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柳林外坐落著一座大宅院,占地百餘畝,屋宇眾多。宅院東南角挺立著一座樓閣,閣頂與柳樹梢比肩相望。 樓閣地下一間密室內燃著兩盞油燈,幾個身影映射在石壁上。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宮中眼線已然將道觀之事告知於為兄,可知嫻妃去向何處?” 另一個略顯尖銳的嗓音咳嗽幾聲:“小弟重傷之後潛入城外荒草,凝目遙望天空。一青一紫兩束光芒飛往東南方向。” 低沉的聲音緩緩問道:“是否瞧出二人武功路數?” 尖銳的嗓音緩緩搖首:“二人刻意隱瞞本門武功,無法推敲身份來歷。” 沉默片刻,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秘密召集精銳,分別藏於城內外。若是發現嫻妃,即刻展開刺殺,不計代價!” 一個粗獷的聲音疑惑問道:“此時此刻,嫻妃竟敢回宮?” 低沉的聲音負手踱步,影子在石壁上晃來晃去,緩緩說道:“嫻妃天資聰穎,必然知曉此時回宮,母子性命難保。陛下自知命不久矣,急欲傳位於嫻妃腹中胎兒,定會派出重兵搜尋。即使刺殺失敗,也要嫻妃明白一個道理,回宮隻有死路一條!” 粗獷的聲音轉身走出密室,尖銳的嗓音響起:“兄長斷定嫻妃所懷胎兒必為皇子?” 低沉的聲音笑著說道:“半年前,陛下秘密托請百草醫仙查驗。我們耗費巨資安插了許多眼線,早已知曉嫻妃、淑妃,所懷胎兒皆為皇子。此次突發劫難,驍勇軍殺死兩位皇子,可以說是天助我也!現下隻要阻止嫻妃回宮,淑妃所懷皇子必然承繼大統。” 尖銳的嗓音連連咳嗽幾聲,搖頭嘆氣:“其實小弟並不喜歡做官,更不願殺害嫻妃!” 低沉的聲音笑道:“手握大權,人前顯貴,好處多多。何況賢弟的族人、門下弟子,皆盼望衣錦還鄉。為兄也不願殺死嫻妃,所以希望嫻妃聰明一些,莫要回宮爭奪皇位。你留在此處養傷,近期莫要露麵。” 低沉的聲音轉身走出密室,尖銳的嗓音連連搖頭,神色不安,麵有愧疚之色。 --------------------------- 距離京城七八百裡處的一個偏僻小山村,稀稀落落的坐落著二十多間茅屋。 山村東邊的一間茅屋內傳出痛苦的呻吟聲、嘶喊聲、助威聲! “繼續用力,莫要膽怯!”紫衣女子嬌脆的聲音傳出茅屋。 文嫻痛苦呻吟:“我好痛啊!” 紫衣女子立即大聲鼓舞:“第一次確實痛苦不堪,嫻妹必須全力以赴。” 一個中年女子端著一盆熱水走入屋內,溫言安慰:“姑娘莫要害怕,女子皆會經歷此種磨難。” 紫衣女子低聲囑托:“柳大娘須得保守秘密,莫要傳揚出去。” 柳大娘低聲回復:“箏玉仙子不必擔憂,此處十分偏僻。仙子夫婦屢次救助老婦,恩情無以報答,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會泄露此事!” 箏玉麵露笑容:“大娘育有子女一雙,閱歷豐富,快來相助。” 二人不斷出言鼓舞仰麵躺在床上的文嫻,如此折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忽然柳大娘麵現驚喜之色,歡聲驚呼:“頭出來了,姑娘繼續用力,莫要怕痛!” 文嫻麵色暈紅,額頭汗水涔涔而落,痛得死去活來。聽聞此言,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抓住被褥,使出全身力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文嫻大口喘氣,如釋重負,目不轉睛的瞧著柳大娘手中的嬰兒。 