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怪物……一把椎錘就弄塌了整個世紀大廈?!”第1個。 “破結構脆點什麼……也太誇張了……把她抓起來!”第13個。 “……丟下你啊,但我拒絕。一起……征服整個世界不是更有趣麼?” 第121個,終於有人願接納她。他是第一個愛她的人。 曾經他就是這麼打趣著,從山嶽般三棲航母的炮光中將她公主抱著跳出出,不忘分手拉著勾勾,“太煩躁的話……毀掉世界也沒問題哦。” 直至她還是聽了父親的話,和終端城裡每個高智商異類一樣自被捉進精神病院,被鎖上、戴上、灌下麻倒大象的全麻藥物被關在這兒,殘酷但不冷時,他一直這樣說著,一直這樣呢喃地勸。現仍昏昏沉沉,喉胃藥的刺癢,怎抓那隻漆黑衣袖,亦不能阻它自手竄出。 “請您留……” “你總要……自己麵對一切啊。”他說……女孩輕輕擦去瞼淚,當初曾說賞盡天地繁華,共赴一切的承諾,也虛無麼?“哎——”在那很高很高的巴黎塔頂,共乘風箏掠城時就是這樣說的,男人的花言巧語罷了,雖然這等年齡差距別說戀愛,非分之想尚不會有……能有個打架助力倒也不錯。M城查通行證時,正好碰上她紅著臉忘偽造了,他可是風卷殘雲就把那些氣勢洶洶的糾察隊全放倒的,省她殺人還會慚愧…… “哈哈,是你先違約的哦。說是麵對一切,你尿床時又不請我觀摩。”他笑了笑,女孩也跟著笑笑,氣氛舒緩多了,臉蛋通紅。她想起那次的事件,被那個公司副總勸著喝了太多檸檬汁,倒頭睡醒後就這樣了,她尷尬笑笑。 “一個小孩子說她毀掉了一個地球,怎樣都不有人信吧,他們選了個和他一樣的小孩子來測謊,那天簡直忙瘋了。自造小小地球那種事……真的存在啊。” “所以就忍著尿直接睡著?和那些上班族有何不同?你說憎惡這城市吧。” “像你那樣想就好麼,能打爛的就不用理解……這樣難道對麼?……等,等下,請,請別生氣……求求你別走,回來……”她支吾吾要說些什麼,卻怎麼,怎麼,都阻滯不了他的離去,“好,我去給你買牛奶哦,坐在這兒等好哦。”別走,起碼這次也好,起碼這次也好……對她一小孩來說,關燈後病房那片黑暗太過殘酷,然隻能等。等待走廊深燈再亮,人海散去,沉沉睡去,向小小的不被拋棄借以幻想。靜寂,鐘響,或維生機滴滴答答。 “滴——”誰心電圖又停轉了,某處人的嘶吼無止回蕩在走廊裡。真要……一人麵對這一切麼?他並未離去的,他從未離去。烏漆麻黑的精神病房,一人,一夜,孤獨一生,卡拉米爾怎能不怕。時可能沖進的人,走動的人,或想圍觀的人,誰不願打一落水鴨?她以為眼前男人會陪著她,父親那般……至少這次……要獨麵麼?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要理會那邊那位披頭散發的青春暴力瘋婆子,她想種太陽呢。願找個角落喝一杯麼?” 打斷這寂靜的首個聲音是他的叫,故意諂媚異常,酥聲酥氣,第一次見麵那般脆軟,“初見便已迷上你的眼眸,這便是傳聞中一見鐘情吧,小姐,願用餘生趕赴一場約會?”所麵的卻是一口黃牙,六七十歲白發蒼蒼的皺黑婦人支支吾吾,或許她亦很興奮了,張嘴“哈,哈,哈”地叫嚷什麼。意外愜意,不愧是他。又是一見鐘情麼?自己……就真醜到這樣? “是麼?果真是您同意了。”他故意大嚷著聲,故意讓她聽見,至少她是這麼想的,手頭擺所弄星符共盧恩文也瞬間無趣,怎麼討女孩子煩心,這家夥也該懂都懂。 “喂,你……”她沖遠暗輕喊,抗著麻藥也要坐出,“閉嘴,唧唧歪歪的煩死了!”仍不死心,又是猝然拋出古卷,更大聲喊,“喂!喂!”這回早已嘶聲力竭,無奈地癱倒回床,被床吸去,換來饒隻是無情破罵,“沒看我正和美少女約會?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特麼是我老媽?”少女愣愣望向那處,輕舒口氣,反倒釋然。一如既往,一派胡言,心卻莫名好上很多,這家夥總是心口不一。他反一定會陪這兒,就在這兒,一整晚都不離不棄吧。想到這兒便放心下來,輕闔雙眼,如此安心沉沉睡吧。 “……從哪看出她同意的,混蛋……”她最後喊出一句,便泄力躺下,是白日電擊的代償反應。她盡量吵得很響,斜瞥他早搬來的塑料黃狗椅會心一笑,他在逗自己開心,在很努力了呢。什麼樣的長夜都能打爛,什麼樣的虛無都不值一提,隻要有他…… “她露出了比你好看一百倍的笑哦。”他說。她也沒想到那晚護士真的沒趕走他,神經科醫生重重鎖鏈,幾頭壯漢都拖不走,護工更是。她們成群結隊人海湧來,無窮無止,像極戰爭的苦厄。 “哎,安心好咯。我會留下來的,一直在這兒。” 快樂起了,有用心呢。他能看出自己生氣了吧。還是鼓起嘴巴,鼓給他看,就這樣鼓著小睡一會兒吧。 “……” “並非不可能。那樣就沒有戰爭,不再饑餓,沒人憎惡彼此,就連走向深空都輕……” “走向深空,真敢說啊……還信夢裡那家夥麼?哪怕有光速飛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幾百年內也找不到第二個文明,毫無意義。聚變能源?消費主義會造出新奢侈品咯,還是哄抬物價,沒人會變幸福。” “總比某些能做到還不做的人強得多咯。會有辦法,總會有的。我相信著。” 這就是5協會的會長,世界上最大最恐怖協會當中……全不著邊際的人,否認著卻讓她相信可能存在。算父親?上級?導師?還是男朋友?她本不想和這種人糾纏。“別這麼看我,我就是個廢柴大學生。”話雖這麼說的,褐膚,口罩,透胡茬的墨鏡臉,倒有幾分相像,但這等無語說辭準沒人信。 “……大概你是對的。我能走過歲月,就沒什麼做不到的。”某一日,他忽然說。 “20或30歲的人,總是神神叨叨。” “我看起來這麼年輕?” 他總是這麼說話,很輕,很靜。 “四十五歲?真好的化妝品,看不出呢。” “化妝品沒這效果哦,再猜……?” 晨光灑在白花田上,花朵隨風輕擺,草地上的露珠閃耀,花香四溢。遠山輕霧繚繞,小溪流淌,映出天空和花海的倒影。初被她帶溜出去玩,真棒啊。光腳丫踩在草香田上。 “209歲。” “哎。和造星一樣蠢啦。” “是啊,傻人有傻福咯。” …… “傳聞1。一個富商走在路上,仍為財奔波洪流之中,無能勸阻,並不在意,依洪流之誌,無休無息,神無從窺見。”——《天國日的倫勃朗》一章1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