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王念猛然從床上坐起,額頭上全是冷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龐落下,將床單滴濕了一大部分。 他掀開床單看到的是完好無損的雙腿,即使肉體依舊完好,依然感覺到劇烈的疼痛。 “阿念,別怕,我們在兵部,已經安全了,別怕。” 被吵醒的武思夢盡自己所能安撫著死裡逃生的王念。 她的右手輕輕撫摸著王念的後腦勺,將他的額頭緊貼自己的鎖骨,右手拍著他的後背,嘴裡輕聲呢喃著不知名的歌謠。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王念靠在武思夢的懷裡,道歉的聲音混著哽咽一遍又一遍的重復。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透過厚重的玻璃照射在二人的身上。 “阿念,時間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哦。” 恍惚中的王念急忙掙脫武思夢的懷抱,他將武思夢抱起然後放在輪椅上,推著她往洗漱臺的方向走去。 鏡麵上映照出兩個人的麵容,一個滿臉胡渣的大叔上身赤裸的站著,原本精壯的肌肉現在已經不見菱角,用來握刀的雙手現在正擦拭著武思夢身上自己留下的由眼淚,汗水,鼻涕等液體混合的粘液。 另一個人穿著僅由一層蠶絲織成的睡衣,巨型的寶寶食堂在這無效的束縛中若隱若現,鵝蛋臉上有著一雙鳳眼,微微上翹的眼尾配上薄薄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給臉龐帶來一種既嫵媚又威嚴的感覺。 不過這種感覺都被突然插入嘴唇的牙刷打破。 “夢姐,要不以後我還是睡隔壁吧。” “怎麼了,現在就開始嫌棄姐姐了,你就跟章係那個王八蛋一個樣,要了人家的身子就不要我了。” “夢姐你就不要捉弄我了,我說真的,我回來也快倆個月了,你一個好覺都沒睡過,就算是摘星者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正要裝出一副良家少女誤入虎口,玩壞之後又慘遭拋棄的柔弱樣子的武思夢一把勾過王念的脖子,不顧嘴裡滿是白色的泡沫,咬了上去。 “唔唔,你乾嘛,嘴唇都被破了。” “哼,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以前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反過來怎麼就不行,果然你還是嫌棄我!” 王念無奈的看著耍小性子的武思夢很是無奈,明明是魂械最溫柔,最知性的科研者,怎麼到自己這兒就變得和還沒成年的小女孩一樣。 兩人結束洗漱之後,王念推著武思夢走出門外,準備送她去魂械上班。 “不管看了多少次,我都會被震撼到。” 武思夢坐在輪椅上,看著已經聯通內外界的招搖山,不由地發出感嘆。 原本作為分隔界限的天空隔膜像土壤一般被各種巨樹的根係紮入,交織在一起如同蜘蛛網一般。 與正常樹木不同的是,原本用來吸收養分的根,現在卻截然相反,用樹乾吸收著外界的養分,反哺內界。 無數穿著皮甲的白色猿猴在一名道養的指揮下,修建著交錯的根係,讓外界的陽光能夠照射進來。 各類建築坐落在龐大根係之上,交錯的星軌之門分布在各個重要地點的上方,來往的普通行人隻需通過布滿藍色能量的軌道,就能到達目的地。 有各種顏色的金玉在隔膜之上觀看著內界,不時地落下,有人手掐劍訣,背後的長劍應聲而出,放大漂浮在半空中,劍主雙腳踏前,隨即乘風而去。希望能夠抓到一塊,熔煉進飛劍之中 穿著製式戰甲的武卒坐在巡邏飛艇之中,運轉氣血,在戰甲的提純轉化下,為印著‘夜不收’的飛艇提供燃料。 “好了,別看了,再不去就遲到了。” 王念把武思夢推到一處星軌之門前,將目的地設置為天工開物。 “晚上我會來接你的,記住不要累了自己,反正還有其他這麼多人頂著,不缺你一個。” 武思夢眼白一翻,沒有說啥,隻是自己翻著輪胎進入星軌之門。 王念漫無目的地閑逛在內界之中,兩個月之前,他明明引爆了氣血階梯,應該和食人狒狒同歸於盡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招搖山醫院的病床上,原本已經被氣血沖爆的肉體完好無損。