柳大娘熟練地剪斷臍帶,輕手輕腳地擦拭嬰兒全身,笑容滿麵:“老天保佑,母子平安!恭喜姑娘誕下麟兒!” 雖然文嫻神情十分疲倦,仍然緊緊地盯著嬰兒,溫言相謝:“多謝柳大娘相助之恩,文嫻終生不忘!” 箏玉看著緊閉雙眼,毫無聲響的嬰兒,神情詫異:“咦?他為什麼不哭叫呢?” 柳大娘笑道:“莫慌,小家夥爬出娘胎,還未睡醒。”話音未落,一隻手托著嬰兒,另一隻手不斷地輕輕拍打嬰兒全身。 過不多時,哇的一聲,嬰兒放聲大哭。聲音十分洪亮,哭鬧不止,一發不可收拾! 箏玉麵露喜色,笑聲連連:“哎呦,小家夥性情如此倔強,不哭則已,響則一鳴驚人!” 柳大娘取來布巾將嬰兒包裹妥當,抱入懷中,緩緩晃動雙臂,動作十分輕巧熟練。輕聲細語:“乖孩兒,你來到世間一定要健康長壽,無憂無慮!” 過了半晌,嬰兒哭聲漸止。大娘笑道:“姑娘要像老婦這樣懷抱孩兒,要讓他感到溫暖舒適。” 文嫻仔細觀察大娘手勢,頷首嘆息:“若想做好一位母親,並非易事!” 柳大娘小心翼翼地將嬰兒放在文嫻身邊,輕聲說道:“萬事開頭難一些,老婦去為姑娘準備飯食。 文嫻輕輕撫摸身邊的嬰兒,喜愛無比。 箏玉輕聲歡笑:“嫻妹誕下一個健康的麟兒,母子平安。” “哦!天大的喜事,再過幾日,為夫必須抱上一抱。”窗外一位青衫男子不斷搓著雙手,喜笑顏開。 文嫻出言感謝:“辛苦不凡兄長了。” 不凡嗯了一聲,興高采烈地笑了幾聲:“為兄欲收孩兒為徒,不知嫻妹意下如何?” 文嫻尚未回話,箏玉搶著說道:“為妻已然搶先收徒了,夫君還是省省力氣吧!” 三人同時大笑,笑聲歡暢無比。文嫻輕聲感嘆:“我兒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初入凡世便能得到如此寵愛!” 箏玉笑了幾聲,隨即輕聲詢問:“情形如何?” 不凡長嘆了一口氣,語聲悲戚:“為夫藏在遠處觀望,魔君控製三位將軍神誌,合而為一。彩凰仙子率領眾人擊潰魔君,施放神火焚盡魔體。” 箏玉沉默片刻,再次發問:“皇帝狀況如何?” 不凡沉聲回復:“皇帝命不久矣,出動幾萬兵馬四處搜尋嫻妹。京城各處屋頂潛藏了許多人,頭戴竹笠,身手矯捷。” 箏玉沉思片刻,斷然說道:“許是準備隨時刺殺嫻妹的刺客。”不凡出言附和:“為夫也是如此推測。” 文嫻緩緩說道:“家母華年早逝,家父年前患病而亡,家族勢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意競爭皇位。若是此時回宮,母子二人恐怕活不過幾日。小妹隻求孩兒長命百歲,知書識禮,快樂一生!” 不凡笑道:“隱居山中,習劍修氣,撫琴長歌,豈不是更加快活!” 箏玉輕撫嬰兒,咯咯輕笑:“嫻妹不必擔憂後事,姐姐自有安排。小家夥可曾取好了名字?” 文嫻嘆了口氣:“唉!陛下取了男女兩個名字,現下卻不能使用了。勞煩二位師父取個名字吧。” 箏玉聞言大喜,連呼妙極。房間裡轉了幾圈,忽然喜上眉梢,笑容滿麵,拍手輕呼:“嫻妹希望蒼天保佑孩兒長命百歲,喚作‘佑長’如何?” 文嫻笑道:“此字甚吉,順合天意,小妹十分喜歡。” 箏玉甚為得意,咯咯嬌笑,轉目望向窗外:“夫君自幼博覽群書,時常自詡經綸滿腹,為弟子取名可好?” 不凡嗯了一聲,連連點頭:“待為夫細心思索,莫讓夫人小瞧了為夫。”說到此處,負手踱步,靜心思索,詳細推敲。 箏玉輕撫熟睡中的嬰兒,愈看愈喜歡,已有愛不釋手之意! 過了許久,不凡喜笑顏開,負手立在院內的梅樹下,昂首望天,曼聲長吟:“天道眾生平等,武道極純至簡,文道墨香銅臭……!” 不凡吟至此處,縱聲大笑:“為夫極為欣賞,簡、墨,二字,任選其一如何?” 箏玉笑道:“為妻十分喜歡後者,不知嫻妹意下如何?” 文嫻輕聲歡笑:“知書識禮,此名甚好。孩兒隨母姓,便是姓‘文’名‘墨’,字‘佑長’了!”