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怪? 聽起來是又一次諷刺,隻是對麵的人再憤怒不起來,怒火被維斯的拳頭打散,他們隻想息事寧人。 金像繼續傳來聲音,平穩非常,看起很有說服力。 “閣下,爭鬥沒有意義。無非是您身上多幾道傷害,我們損失兩個魔像。隻有疼痛和損耗,不是嗎?” 這是他們最擅長的事情,路斯坎生存第一要義就是妥協,都是這方麵的行家。 這樣的話術演練過無數次,看似給人選擇,其實並沒有什麼餘地。 隻是...維斯從來都沒想過選擇。 話音剛落,維斯突然握緊手掌,湧出的血液在沖擊之下四濺。 “你說得太有道理了,有理到真想讓人拒絕!” 金像的聲音轉變為女聲,更加清冷。 “你不會以為一拳就可以報廢一個魔像吧?” 遠處的磚瓦廢墟被攪動,破碎的石塊和瓦礫在地麵上滑動。 ——銀像不是血肉之軀,對於正常人的致命傷並不能讓它停止行動。 它再度融入空氣,等待指令的下達,等待致命一擊。 “我拒絕!” 談判就此破裂。 維斯看不到銀像,所以不管,他隻專注於麵前的。 染血的拳頭揮動,再度對著金像的頭顱重擊。 當! 金像抬手格擋,隻是拳頭的力度太過誇張,直接把整條手臂壓到臉上。 維斯再舉,又一拳。 金像再擋,兩條手臂都碾到了一起。 又是一拳。 金屬的碰撞聲在場上回蕩,如同一曲悲壯的戰歌。 一拳... 一拳... 地麵不斷震動。 金像的頭部在連續的重擊下開始扭曲與崩裂,內部結構暴露出來,染上了猩紅的血液,液晶做的眼球看起來有些可怕。 維斯的殷紅目光比這更令人打顫。 破風的刀刃再度襲來,維斯依舊不躲不閃,用手的血肉將其鉗住。 砰! 銀像又一次被打飛,又犁了一遍地,撞爛了一些墻。 砰砰砰! 金像又一次遭受暴雨般的拳擊,地麵又凹陷了幾分。 砰... 砰砰砰... 場上似乎聲音變得有節奏起來,每一次揮拳都是音符,每一次撞擊都是旋律。 維斯雙拳已經染紅,接著到雙臂,然後全身...就連身下的金像也沾染了一大片。 銀像每一次攻擊都不會落空,維斯每一次揮拳都在加重傷勢。 但他不在乎。 既然你說一拳打不爛,那就十拳!十拳打不爛,那就一百拳! 繼續演奏著暴力的交響曲。 巨龍,從不妥協。 ...... 巴拉姆聽著沒有間斷的金鐵交鳴聲,看著流淌一地的滾燙鮮血,沉默不語。 心中卻是極不平靜。 海盜為金銀瘋狂,官員為權力算盡心機,亡命徒為力量不惜出賣靈魂... 可你又為了什麼呢? 煩人的法師踢到了鐵板自然會消停一段時間,本該是高興的事情,可她現在心情有些低落。 暴力之後是對生命的淡然,這種淡然的受益者竟是自己。 不管有意還是無意... 如果是有意,該多好啊。 至於她身後那些下屬,從銀像出手之後就一直瞠目結舌了。 那一刀的傷口絕對可以讓他們疼得滿地打滾,但為什麼那人還在打?! 聲音根本沒有停過!就連地震的幅度都沒有減弱過! 對付隱形的刀子,那根本就是在淩遲!他已經變成血人了! 為什麼還在打!!! 這種人真的存在嗎? ...... 奧術主塔此時又一次寂靜。 這一次沒有人再打破沉默。 一拳又一拳,打得金像扭曲一片破敗不堪,打得銀像越來越難以站起,打得在場的人精神恍惚。 妥協,已經是他們多年練就的本能;不妥協的人已經被扔到了塔下的海邊喂魚。 現在他們又看到了那個一定會讓自己覺得可笑的,不妥協的人。 但他們笑不出了。 隻有寒冷。 一種挫敗感覺上頭,然後再也揮散不去。 這不關輸贏,就算那兩個魔像憑借的鋼鐵身軀站到最後,也改變不了這一種挫敗。 他們不知道維斯還能再抗下幾次銀像的攻擊,就算扛不住,倒下了,又能怎麼樣呢? 已經失敗了。 這是人生的失敗。 在他們譏諷不妥協者死得可笑後,維斯就嘲笑他們膽小如鼠。 就像一開始說的那樣。 他們隻能相互對視,妄圖從別人眼中得到一絲絲安慰。 沒有用,挫敗如同一種無形的病毒,在人群中播撒,侵蝕著每個人的意誌。 最後,他們找到唯一的希望——所有目光匯聚到北塔主身上。 “讓那個魔像自毀吧,免得繼續丟人現眼!” 如同審判之音,把挫敗徹底釘入他們的腦海! ...... 操縱者艾文已經麻木了,他的喉嚨乾燥得幾乎要裂開,雙手又一次止不住的顫抖。 這一次,他已經沒有膽量咬破嘴唇,讓自己找回哪怕一點自信或者理智。 身為設計者的靈魂在不斷催眠他,隻要繼續僵持,那個人的血終將會流乾,勝利隻屬於自己的偉大造物。 夢是美好的,拳頭是殘酷的。 那人一拳拳地把他打醒,那猩紅的血不斷刺激他的神經,仿佛受傷的是自己。 受傷的是自己的心。 流的是心血。 此時他的指環開始震動,上麵的人已經下達了指令。 ——把金像自毀,收回銀像。 他應該憤怒,金像是他的心血,它本應該在更大的舞臺上,如今卻要腹死胎中! 但他此時已經提不起一點情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墮地獄。 身體一陣劇烈地顫抖,雙目無神,絕望地按下了指環的按鈕。 作為金像毀滅的直接關聯者,就算僥幸不死,在其他法師麵前已經抬不起頭了吧? 想著塔裡進位,已經沒有任何的可能了。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麵對這樣的敵人,隻能感嘆命運的可笑啊! ...... 維斯劇烈地喘息著,發現周圍都是泥土,無數次的拳擊已經鑿出了一個坑洞。 他看著已經“不成人樣”的金像,皺了皺眉。 他不知道另一個魔像情況如何,但絕不會比麵前這個好就是了。 刀傷的痛苦隻會催化他的力量爆發。 血與泥土混合的腥味讓他有些難受。 他想撐起身體,跳出這裡,卻發現雙臂已經毫無知覺,似乎已經不再屬於自己,隻是兩塊沉重的負擔。 腿也已然麻木。 他拚力站起,龍的狂暴因子從血液中分離,瞳色恢復銀灰,而疼痛... 撕心裂肺。 恍惚與耳鳴之中,他又聽到了馬的嘶鳴。 頂著痛楚對焦視力,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朝馬車而去。 維斯嘆了口氣。 趕走了大的老鼠,又引來了小的。 巴拉姆,你欠我的啊! 此時他已經全身脫力,再不止血連性命都堪憂,該怎麼去處理這些小偷呢? ——用眼睛看。 對付小老鼠,光看,就足夠了。
第二十六章 (要沖刺了,朋友們!)破碎的妥協(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