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白少女就落在那兒，靜眺望霧裡的人。”——《天國日的倫勃朗》一章2節，時間回到卡拉米爾裝病初天，“他們起跳，她妄圖跟著起跳，若她一無所有，世界也將一無所有。” 　　白，起霧了，陽光？不見了。閃閃亮的寶石丟掉了，在哪裡呢？泉池，濫草，青翠藤，殘垣斷壁。那惡魔契仍橫在桌上，不過是本黃日記了。他曾輕攏她的肚皮，逗得她“咿呀”地叫，真的父親那般，真的小孩那般。 　　這是他離去後，卡拉米爾裝病的第一天。 　　“第二次回到這裡，熟悉多咯。”她說，一臉病疲地笑，“哎”，哥也隨之長嘆口氣。“高智商被當超能力者強製關上，常有的事哦。”女孩卻怎也開心不起來。第一次被關上，別的孩子嘶啞叫著想要媽媽，她卻連能喚的人都沒。 　　“堅持住。”臨行父親唯一所托，第二次，饒要自己回來。要不是會長陪著，她恐怕還真撐不了那麼久。 　　“所以，你算五協會的正式會員？倒是不錯的前途。隻是……” 　　“算吧，誰知道他怎麼看我咯。又沒有注冊登記流程，花名冊也看不到……” 　　“你真的在做和他們一樣的事情了？” 　　“……怎麼，不行？” 　　“沒有，就是那種規模的殘酷……” 　　“啊啊，放心好啦，我是斬首人呢。但目前接到的單子大多數也隻是……找回A先生丟失的小貓……之類的。真要按這樣的薪酬算，買房子都成大問題咯。” 　　雖現在能自行選去住哪，無人管顧，倒也最愛病房這裡。家半點不想回，為偽裝又特地弄差環境，蠅蟲滿飛；摩卡導師的公寓怎樣？潔凈但住那兒的話，早晚得被發現的。S城月光清剔透亮，象牙塔般潔明如玉，旅途的起始了，為了那個目的，怎麼樣都值得，“這樣……就能找回唯一探望你的那個男人，報他救出之恩？”哥哥輕笑著問。誰知道咯，不清楚，起碼是他所留下線索。尤咕嚕那……情報沒錯的話，殺死他這破夢就結束了，躍躍欲試，倒蠻開心？生活就是這樣。 　　“對方追隨者們多到嚇人，讓你裝病，不過迫不得已咯。”哥的淺笑燦爛明媚，惹人振奮，卻讓她不覺眼角淚流，“謝謝你咯。追殺我們的人，也會消停會吧。”自我安慰。“支配夢的能力也哈嘍，找到他也好，改變世界的力量……從來，不多見呢……”看出她的恐懼，哥哥上前輕輕摸頭，卻被她一拳一掌猛地扇開，“……是在害怕麼？懲戒司。” 　　“那月光……是物理的一部分呢。”大概如此吧，已經累了。少女疲態昏昏倒下。明日承延率的測試，不知何日的小黑屋，最大痛苦莫過等待。僅校測試裡裝低分並不奏效，心存僥幸的摩卡導師假笑“請”她復測。父親一臉嚴肅，突兀斷了她資金鏈，說什麼也不再給這個吃裡扒外的三流商人付家教費，哪怕在新高中她已重金買下導師之位，哪怕女兒饒是她的弟子，哪怕若乾年的無盡友誼，“即便換上這身破衣，也和從前一樣好看呢。別怕，有我。” 　　“我不會讓那無恥導師把你怎樣，絕對，絕對不會！”乾吼過後，無濟於事，高伸的音律之手隻得落下。永恒的窗邊白日光下，擺弄星球儀的白發男孩輕聲回應，聲如鐘那般回響。他們都平靜下了。“好喜歡月光啊，能讓海潮律動起來。” 　　“哥，你也見過他吧。黑鬥篷和風箏趕路，從不踏地麵的家夥。” 　　“沒見過哦。或許是不入眼的小角色吧，哥會幫你在商會裡查個清楚，好麼？” 　　“……摩卡老師也沒做什麼壞事哦，好啦好啦。父親的確很過分嘛，不過是想靠我漲點工資，想搶咱們一個小卷餅攤……我也不怕那些疼，小打小罵而已，我超能耐！” 　　“哎。隻是父親的考驗咯，這樣善良的話，應付不了懲戒司的。”指骨輕扣少女腦殼，“砰”地一聲，“不會真拋下她，也還愛你，好麼？” 　　“嗯！