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沖突?
黃教授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當場愣住。
“先前我們判斷三夫人虐待小薇,刺字羞辱繼女,足以見此女蛇蠍心腸。但今日的資料來看,字字句句都在講她和善仁德,隨夫殉葬。”
“這樣剛烈的女人,真的會虐待小薇嗎?”
我自言自語著翻動手上的資料,一邊查看,一邊繼續開口道:
“好像,也並非不可能。”
“大部分人的思維肯定就是愛屋及烏,但也有少部分人,思維與常人不同,她們的愛是真的,但是做法也是十分極端的。”
就比如我認識的慈青女。
三夫人愛自己的丈夫,所以殉夫。
但又因愛自己的丈夫,導致對丈夫前妻們留下來的孩子心生恨意,怎麼不可能呢?
至於和善仁德之名,並不是歷史上的三夫人,一定是一個和善仁德的人。
而是陶朱公的二夫人,已經是善妒的人盡皆知,所以他需要一個好妻子。
既然他需要一個好名聲的妻子,那麼她就會成為一個好妻子。
想通了關鍵,我快速翻動著手裡的資料,一邊問道:
“這位三夫人出身番禺,千百前年的番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蛇蟻瘴氣之地?”
黃教授見我將資料翻的嘩嘩作響,似乎有所發現,立馬道:
“對,而且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流放之地。”
“隻有帶舶來品意味的事物,才會被稱作‘番’。那地界是古越國遺址再往南不少,估摸著是古越國強盛時期打下來的小附屬國。”
“史書中並沒有太多的筆墨記載過這些番邦小國,想來應該隻是小部族一樣的聚落,當時那個年代,戰敗之後進獻美人應當是常有的事情。”
“哦!可能是經歷了二夫人的事情,然後陶朱公覺得娶一個身份低微的妻子,便可以讓女兒更有底氣?”
“這樣也能說明為什麼後來宗親不願意將兩人共葬,隻讓三夫人的棺槨進入小耳室之中,因為這兩人的身份地位就是不對等的!”
黃教授顯然想通了關鍵,激動地臉色漲紅:
“一定是這樣。根據共葬製度,應當隻有門當戶對的妻子,才能一起合葬。”
黃教授難得清醒了一會,我也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資料,仔細看去,一時之間有些頭皮發麻。
登檔造冊的隨葬品照片裡,造型各異的銀製品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或大或小,都刻有統一模樣的‘人臉’或者說‘麵具’。
黃教授見我呆滯,接過我手中的資料細看,他倒是沒有那麼大的反應,此時看到照片,竟然難得的顯露出一些真正的學者態度:
“這些銀製品的照片我之前看過,大概率是部族文化的圖騰崇拜,這個其實並不算是太奇怪。”
“我也曾見過崇拜牙齒,樹枝,火焰,或是單足鳥的部族,這些其實都是正常的,隻是受限於當時的製作技藝,所以做的格外醜,格外嚇人。”
“至於為什麼是銀製品,應當和很多東西有關,首先銀可以用來測最基本的毒素,其次就和在苗疆人眼中,銀是驅邪保平安的聖物一樣,很多部族也有類似的崇拜。”
黃教授給我解釋完這些並不算太稀奇,隨後將資料重新遞給我。
我當然知道這些學者的眼中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應當都有合理的科學解釋,但我還是沒忍住苦笑出聲:
“黃教授,就按你的例子,用苗疆舉例,銀製品能測出基本的毒素,所以被苗人喜愛”
“但這些的前提是,苗人有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