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在黑暗中極為刺耳,傳出去老遠。
杜叔似乎是壓抑著腳上的不適,強行邁動著機械義肢朝我快步走來,臉上的神情是一等一的期盼,似乎隻要我說出那個答案,他便可以痛快大笑。
我張了張口,終於在數道目光中緩緩開口:
“.不是。”
“慈青女確實是因為公輸氏的機關陣死的。”
杜叔臉上的神色頓時滿是失望,嘆了一口氣,勉強安慰道:
“沒事,那也挺痛快的。”
“你這幾日沒有聯係我們,我們還在猜肯定是你殺了慈青女,沒殺過人心裡軟,所以才裝樣子守靈辦後事兒呢”
杜叔後麵說什麼,我其實有些神飛天外,沒有聽清。
我的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想法——
似乎,所有人都認定我在偽裝。
更可怕的是,這似乎是事實。
因為我現在左右逢源,逐漸變得對所有人都沒有真話.
“算了,不說這些。”
杜叔長長出了一口氣:
“總之慈青女死了,我這心裡算是石頭落地了。”
“哪怕是現在就死,我對老秦他們也算是有個交代.”
我聞言回神,終於想起來一件事情來,我將背包裡那個封存著秦三手麵皮的相框遞給杜叔。
杜叔看到之後,大駭之下幾乎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這,這”
我輕聲道:
“是秦叔的臉。”
“慈青女在秦叔死後,將臉剝了下來。”
“我不知道秦叔葬在哪裡,他的妻子兒女葬在哪裡,不過想來,他應當是願意和妻女同葬的,就麻煩杜叔了。”
杜叔顫抖著手接過相框,卻是突然暴怒起來:
“慈青女,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害了老秦一家還不夠,連死後都不讓他安生!”
“她要愛誰愛誰,關老秦什麼事情!多少人一輩子都被她毀了!”
杜叔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一般,整個人青筋暴起,抱著相框,怒聲狂吼著,阿撿阿拾連忙上前安撫,一同怒罵慈青女。
我聽著杜叔的怒罵,站在原地好半晌,才輕聲附和道:
“.也是。”
杜叔發完一通火,肩背這才頹廢下來:
“唉,都說人死仇消,可要我說,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還是不痛快。”
我輕聲道:
“.也是。”
阿撿阿拾扶著因劇烈動作喘息不已的杜叔,阿拾回頭看向我:
“屠姐,要不這樣,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我再收拾個空屋子給你,等明天天亮,再把你送離常州”
“對了,你想要去哪裡?我現在給你買票。”
我輕聲道:
“.也是。”
阿拾麵色古怪,伸出手輕輕推了我一把:
“屠姐?”
“你發什麼愣,我問你想要去哪裡呢!”
我被這麼一推,猛然回了神智:
“.雲夢吧。”
二叔死在公輸仇手中,屍骨還在雲夢,師父也死在雲夢,魯娜離開前心心念想要帶我去雲夢.
這趟雲夢,總歸是要去的。
或許,就是我的終點也不一定。
阿拾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準備買票。
杜叔緊緊抱著相框,似乎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