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兵部稟報刑徒軍被圍的消息,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當他出院的的時候,兵部也隻派了一個人過來,說刑徒軍的番號塵封不再啟用,自己也隻是獲得一個嘉獎,然後當場退役。 根本無法接受的王念動用了自己一切關係,質詢也好,乞求也罷,除了兵部傳出的官方消息,一切都是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刑徒軍消失的就像未曾組建一般,直到他見到了那個到堂庭山發布任務的傳訊官。 一開始傳訊官的嘴很硬,什麼都不肯說,一口咬死是王念認錯了,直到王念用著從刑獄中學來的催眠術,才得知了事實。 作為全是刑獄囚犯組成的軍隊,裡麵全是窮兇極惡的罪犯,成為士卒也是為了減少刑期,雖然執行的近乎都是必死的任務,都也讓他們有了一個盼頭,畢竟死刑變無期,無期變有期這樣的誘惑不是誰都能抵抗的。這也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刑獄的壓力,沒了那麼鬧事的刺頭,那些隻犯了普通罪責的囚犯好管理的多。 隻是兵部試試看的措施,沒想到最後卻硬生生耗死了招搖山的山神,甚至還能夠在堂庭山外界駐紮。在這樣功勞的支撐下,隻要再耗死一座山的山神,刑徒軍全體就能結束刑期,成為像【招搖鐵騎】【堂庭乞活】那般的正式軍隊。 原本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在某些人的運作下,將刑徒軍全軍覆沒。 他們害怕了。 刑徒軍中很多被判死刑,無期的人都是因為被人陷害,一旦真的減刑回歸,不少人要睡不著覺了。 為了一勞永逸,他們想出了一個辦法,讓刑徒軍不停地去送死。 反正刑徒軍組建的意義就是執行必死的任務,隻要不間斷的執行任務,必然會造成大量死亡,就算他們陷害的人運氣好,成功活了下來,必定身受重傷,隻要在醫院裡下手,必死無疑。 這次探索任務就是試探,隻不過他們沒想到運氣這麼好,刑徒軍全沒了,隻剩了一個毛頭小子。 王念原本想復仇,他要將陷害刑徒軍的人全部查出來,可是什麼也做不了。兵部根本不會理會自己的要求,畢竟刑徒軍已經覆滅,為了自己跟那些位高權重的人作對,不劃算。 就算想要像拯救武思夢殺了章係那般,直接沖進兵部殺了那些懷疑最大的人,自己也做不到。 那次的自爆將氣血階梯的核心都爆沒了,王念沒有可能再成為武卒,現在的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一想到無法為同僚復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洶湧的怒意直沖天靈蓋,他痛恨自己現在是如此的無能,一拳打在身前的墻壁上,希望能用痛苦麻痹憤怒。 熟悉的痛感襲來,恍惚之間,自己好像又穿上了背嵬甲,頭顱被麵甲覆蓋,眼前滿是顯示儀提供的信息。 “嘿,哥們兒,這墻可是用白玉做的,打破了可是要賠錢的,你要真想打架,來這兒,有的是人陪你打。” 王念搖搖頭,眼前的景象恢復正常,抬頭望去‘兵役營’三個藍色的大字通過投影裝置漂浮在空中。不時屏閃的字體好似站在街邊搔首弄姿的女郎,誘惑著王念進入。 不行,自己答應了夢姐,不能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王念正準備轉身離去,兵役營中傳出一陣嘲諷的聲音。 “喲,這不是逃兵嗎?聽我哥說刑徒軍就剩你一個了,真是可憐啊。” “我聽說刑徒軍不是被雕題國的人滅了嗎,四千個人被幾百個原始人圍殲,好像就花了三個小時,就算是抓豬也不止這麼點時間吧。” “看這個逃兵不就知道了嗎,看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樣子,就知道刑徒軍有多廢!” 轟! 劇烈的聲響傳來,兵役營的墻壁和玻璃被一拳打碎,麵甲,肩甲,胸甲,戰裙,腿甲,護膝,戰靴一一浮現組合,原本已經不再生產,堪稱絕版的背嵬甲在王念身上再度顯現。 他一步一步走到營內,伸手掐住剛才嘲諷聲音最大的人的脖子,麵甲之上兩顆猩紅的仿生眼直勾勾的盯著眼前之人。 “你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