她吃海鮮大餐咧，也不分我一份，好好懲罰長長記性！誰樂意吃饅頭啊！……哎哎哎哥哥哥，別笑我別笑了，有意思嗎？” 　　“哈哈，隻是燒雞就滿足你，僅限這一次咯，開心點啦。這種人努力一年，也趕不上咱月收入的一半。”纖手撇來幾隻微笑小熊積木，深褐堅硬，沁著芳香，“會很有用。” 　　“好，謝謝你啦——” 　　她氣鼓鼓地大口吞下。揮袖告別貓咪Morner，少女步入征程，如翩翩起舞的芳華，迎風而動。他們都笑了，很燦爛很燦爛，就像世上唯一可托付彼此的人。他還記得那隻多爾蒂神性種彈琴那般舞起一切磚瓦石礫，曾空想著像整個世界報仇描繪絕望時，曾自以為的果敢霎時灰飛煙滅時，那個小小身影是那樣安心擋下每寸飛馳而來的土塊，又那樣單薄脆弱，致使無論那天籟歌喉多令人心馳神往，亦不會向前再邁一步，你的旋律從來不輸那些：認知扭曲？天國？渴望？那又如何，除你外早已不再有它所唱的遠景了。 　　揮刀將那劇團長的鹽芯刺破時，縱血電四濺，人眼無法忍受的光芒，你仍矗立在那兒，巋然不動。自始至終從未像怕過，你的眼睛從未變呢。“哎。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偷偷把簽換了，這傻孩子，還以為是揍對方一頓的賭注呢。一去就是多少年啊……”他想起初入精英高中的那個學年，曾眺望世界的那個女孩，“這種地方……”，去看看吧，這個世界。世界需要新的聲音，怎樣的奇跡都見怪不怪吧。無論是揮金如土的富家公子、醉心放縱的社會敗類、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還是為一席之地費盡心機的窮孩子們，顧著欣賞人群，卻未覺自己早就成了奇跡一束。 　　“靠100個營銷號發第一桶金？嘖嘖嘖，這種雕蟲小技一輩子也賺不了你這麼多。”男孩鄙夷大笑，狂笑不止，拉她一起笑時，便是被這樣一聲糯糯默句應聲打斷了的——“但他活得好精彩啊。找書苑 www.ｚｈaｏshuyuan.com ”不知為何，隻是聽她這麼說，他就再也笑不出聲了。像你這樣從那麼尊貴的古典家族出來的繼承人，不該卓爾不群、目空一切麼？ 　　“看！他們笑得比你開心！清潔公司警隊家就是很厲害嘛……什麼東西都能搞到……”明明該對這等事物視而不見的實力，明明斬去無數頭顱，“他們也沖我笑呢……”還是目視一切，如此快活麼“為什麼……是這種笑……那個東西……別伸過來，求求你，求求你……”窈窕少女仍像孩子一般，興奮地打量著整個世界，視一切皆為奇跡，哪怕那些總是脆弱非常，她亦然脆弱很多，“不要，誰來救救我，不要……為什麼要電我……”到那時，也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事吧，人們對怪物不總是這樣麼？“唔呃，停下來……啊！求求你，停下來……唔……呃啊啊啊啊啊！” 　　那是她第一次克服殺人的沖動，最後一次小孩自身邊四散跑開，那隻神坑生物展開時，他隻顧數黑色深淵有多少獠牙，象征多少情愫？沒病的人為何要被拋出城市？和黑盒裡的家夥相比，他們從未有不同呢。她恨那些人沖她的假笑，卻愛那些張嘴的笑，真是奇怪。無從理解，也不甘附和，她的世界從不與別人類似吧。每個黃昏的暮靄過後，舊太陽會落下，新明天仍照常升起。算告別麼？每次光陰最後，少女獨向天空演奏著的旋律，縱無人留心，世事炎涼，同那爸爸的自傲亦有不同，她仍會讓結束愉快很多。Morner依偎在懷，暮光，花盆，小貓叫，一日時光又滑過了。恨或冷傲去看世界，她眼裡一樣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