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公輸
小木匠也不推辭,收下錢財,一邊隨身摸出紙筆,寫寫畫畫了幾下似在記錄,一邊回答道:
“公輸,復姓公輸,我單名一個忌字。”
“客人怎麼稱呼?”
果然是復姓公輸!
我定了定神,狀若無意道:
“留白,屠留白,哥哥叫我阿白就行。”
屠在村中是小姓,這些年搬遷了不少,剩下的老弱也在前幾年相繼離世,到現在村中隻剩下我與二叔。
我這也不是故意暴露自己,因為這兩人若是為了二叔而來,打聽到我和二叔隻是時間問題,倒不如先行一步,借此來試探對方的反應。
果然,我話音落地,我便看到堂屋中那位一直悶聲乾活的老木匠不知怎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他原本在用墨鬥在木頭上比劃著彈黑線,手這一抖,墨繩一歪,與原先差了足足得有一公分左右。
這反應著實稱不上沒有問題。
不僅是我,連帶著原本專心記錄的小木匠都看了自家父親好幾眼。
許是因偏差著實太多,老木匠也不再勉強自己繼續乾活,而是操持著一口低啞晦澀的方言,開口問道:
“屠?”
“不會是,雲夢不知春來晚,北風一夜屠芳城,的屠吧?”
這又是什麼詩?
怎麼還帶了個二叔的名字?
我內心震顫,麵上卻不敢表露半分,假裝自己沒聽懂對方略帶方言的話語:
“阿叔你說啥?”
“問我的姓嗎?我姓屠,屠殺的屠。”
老木匠那鷹勾一般的獨眼上下打量我幾圈,好半晌,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這才抖落自己身上的木屑,甩開後門的簾子,往內屋走了。
我心中著實大大鬆了一口氣,內心也為自己剛剛電光火石之間的判斷豎了個大拇指。
今日的冒險是值得的。
剛剛老木匠說的那句詩,其實非常能說明問題。
和二叔有仇的那木匠是望城人,望城位於南方,古稱——‘雲夢’!
這老木匠就是二叔結仇的木匠,一切都對上了!
基於這個前提條件,此人和二叔那麼多年前就已經熟識,他了解二叔的手段,二叔必然也了解他的手段和性情。
當年的事情二叔雖然沒有記錄得十分清楚,但既然沒告訴我這些事情,沒帶走我,那二叔應該也很確定,我不知道內情,就不會被牽連。
所以這老木匠才悶聲甩身離開了.
二叔啊二叔,有時候我是真想打開你腦子看看到底有啥,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我雖笨了些,但打個掩護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人跑沒了,仇家找來了。
這不鬧著玩嗎?
我憋著火將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扭頭將茶盞放在桌上的時候,恰是對上了一雙溫潤的眼睛。
公輸忌手中的記錄已經一切妥當,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的裝著筆,指腹摩挲著紙張:
“.我這裡都妥帖了,我送客人。”
就幾百米,送啥
我張口便要推辭,公輸忌卻往外看了一眼,含笑不語。
這小木匠看起來也是個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