貴,他說動機是因為他偷了費錦言家監控的電線被發現了,所以就殺了人,但是他明顯沒說實話。至於其他人的殺機,這就是我們要討論的內容了。”常歡拉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緊接著說,“據小金和我的了解,林繁枝本來並不是淩碩事務所裡的骨乾,反而是費錦言,而就在半年之前費錦言突然患上抑鬱癥,需要定時服藥,精神狀態不好,於是她的位置被換成林繁枝。所以我猜測,費錦言和林繁枝的矛盾就在這裡,利益沖突。” “可是如果兩人這樣沖突的話,殺機更明顯的應該是費錦言,畢竟是她的位置被搶了。林繁枝已經上位了,還為什麼要殺人?”臺下又響起不同意見的聲音。 小金此時點點頭,對眾人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認為,如果林繁枝是兇手,那她的動機一定不會是利益沖突,大概率可能是她有什麼把柄在費錦言手裡,讓她不得不選擇殺人。因為在我正麵和林繁枝談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出她並不是一個大膽的人,相反,她和她叔叔一樣,屬於那種很有心眼但膽小怕事的人。” “小金說得沒錯,我也是這麼看這一對叔侄的,有點小聰明,敢四處摸摸,但絕對不敢碰人命。”常歡很認可地點點頭。 會議室外傳來一陣快速而笨重的行走聲,不用看大家就知道那一定是劉北。 果真,他手裡拿著那本會議開始前常歡交給他的作業本,還有一張不知道是什麼的紙:“結果出來了!是她!”劉北很激動地沖常歡說。常歡不疾不徐,讓劉北和大家說說事情的經過,劉北點點頭:“我手裡的這本東西,是作業。”劉北頓了頓,把手中的作業本打開,攤在大家麵前。 “這本是師父從林貴家找到的林繁枝大學時做的作業,開會之前我就把這個拿去,和現場那張遺書做了字跡的對比。結果就是字跡匹配!” 臺下一陣嘩然。若真相如此,那麼便能說明,林繁枝撒謊了。現場的遺書是林繁枝偽造的,那麼她就一定是進過費錦言的家,而不是和她自己說的一樣,在外麵敲門沒人應便走了。 劉北再次拋出重磅炸彈:“並且,今早師父和小金二人取了林繁枝的十枚指紋,我也拿去和現場茶杯上的那半枚指印做了對比,鑒定科的那幾個人也很配合,緊趕慢趕做完了鑒定,結果就是,林繁枝左手食指的指紋和那半枚指紋是吻合的,所以說人大概就是林繁枝殺的了。” “可是,”小金此時又發出疑惑,她皺著臉,似乎這些證據並沒有讓她的思緒變得更加明朗,“林繁枝是怎麼讓費錦言喝下安眠藥溶液的啊?如果按我們之前的說法,這兩人應該水火不容啊,費錦言房間裡十分整潔,除了那半枚指紋和遺書,並沒有其他的地方有林繁枝的身體組織殘留或者痕跡。而且,如果費錦言真的招待過林繁枝,為什麼現場隻有一隻茶杯,應該有兩隻才對啊。最後一點,安眠藥屬於處方藥,林繁枝是怎麼買到的?” “你們有查過林繁枝的醫療記錄嗎?”常歡轉頭看向下麵坐著的眾人並詢問他們。 沒人查過。 “那行吧,會議結束後,劉北你再去查查林繁枝的醫療記錄,重點看精神科。” “好的,但是我還有一個點想說。”劉北亮著眼睛。 “你說。”常歡朝劉北點點頭。 “小金,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去林貴家問話的那天?”劉北問。 “就是師父去參加婚禮那天?” “對對,就是那天。” “記得啊,怎麼了?” “之前王美娟就說過,林過這個人一直在賣廢品為生,甚至偷偷拆卸小區裡的故障攝像頭去賣錢,對吧?” 眾人點點頭。 “我們第一次去林貴家的那天,我看見他家的院子裡堆了一堆廢品,包括...一堆藥瓶。”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我在想,如果林繁枝的醫療記錄裡查不出有開過安眠藥,會不會是有幫兇。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林貴那麼急切地要頂罪了。” 常歡眼神示意,贊賞劉北觀察的細致,然後問:“你看清楚都是什麼藥瓶了嗎?有安眠藥嗎?” “那我真的沒看清楚,字太小了,離得又遠。” 常歡點點頭:“也是,看不清正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明天你的任務就是兩個,第一個,查林繁枝的醫療記錄,第二個,去林貴家查有沒有空的安眠喲瓶。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小金站起身,劉北見此順勢走下臺,坐在了小金空出來的位置上。 “關於時間上,我還是有一點疑問。不是18號的時間,而是半年這個時間點。在和不止一個人,不止一次談話中,我聽到了半年這個時間點。費錦言是差不多半年患上了抑鬱癥,並且也是差不多半年前搬來了舊樹蔭街,以她之前的能力,應該可以負擔得起更好的地段,為什麼要搬來這個地方?其次是,安穀和她的男朋友,雖然認識得早,但是也是在大概半年前才正式確定情侶關係。也是在半年之前,林繁枝成功上位,擠走了費錦言。這一切是不是有點太巧了?”金序楠瞪著圓圓的眼睛,像一隻在黑夜裡虎視眈眈的捕獵者。 臺下一陣沉默,大家似乎也開始注意到這個問題。 劉北摸摸已經長出胡茬的下巴,猶猶豫豫地開了口:“那你的意思是說...安穀和李銘傑也有嫌疑?” “我也不清楚,雖然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但是我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而且關於林繁枝和林貴的殺機,我們也還沒有真正地調查出來。一切都還模糊,一切又都太巧了。”金序楠聳聳肩。 “OK,那這個就是你的任務了,明天去查查林繁枝和費錦言兩個人會有什麼仇什麼怨。明天我去拜訪安穀,我還沒有去過她家。”常歡開始布置起任務,臺下的人一一記下自己的任務,便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